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无数刀光剑影以万钧之势飞向洛西凤,万千凌厉锋芒在她周遭切割徘徊。
变化来得太突然,月海纤惊呼出声,二话不说冲出院门欲相阵,洛西凤抽空回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轻轻摇摇头,指尖迅速抹了下储物戒,从中飞出一个龟壳。
当当当当!
如同敲钟般,一干剑影刀光不论快慢,全击在龟壳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无一落空。
一击不成,众人正待发动第二轮更强烈的攻击,上空突然传来洪亮的制止声:“统统住手,执法殿在此。”
说话的长老自空中缓缓降落,双手结印,一个个犯字从他手中冒出,自动飞向一干闹事弟子,如强力胶皮般,紧紧贴在众人胸前。
他随后放出一只展翅足有五丈宽的黑鹰,鹰背上绑着一个笼子,法诀一掐,笼门打开,里面巨大的法字跟众人身前的犯字相呼应,斗转星移,众人不由自主飞入笼中,包括月海纤在内,无一落空,反而由头到尾没吭一声的人形木桩得以幸免。
黑鹰驮着一干犯人飞向执法峰,寒月宫跟其它家族式宗门一样,执法殿自宫主到执法弟子皆由外姓弟子组成,不想依附三大家族的弟子,通常都会选择加入执法殿,虽说进去以后辛苦一些,修炼时间短一些,不过人身自由才是最重要。
当然,如果心怀大志,欲前往中域干一番大事业,依附还是很有必要的,到了那儿,光凭东荒执法殿精英弟子或长老的身份,显然是行不通,只有三选其一成为他们护族贡奉,才能获取更多的修炼材料。
正因为是外姓弟子执掌,他们处罚犯错三姓弟子从不手软,是三大家族子弟闻风丧胆的存在,他们在站出来助势时,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想到即将面临的处罚,看向月海雨时的目光流露埋怨。
月海纤忧心忡忡道:“怎么办,你动手了,进了阎罗殿,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里可不没有嫡旁之分,犯错弟子一视同人。
洛西凤泰然道:“放心吧,阎王定案也要问对错,咱们进去逛一圈就出来。”
没有后招,又岂会招惹这些所谓王族贵孙,想仗势欺人?她点头了么!
寒月宫鼓励门下弟子私斗,但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可以动武,像各宫院道场以及弟子住所等地方是禁止私斗,宗规有令,禁地私斗,主犯视情节轻重或废武逐出门墙或罚面壁,从犯无贡献点资源完成一到三件宗门任务。
事情经过大家有目共睹,最先动手的是洛西凤,就是她本人也开口承认,监守长老很快作出处罚:“主犯洛西凤面壁一年,从犯完成宗门任务一件,月海纤没动手,但参与闹事,罚回家反省一个月。”
处罚令下达,下跪一干弟子面色灰暗,哪怕处罚最轻的月海纤脸色也很差,两名执法弟子正准备带洛西凤到禁牢面壁,她唇角翘起,扬声道:“长老请等等,弟子还有不明之处待问。”
执法长老闻言坐回椅子,道:“有可不明?”
洛西凤朗声道:“宗规有令,宫殿院落道场内不可私斗,我在院外对月海雨动手,何错之有?”
执法长老闻言沉思,他制止时,她跟月海雨当时确实都站在院外,距院门不到一米,不过当时那般混乱,无从证明她是事先走到院外还是因躲避攻击才闪身出去。
想到这儿,他道:“如果有证据证明你确实在院外动手,本长老可判你无罪,你以何为据?”
最开始动手的月海雨爱慕者目光闪闪,眼前浮现交战前一幕,暗自冷笑,他知道洛西凤所言不假,不过嘛,连月海纤都找不到帮手,你无根无萍,人家纵然看到也不会犯这个傻,要罚一起罚,休想逃脱。
洛西凤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枚留影玉,道:“此影玉便是最好的证明。”
“此话当真?”
执法殿夏宫主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向前迈出一步,身子却如飞梭般陡然来到洛西凤身边,接过她手中留影玉。
听说夏宫主是个有大机缘的人,曾从某秘境中得到一门神通,名为缩云步。
此步法对战斗无助益,但用来逃命是顶尖的棒,大成之后一步千里,莫说飞行兽,就是真正妖兽能达以这个速度也屈指可数,夏宫主在东荒还有个雅绰:不死玉君
他人长得俊俏,逃命功法又一等等的好,众武皇中能战胜他的不少,但能杀死他的目前尚不存在。
本来小小一桩案事,不该惊动高高在上的宫主大人,现听闻他感兴趣,一干弟子心儿不由自主绷紧。
夏宫主看完留影玉后,询问监守长老:“你是如何处决的?”
监守长老道:“先前没留影玉为证,考虑到情节并不太严重,判主犯面壁一年,从犯执行宗门任务一件,闹事弟子闭门思过一个月。”
“不妥,不妥也!”夏宫主一副书生样晃动脑袋,然而接下来的话,却让在场大部份人欲哭无泪:“喏,你看,洛西凤跟月海雨在院外打斗,不在宗规范围,但院内一干人趁机出手,此乃大罪,须严惩也,三件宗门任务,正巧我执法殿最近人手空缺,就罚他们无贡献资源替执法殿巡守边界三年好了。”
需知宗门任务也有好有坏,简单的十天半月即可完成,麻烦的耗费大半年光阴也不是没有,巡守边界对执法弟子来说,不算什么,他们常通是巡守一个月回宗休息一个月,一年也有六个月可以修炼。
但是换成惩罚,可就没这个说法,边界灵力比不上宗门,一干弟子等于平白担误三年修炼时间,最毒莫过于此,如果说先前众人脸色是灰暗,此时就像死了爹娘般难看,倒是月海雨面露喜色,她被归纳为院外动武,也就是说无罪。
执法殿纵然是外姓把守,当中也不是没有三族耳目在其中,此事很快传到月倾南耳中,他闻言当即抛下手中事务赶往执法峰,才到殿门口,就沉声道:“夏兄处罚如此之重,不知他们犯了什么罪?”
“说不如看,倾南兄自己过目便是。”
夏宫主将手中留影玉递出,不料月宫主接过时手抖了下,留影玉摔在地上碎成两瓣,里面存储的内容倾刻间化为虚无。
“哎哟,失手没接好,老夏啊,你说这事咋办才好?”月宫主声音透着懊丧,脸却笑得像朵菊花,无比欢愉,很显然,他并非是失手。
夏宫主深深瞥他一眼,也笑道:“没关系,我猜到你会失手,所以多复制了一枚,要不等另外两位宫主到来,再一起过目?”
看着他从怀中又取出一枚完好无损的留影玉,月倾南脸上的菊花像是被什么东西捅了下,扭曲得难看,他咬牙道:“不必了,就照你说的办。”
丢脸还要打广告,月倾南还没傻到这种程度,眼角窥到正为逃过一劫,眉眼藏不住喜悦的月海雨时,眉头深深皱起,怒道:“此事皆因你而起,月海雨,你跟其它人一样,罚宗门任务三件。”、
除了执法殿,掌宫同样有权处罚族中子弟,考虑到月海雨支族跟自己是姻亲,月倾南处罚时缓了缓手,他临走前,看了洛西凤和月海纤一眼,眼中的寒和冷,直透二人心底最深处。
回到映月宫,月倾南一掌拍断椅边的大理石桌,桌上的茶杯应声落地,摔成碎片,他恨声道:“子扬,跟海武说声,乱滩城那空出一个镇守长老空缺。”
朱子扬愣了愣,脸上露出几分慌张道:“那个,那个你不是说留给四侄婿么?不就小罚了下他的宠侄女,解释一下就够了,他家嫡支月语蕊废了,又何必抛出那么大块肥肉。”
乱滩城是第三势力大城,镇守是个肥缺,他早把消息透出去,好处费都花掉了,突然一改,月宝雪夫妇丢个大脸状告到她姑姑也就是他妻子那,回头他又得顿痛骂。
月倾南不悦横了首徒兼妹夫一眼,怒道:“我自有衡量,叫你去就去,叽歪那么多干嘛,别以为我不晓得你背后的小动作,滚!”
心有火气,他喝斥的嗓音比平时大上数倍,映月宫处处有弟子把守,听见的不在少数,朱子扬能感受到他们眼中的嘲讽,脸上刻着屈辱,眼中闪一抹恨意,这家子人全一个样,没一个把他当人看,总有一天……
握拳的手攥紧,敛眉掩饰眸底的恨意,昂首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飞离映月宫。
***
托夏宫主重新定罪,月海纤那一个月门禁不复存在,十几号人进去执法殿,到头来无罪的只剩洛西凤跟月海纤两人,结果出来,一干耳目纷纷传讯给自家后台,一时间,执法峰信符满天飞。
月语蕊也收到其中一只,她虽然双腿断了,眼也瞎了,神识可没受到影响,除了行动不便外,其它与常人无意,得知月海雨遭受处罚那一瞬,锋利的指甲深深嵌入掌中,鲜血顺着椅把滴落地上,一滴滴红得吓人:“传讯月海武,说我要见他,马上。”
“不用传,堂妹,我来了。”
月海武乘着坐骑从天而降,他保养得好,年过双百看起来仍如中年书生般俊逸,他推起轮椅走进房间,打上禁诀才道:“雨儿的事,倾南兄已同我解释过,事情因她而起,当时所有弟子都受罚,雨儿倘若安然无事,日后唯恐遭人怨恨。”
月语蕊冷哼道:“恨就恨,不就一些杂毛小鱼,有啥了不起,走了自有一批来,你跟倾南说,让他取消。”
月海武为难道:“怕是不能了,你与知道,身为上位,朝令夕改是大忌,乖,我会派人跟好她,保证任务中不让她受一点苦。”
月语蕊拍开他安抚的大掌,顽固道:“少跟我扯其它,你去不去,不去我亲自去!”
“蕊儿,我不想以族长的身份下命令,你应该知轻重,雨儿一事,我会另行补偿。”月海武撇开的脸上神色平淡,说话时语气听起来却饱含痛楚。
“滚,滚,滚!”月语蕊指着门口破口大骂:“行,你们不顾,我自个顾,没地方住明儿我就把院里的人统统赶走,月映峰红院灵气更胜黄院,雨儿一定会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