洛西凤见证了这一场面的全过程,下一刻,她双腿一软,身子重重朝着身后倒去,倒地的瞬间,她的胃便忍不住开始翻江倒海。
趴在地上吐了一阵,此刻胃中的食物早已被她倒了个精光。
好不容易停止了呕吐,洛西凤这才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心有余悸地瞧了瞧井中那满满的尸体,便下意识地不想再看第二眼。
这是个什么鬼地方?
那个井里怎么就突然冒出来这么多的水和腐尸,更为的奇怪的是……为什么井中还养了一只鳄鱼?
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这该死的铭儿,定是又将她坑了,倘若她还能有机会回去,定要好好找那个臭女人算账。
洛西凤抬首大致观了一遍四周,除了漫天的黄沙和地上时而爬过的蜥蜴,洛西凤便再也没见过任何其他的东西。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四处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别的出口。
稍加注意,便可发现,洛西凤此刻所处的地方,是这片区域的凹陷处,而在其左手边的位置,则是目前目测最高的一处沙堆。
既然要找寻出口,那么站在高处寻找总比站在低处漫无目的地乱走要好很多。
这般想着,洛西凤便不再做任何停留,抬脚朝着左手边的高地处走去。
走之前,她事先在这里留下了一些记号,指不定那口井什么时候便会恢复原样,为了方便返回,她决定将方圆十里内的地域观察一遍以后,再通过储物器里的小黑蛇将她再带回到原地。
如此她方安心地朝着那最高的沙堆处走去。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样子,她总算爬到了这处沙堆,此刻她已累的满头大汗,由于天气太过炎热,此刻她的衣衫早已湿了大块。她索性就地而坐,准备稍作休息。
终于明白为什么世间人喜欢将沙漠视作是一块被诅咒了的死地,因为这里几乎寸草不生,没有水源、没有食物,这里和死地并没有什么差别,此刻就连她的原灵也感应不到丝毫的灵气,这确实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死地。
洛西凤抿了抿逐渐干裂的嘴唇,心中开始陷入一片绝望,她知道……再这么下去,她离死不远了。
她一边坐在沙地上休息,一边四处观望着,站在高处的一个好处,就是四周方圆百里内的地域都能一眼看穿。
放眼望去,除了满地的沙海与干枯的树枝,便只剩下头顶上方那越晒越毒的烈日。
空气中,没有一处不在预示着死亡的到来。
她漠然瞧着远方,忽然视线在一处遥远的方向上顿住。
在那个方向上,隐约可见一处黑色的圆形井状物,尽管距离太远、视线模糊,但她看得真切,那看起来着实像一口井。
且不管那口井中是否有水,洛西凤很清楚在这片沙漠上,如果能看见一口井,那对她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这口井兴许就是通往满月之印的另一个结界,不管怎么样,现在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死气沉沉的鬼地方。
此刻洛西凤濒临绝望的内心忽又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她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朝着那依稀可见的黑色井口走去。
因为距离实在太远,再加上洛西凤自身本也没有多少体力剩余,这一路走下来,竟生生从白天走到了天黑。
尽管此刻洛西凤体内的原灵是足够的,但她并不想将原灵中储存的灵力消耗在走路上,因为她不确定这片沙漠是否真如它看上去的那么安静死寂。
不到迫不得已,她实在不敢太早消耗原灵,因为那也许是她唯一的续命之法。
她托着沉重的脚步,借着西方那最后的一缕阳光,终于走到那个黑色井口所在的区域之内。
按照目前这个速度,只要再走上个一炷香的时间,便可到达。
然而越走近,洛西凤心里就越是感到一些不对劲。
兴许是因为太过疲倦的原因,她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她总觉得那口黑井的位置好像在朝着她的方向缓缓移动。
她甩了甩有些晕眩的脑袋,揉了揉模糊的双目,硬着头皮继续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终于近了,更近了……
然而洛西凤却不愿意再走出去一步。
因为足够靠近,所以她看得分明。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井口,那是由无数个小型沙蜥形成的一个巨大的黑色蜥洞,洞口的大小却是与井口大小相差无几。
此刻无数个小蜥蜴正在蜥洞的边缘处不断游走,那蜥洞的里里外外早已爬满了蜥蜴,看起来异常渗人。
洛西凤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一种危险感将她深深笼罩。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这些不断游走的小蜥蜴,她的后背却是不断冒出了冷汗。
就在她内心感到无比骇然的同时,忽然……那蜥洞中的一只小蜥蜴猛地腾空飞起,直直击中了洛西凤的肩膀,从她的身体破体而出。
此刻的洛西凤正是体力最虚弱的时候,反应速度终究没能跟上,霎时间,只见洛西凤的肩头鲜血四溢,洒在死寂的沙地之上。
顿时,那远处爬动的蜥蜴在感应沙地上的血迹之后,通通朝着洛西凤的方向爬来。
数以万计的蜥蜴排成了长队形成一条黑线朝着洛西凤脚下的血迹处伸展而来。
洛西凤见此状况,根本无暇顾及肩膀上的伤痛,猛然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跑去。
如此快的攻击力,这般强烈的感应力,这些蜥蜴绝不会是普通的蜥蜴。
该死……若被那群东西盯上,她的麻烦可就大了。
她边拍跑边朝着身后看去,只见身后的那群沙蜥早已迅速盘旋于血迹处,转眼间,那沙地上的一抹鲜红竟被这群小沙蜥吸了个一干二净。
什么情况……这些东西竟然吸血?
洛西凤倒吸了口冷气,脚下的步子跨的越发的急切。
洛西凤一见此状况,心知大事不好,急忙手中运灵,一股透彻的舒适之感瞬间传遍她的全身,视线随即变得清晰无比,思维也顿时变得敏锐起来。
只见那群先后袭来的蜥蜴瞬间被洛西凤的掌波碎成了一堆烂肉,她不曾停滞,紧接着又对着那蜥蜴群打出去几掌,转身迅速御风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去。
飞了一阵,终于逃离了那片区域,洛西凤方适时地收回了法力。
她重新落回了沙地之上,从储物器中取出黑蛇,跟着黑蛇朝着先前来时的方向走去。
此刻四周已是一片漆黑,空气中除了阵阵风沙的摩擦声,一切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今晚的沙漠,竟连一点月光也没有,走在未知的黑暗之中,洛西凤心中除了畏惧还是畏惧。
夜晚的沙漠与白天的炎热形成了极大的对比,此刻洛西凤的身子正哆嗦的厉害。
她的意识在逐渐变得模糊,也许是因为白天太过疲倦的原因,又或者是肩膀处的伤口流了大量的血,此刻洛西凤的眼皮在不断打颤。
好累,好想睡……
尽管她的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一睡,兴许再也醒不来了。
但她的意识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此刻她只想休息,好好的休息……
她的身子缓缓跪倒在地,身子晃动了两下,最终一头扎进了黄沙之中,不省人事。
洛西凤此刻置身于雪影宗的大殿中。
她看见了她的父亲风寻,那个英俊的男子早已不复当年的英姿勃发,反而是一头苍白的白发,满脸褶皱的皱纹。
“父亲……”她轻轻唤了一声,前方坐在座上的风寻方转移着一双浑浊的双目,静静落在她的身上。
“西凤,你回来了。”苍老的男子扯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那笑容看起来亲切而又和蔼。
那是洛西凤向往了几百年的笑容,那是她曾唯一追求的温情。
然而……直到死,她的父亲也没能满足她。
“父亲,西凤好想你,”洛西凤疾步走到台阶下方,看着座上年迈的父亲,心痛不已,“是西凤的错,西凤那日不该负气离开,更不该与你顶嘴,那是西凤一生的遗憾啊,父亲。”
座上的男子点了点头,缓声道:“好孩子,是为父对你疏忽了,几百年来,我心在雪影宗,将你忽略了,如今追悔莫及,父亲再也不能像曾经那样陪在你的身边,孩子,以后的路还要靠你自己去走了。”
“父亲,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我只想父亲能够时刻我的身边,我便满足了,请您不要离开我了。”她的声音微微颤抖,那是她从未说出口的话,也是她再也来不及说出口的话。
“西凤,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论何时何地,为父希望你都能照顾好自己。”
“父亲,你放心,西凤如今已能照顾好自己,再不会依赖任何人了。”
她静静地仰首望着前方座上的男子,一抹清泪不由自主地落下。
是啊,她是孤独的,是无奈的,她深处这刀光剑影的五族之中,她用尽全力地想要活下来。
没有任何人的扶持,没有任何人与她并肩作战,她孑然一身,如今的她再也不会依赖任何人。
可是……那又怎样,有时候孤独的坚强,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父亲,西凤好累,我好累,我不知道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下去。”她有些无力地跪在台阶之下,跪在父亲的脚下,那一刻,她看起来是那样的不知所措,无力地像个迷茫的孩子。
“西凤,你要记住,这个世上,弱者,是不会有人追随的,强者之路本就孤单,走下来的更是寥寥无几,问一问你的心,你真的累了吗?又或者……一切都只是你为自己找寻的一个借口?”
洛西凤面容茫然,不再说话,整个人陷入一阵沉默之中。
半晌,空荡的大殿中忽而响起一声痛苦的惨叫。
洛西凤猛然抬头,座上的风寻胸口却被一把长剑贯穿了整个身体,在其座位的不远处,身着赤衣的女子正一脸冷笑地立在那里,漠然瞧着洛西凤,满脸挑衅。
“月九!我杀了你!”洛西凤怒目而视,眼中充满嗜血,她猛然起身,轻轻一跃,手中掌力直直逼向月九的面门。
然而下一刻,她却生生从月九的身体里穿行而过,她有些呆滞地愣在原地。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呵呵,洛西凤,想杀我么?来啊……”此刻的月九忽然出现大殿中央,一脸媚笑地看着洛西凤。
洛西凤顿时面露寒意,想也不想,迅速朝着月九再度袭去。
这一次……仍旧落了空。
“不……不可能……”洛西凤难以置信地捧着双手,随即疯狂地朝着四周的一阵扫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