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西凤随即几个闪身,快速周旋于几个女子之间,虽能勉强招架,却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应对起来难免吃力。
又过了半晌,忽见空中一道黑影掠过,迅速落在洛西凤身侧,来人正是一旁观战许久的玄悠。
只见他手中轻轻挥动了一番,那朝着洛西凤急急袭来的一圈布绫便迅速被抵在了半空之中,那布绫中强劲的力道也随之烟消云散,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不再具有任何攻击力。
其余几个女子一见来人,竟这般轻易化解了她们的攻击,明白此人必定是高手中的高手,顿时心中的忌惮又加了几分。
玄悠慢悠悠地拱手对着四周几个女子,最后目光径直落在了远处黑暗中的月九,开口道:“这位姑娘,老夫看的出来,这些女子并非离落的对手,在这么打下去,也只是多牺牲几条性命,不如今天便算了吧。”
月九顿了片刻,阴冷的声音才在黑暗中再度响起:“这并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你问她们吧,我跟洛西凤的恩怨,我自会私了,但这些女人,她们可不听我指挥,她们有她们自己的首领。”
玄悠闻声,缓缓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这个徒弟惹上的麻烦,还真不是一般的多,但他这个做师父的却终归不能坐视不理。
“这几位姑娘,听老夫一句劝,你们今日若一定要纠缠下去,只怕连一个也不能活,与其如此,你们何不回去继续苦练个十年八载,再来寻仇,却也不迟。”
洛西凤乖乖站在一旁不说话,心里不由纳闷,这师父当真是站在她这边的?怎么听他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挖坑给她这个徒弟跳呢?
这早晚又有什么分别,与其给自己留下后患,还不如今日一次性将这些人通通除了,以免如何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唉……也罢……其实都是一些苦命的人。
洛西凤沉默了半晌,漠然开口对那几个女子道:“你们想杀我报灭族之仇,总该想办法活下去,你们若是现在肯走,我可以考虑不杀你们。”
那几个女人一听,随即愣了愣,琢磨了一番,玄悠一番话虽然不好听,却也在理,何况以她们现在的力量,确实很难与洛西凤抗衡。
如此思来忖去了片刻,几个女人这才缓缓收了手,径直退到了一旁。
洛西凤也随即走出了几人的包围,站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她提声对着月九冷冷道:“月九,来日方长,你的账,我总有机会与你算的。”
月九正欲转身,魅惑的背影微微顿住,她淡淡转过侧脸,嬉笑道:“我等着。”
想来这叶繁的十宣决平日里却是练得十分到位的,否则也不至于将她撞的这般晕头转向,对方竟一点反应也没有。
好在叶繁眼疾手快,急忙伸手将她扶住,谁想这一伸手用力过猛,使得洛西凤一个重心不稳,又一次沉沉撞上了叶繁的身上。
那叶繁本就是身穿战衣,衣服质地坚硬,这么用力的一磕,洛西凤只觉得整个脑门都快磕出一个洞来。
“没事吧?”此刻叶繁还不知自己无意间做了一件多么要人命的事情,嘴上还在好心询问着。
“没事没事,”洛西凤闷闷吐了口气,从叶繁的身边走了过去,口中淡淡嘀咕着,“我这没被仇家杀了,倒差点被自己人宰成了猪头。”
“嗯?离落师妹,你在说什么?”一旁叶华听不大真切,随即追问了一句。
然而这话一出,竟让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怔。
一旁的洛西凤差点没一个踉跄绊倒在地,师……师妹?这口改的倒挺快。
“没……没什么。”洛西凤抬手擦了擦额间的细汗,沉声应付了一句。
众人这才又缓缓回了神,谁也不出声,各怀心思地继续朝着前面走去。对于洛西凤的女子身份则更是心知肚明,却又都闭口不提。
一路无话,众人很快从林中走了出来,往山顶赶去。
这一天又惊又险,回到山上,众人皆已经十分疲倦。
几人随意说了两句,便各自散去,回到了屋中休息。
洛西凤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心中琢磨着什么,差点忽略了身后还跟着一人。
直到她转身准备关门的时候,才看见了一直杵在门口的千宁。
洛西凤一见千宁,顿时心中的思绪也就散去大半,她愣了半晌,方缓缓开口道:“要不来里面坐坐。”
千宁没有立即应下,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她,良久。
洛西凤淡淡吐了口气,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阵愧疚,她顿了顿,又开口:“或者我陪你出去坐坐。”
过了半晌,两个女子的身影便又出现在了山崖上,这一回两人之间的距离挨的稍微近了一些,洛西凤也不似之前那般下意识地远离千宁。
“离落,你今天又救了我一次,谢谢你。”千宁淡淡注视着飘渺的远方,面容沉静。
“你是我师姐,更是我的朋友,我怎能坐视不理?”洛西凤从没有一刻,心中像今天这般坦然,她终于不用再生活在谎言中了,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
洛西凤顿了片刻,又道:“何况今日这事,对方本也是冲着我来的,反倒让你因我受累,我救你更是理所当然。”
“其实我今早本打算离开这里,我以为只有离开了这里,离开了你,才能让我摆脱这段回忆。可是后来,当我走到林中被月九所擒的时候,我才忽然想起,其实我的生命不仅仅只有你,我还有师父、师姐和师兄。他们对我都像是亲人一般,甚至比离落你待我更加用心。那一刻我才明白,其实爱情并非那么重要,只是我将你看的太重了。这段日子以来,其实真正陪伴在我身边,陪我成长,陪我修炼的人,一直都是他们。我心里很内疚,我愧对他们对我的厚爱。”
“你能想明白这些,他们若是知道,也会很欣慰的,你无需愧疚。真正该愧疚的人,是我,是我的欺骗,才会让你这么伤心难过,我真没想到,因为我身份的隐瞒,竟会对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师父说的不错,我的确不能算是个好人,尽管我试图补偿每一个人,但不论我怎么做,已经出现的裂痕,我却始终没有办法弥补。”
“离落,我知道,你并非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不管你对外人如何的决绝,但只要是你身边的朋友、亲人,你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极力守护,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这一点,我从不怀疑。”
洛西凤淡淡吐了口气,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感动,缓声道:“千宁,谢谢你的信任,让我有了希望。”
寂静的夜,空荡的山顶,六个各自沉思不眠的人。
厌恶、愧疚、偏见、嫉妒、爱慕,人的****总是这般杂乱,迷途知返,又或者越陷越深,全在一念之间。不一样的执着,不一样的命运。
次日一早,洛西凤伸着懒腰从榻上坐了起来,走到了门外。
这是一个最为普通的早晨,依稀是熟悉的场景,那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一动一静,格外和谐。
叶锦总是喜欢站在一处角落,看着远处练剑的叶繁,看的十分入神,甚至连自己被洛西凤看着,都不曾察觉。
兴许对于叶锦而言,这是一天之中最为幸福的时刻,可以那样肆无忌惮、毫无顾忌地看着心中的那个人。
洛西凤坐在台阶上,托着下巴,淡淡瞧着远处的两个身影,其实细细看来,这两个人还真是挺搭的,都长得那么不接地气,关键还练得一手好剑,时不时地还能来个双剑合璧啥的,想想都挺带劲。
洛西凤自己一个人琢磨着,想着想着,竟被自己这种无聊的想法给逗笑了,于是一个人垂下头,抿着嘴,暗暗窃笑起来。
笑的正起劲,洛西凤的肩膀却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洛西凤随即一顿,急忙将脸上的笑容敛住,抬眸瞧过去。
拍她肩膀的人竟是叶华。
“师妹啊,你这一个人在这傻笑什么呢?”只见叶华一手拿着一个馒头,将其中一个馒头送到嘴边大口啃了下去,口中模模糊糊道,“你是不是昨晚上跟那群人打架,把脑袋打坏了?”
洛西凤淡淡斜眼瞄了他一眼,面色一沉,冷声回道:“你才把脑袋打坏了。”就知道这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表面上一副傻里傻气的模样,说起话来却一点也不含糊。
叶华咧嘴笑了起来,蹲下身子坐到了洛西凤的边上,将手中的另一个馒头递到洛西凤的眼前:“师妹,你可别跟我打马虎,昨晚上被师兄撞的找不着北的人,又不是我。”
洛西凤闷闷吐了口气,不吭声,伸手将叶华手中的馒头取了过来,十分不满地往嘴里送去。
“哎,师妹,你骗我骗我好苦啊,你说你是个女子,也不早点跟我说,害我天天担惊受怕,怕你将千宁师妹给抢了去。你说你要是早说了吧,师兄怎么也不会跟你一个女孩子置气不是?”
洛西凤无奈地撇撇嘴,这叶华还真是个直性子,什么话什么事到了他那里似乎也就变得十分简单。想来之前他对她那般厌恶,却也是因为对千宁的在意。
“现在告诉你,也不迟啊,毕竟这男子的身份,我用了几百年,让我改过来,我一时间还真有些不习惯。”洛西凤缓缓开口,目光却还有意无意地落在前面两个人的身上。
“喂,你那大师姐,是不是平日里都不笑的,一天到晚冷着个脸,这样哪能讨男人喜欢啊。”洛西凤歪着脑袋,与一旁叶华随意闲聊起来。
“锦师姐一直都是这样,当年师父将她从外面带回来的时候,性格比现在还要孤僻。”叶华轻叹了一口气,淡淡应道。
洛西凤不紧不慢地挺了挺腰背,淡淡道:“你这师姐,性情的确古怪了一些,不过你那师兄却也好不到哪去,两个人半斤对八两,倒也挺配。”洛西凤轻笑了一声,打趣道。
“哎,离落,那你说,我和千宁配不配?”叶华将手中剩余的最后一口馒头塞进了嘴里,一本正经地瞧向洛西凤。
洛西凤斜眼瞄了叶华半晌,觉得这叶华着实是个可造之材,比他那师姐有希望多了。
“你啊,你该再沉稳一些,喏……”说着,洛西凤举起抓着馒头的那只手,用馒头点了点远处的那个身影,一本正经道,“你得跟他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