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几个人一直在极力的说想陪我一起去,但是我却把他们所有人都拒绝了,我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一路上他们还在不断的给我打电话。
但是我看着电话上面闪动着那些人的名字,最终还是选择把电话关了,自己一个人默默的看向窗外,也许有些事情,早晚有一天还是要去面对。
我们下飞机的时候刚刚好是下午,正是阳光明媚的好日子,可是此刻我的心却已经阴沉了。
司机一路把车开得飞快,很快就到达了我想要到的地方,在这个地方住着我一个老熟人,这里距我家并不算很远,如果要是打车的话,大概也就30块钱。
不过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过这里了,倒不是因为不愿意见这个老熟人,而是因为我们俩心里都有一个疙瘩,所以自然而然的也就疏远了。
我记得我上一次来到这的时候,应该已经是十几年前,但我下了车看到面前一切的时候,这里面似乎变得和记忆里面不太一样。
这个地方刚修好的时候,可以算得上是本市最好的小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而我认识的那个人,也是因为做到一定级别的位置,才有资格在这个地方买房子。
出租司机很快的收了钱就离开了,我自己一个人拉着行李走到了这个小区的门口,小区的门口看起来还算是很豪华,在当年也算得上是路标性的建筑了。
门口的门禁早就已经坏了,保安亭里也是空空的,已经变成了形同虚设,我很容易的就走了进去,和当年完全不一样,要知道当时的那个年代,我想到进到这个小区里,除非有人把我带进去,要不然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拖着行李在路上走着,小区里面的绿化倒是不错,已经见不到有什么年轻人了,大部分都是上了岁数的人在这个地方晒太阳。
不过现在是下午,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大部分的老年人应该在家里睡觉,所以说公园里面的人并不多,我一路顺着公园的小路走着,走到最里面的一个高层的楼下停了下来。
我直接从高层的单元门走了进去,电梯很破旧了,而且看起来已经并不是很新,我按下了开门键,不过电梯倒是很快来了,我拖着行李走了进去,似乎一瞬间,周围变得很是安静,电梯里面除了我以外,不再有其他人了。
我看着电梯上的那些数字,已经被人按的有一些掉颜色了,而且整个按键被磨得锃亮,我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13层。
大概是因为建造的那些人并不懂这些规矩,所以说电梯还是有13层的,不过中国人似乎对这些东西并没有那么大的介意,缓缓开动的电梯把我很快就带到了13层,当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我竟然有点犹豫,不知道就这样仓促的闯过来,是不是过于冒昧了。
不过当我走出电梯的时候,电梯似乎是和我作对一般,竟然一下子把电梯门合上,快速的回到一楼。
我还下意识的愣了一下,一楼并没有人坐电梯,因为电梯一直就停在了一楼,很显然并没有人按下,我不由得感觉到疑惑,难道电梯还有这样的功能?自己一个人,会主动回到最底层吗?
我没有过多的想,而是顺着走廊一路往里走着,这里的设计是一梯多户,所有的住户都是对面并排的,而我要找的那个人,就住在这一层最里面的那间房子里。
我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的往里走着,楼上贴满了小广告,和当年焕然一新的样子完全不同,我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当时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候的情景,但是当时的那种感觉已经完全没有了,我走在这里的时候,竟然觉得这个地方,或多或少的让我感觉到了破旧。
不过好在周围的那些房子里面发出了声音,有孩子的哭喊声,也有女人抱怨男人的声音,多少的还是有一些生活气息,一瞬间把我从这种阴冷的气氛当中又拉了回来,我现在甚至感觉到只有这些气息,才让我觉得我是在正常的活着。
我拉着我自己那只并不是很沉重的行李箱,走到了最尽头的那间房子面前,屋子上面贴着一个大大的福字,看起来是手写的,这个自己我很熟悉,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亲笔写下的。
我伸出手在门上敲了敲,不过里面没有动静,大概是因为没有听见,我找了一下并没有看到门铃,无奈之下,只能更加用力的敲了一下门。
“是谁呀?等一下。”
果然就在几下用力的敲门之后,里面传来了一个非常沙哑的声音,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因为这个声音尽管沙哑了很多,也苍老了很多,但是我依旧非常的熟悉。
我听到里面传来了拖鞋走路的声音,一步一步的非常的缓慢,很快的门被打开了,随着门锁被打开的声音,我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但是又非常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老徐,真的是你吗......”
我看着他一脸非常惊恐和吃惊的样子,就知道他一时之间没有把我认出来,当我开口叫她老徐的时候,我竟然看到他非常激动的想要张嘴说什么,但是一直又没有说出来,只是伸出手拉住了我,把我慢慢的拉回到了屋子里。
“果然是你,我就知道这么多年,我的预感一定是没错的,虽然事情过了这么长时间,但是你一定再会回来找我的。”
听到他这样,我的心里竟然有些莫名的感慨,还有他整个人的面色,看起来比我要憔悴了不少,屋子里面倒是收拾的很干净,不过也略显简单了一些,房间不大,只是一个简单的两居室,我下意识的向四周看去,果然被我看到了桌子上,摆着一个女人的遗像。
“嫂子是什么时候去世的?看样子已经有年头了吧......”
我看你照片当中的那个女人,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在我的记忆当中,老徐的爱人是一个非常温柔贤惠的女子,她做的饭很好吃,我当年老到他们家去蹭饭,一个单身汉,总是喜欢在这样的方式下找到一丝家的感觉。
老徐一路把我拉着拉到了沙发上,又转过头去从桌子上倒了一杯白水给我,我知道他没有喝茶的习惯,所以家里也就没有茶叶,一路走来我也渴了,把他倒给我的那杯白开水一饮而尽。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像当年那个小伙子一样,这喝水的样子一点儿都没变,还是习惯把一杯水喝的一点都不剩,我就知道你最近会来找我的,那么多年了,也该有一个答案了。”
他一直都在重复着这句话,而此刻的我心里也没有任何的隐瞒了,我把当年的事情又说了一遍,最终还是希望从他的嘴里听到一个答案。
“老徐,这件事情我也就没有什么可瞒你的了,当年你是那个案件的直接负责人,那个面馆的老板究竟是谁?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
不过当时我也的确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就算是想知道,也绝对不可能找你问的,我知道你们有纪律,如果你能说的你肯定会告诉我,你不说的,自然而然我问了你也不会说。
不过当年的事情一直都没有一个结局,他究竟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失踪,而你还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了非常大的处分,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你总该告诉我一些细节吧。”
我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把当年所有的事情都问了出来,这些事情在我的心里就如同一个疙瘩,我本来就想一辈子这样过去算了,可是没有想到旧事重提,我竟然一瞬间把所有的好奇心全都给引发了。
我今天下了飞机连家都没有回,就这样一路飞奔到老徐的家里,就是想知道,当年他还高高在上坐在那个位子上的时候,监狱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老徐似乎看起来并不意外,从我一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说过,他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我一定会兴致冲冲的来找他,询问他当年的真相。
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我的对面,手里还拿着一个拐杖,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他的腿脚似乎确实不那么灵活了,当年从战场上回来的一个特种兵,居然变成现在这样一瘸一拐的样子,不免的让我好奇,他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你的腿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当年有名的小兔子,怎么可能变成了瘸子?”
我们两个人的关系非常的近,所以有任何的话我都没有任何隐瞒,干脆都没有过脑子就说了出来。
听到我这样的形容,对面的老徐多少有一点失落,他很是尴尬又无奈的笑了笑,声音沙哑的说道。
“所以说有的时候并不因为自己而逃过的某种灾难而得到清醒,那并不是因为你逃过去了,而是因为时间还没有到,所以现在我才变成这副样子,应该都是惩罚吧。”
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双手开始颤抖,我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我也知道,他是在指当年的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我一直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甚至跟我最好的朋友都没有提起过,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压在我心里像一块石头,这也是为什么我和老徐住的这么近却从来不见面的原因。
当年我们俩年轻气盛犯下的错误,本来以为事隔多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但是在我的身上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
可是没有想到,老徐居然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让我们俩不由得觉得,也许这一切,真的是因果报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