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人都提议想去看一看那个发疯的护士的时候,我就一下子变得很沉默,我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去亲自探寻当年的真相。
毕竟那个老兵,那个护士,他们之间都跟我曾经没有过任何的交际,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诡秘的村庄,我们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相识。
可是我曾经无数次想要去探究的真相,就这样一步一步向我接近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没有我自己想象的那么勇敢,我选择了退缩。
我犹豫的坐在椅子上并没有起身,但是其他几个年轻人已经站起身准备出去了,看到我的态度,他们都很奇怪的转头看着我。
王明很是疑惑的走到我的身边,慢慢的俯下身子看着我,轻声的问道。
“叔?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有点累了,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们自己去,你在这里等我们吧。”
他还是贴心地给出了我建议,但是我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站起身子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不,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去吧,毕竟当年的事情我也算是亲历者,我也想听一听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他们几个人的面色显然是很担心我,但是看到我如此的坚决也就没有说什么,跟在院长的身后,我们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这时候我才发现他把我们带到了另外一层,如果说那个之前的战友所在的楼层已经过于阴森,那么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才走进这个楼层的时候,没让我们的就是无尽的死寂,周围全部都是一个一个厚重的大铁门,浓重的消毒水味顿时窜进了鼻子,我们几个人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用手捂住鼻子,一步一步的往里走着。
在这个楼层,没有护士,没有医生,连灯光都是很昏暗的,有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闪烁的灯光,走廊里甚至没有窗户,分辨不出来是白天还是黑夜,一个一个巨大的铁门就在我们的身边和我们擦肩而过,我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但是这里面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死刑犯的监狱。
“我的天呀,我还不知道这个医院里面有这样一个地方!”
小赵开始发出了无尽的感慨,想必对于这件医院比我们是了解多了,他父亲就是这家医院的院长,他童年当中的有大部分精力,应该就是在这家医院里面度过的,可是没有想到连他居然都发出这样的感慨,可见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在整个医院当中也是一个谜。
我此刻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快步的穿过了他们几个人,我走到了院长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的问道。
“院长,这个楼层看起来很不同,为什么?”
院长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看着我,他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指了指最里面的那个大铁门,轻松的说道。
“我们就快要到了,那个护士此刻就在那个门后,一会儿你们所有人都跟在我的身后,不要说话也不要出声音,开门的时候,你们就会明白为什么有一个这样的地方存在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因为我忽然听到我在那个门的背后传出了很弱小的嘶喊的声音,想必如果没有这扇门隔着,那些嘶喊的声音会直接穿破我们的耳膜,可是就是因为这样,才让我觉得更加可怕,即使隔着这么大的大铁门,我依旧感觉到从那些铁门里面传出了无尽的死亡的气息。
我们几个人都屏住了呼吸,跟在院长的身后一步一步的走着,一扇大铁门上并没有任何可以开启的迹象,院长直接把我们带到了旁边的一个门边上,拿出了自己的门卡,在上面刷了一下,门一下子打开了,他把我们几个带了进去,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们进入到的并不是病房,而是和病房隔着一个大玻璃的另外一间观察室。
我们几个好奇的走了进去,这间观察室并不大,里面摆了几把椅子,面前就是一个大大的玻璃,透过玻璃我们可以很清楚的看见病房里的一切,那个里面果然有一个女人,但是他背对着我们坐着,看不清楚他的容貌,但是光看他的背后,我就已经感觉到,后背一阵冰凉。
“这个就是当年的那个护士吗?”
我们在院长的指引下,每一个人都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我一边做一边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其实不用院长回答,我也可以确认他一定就是,因为尽管他背对着我们,我们根本没有看清他的容貌,但是已经让我们觉得如此的恐怖。
他没有头发,是因为他的头上根本就没有头皮,坑坑洼洼的全是血道子,看起来就像被什么东西的爪子挠过一样,在他的后脖子上有很多的齿印,很小很小的一个,看起来就像被一个婴儿啃食过,不过疤痕的印记虽然小,但是却很深,有很多的地方都没有肉,直接就包裹着骨头,他看起来并不像一个人,而像一个被啃食过的肉,直接丢在垃圾桶里的状态一模一样。
带我们几个人全部坐定,院长观察到每个人的情绪似乎都变得平稳了一些,他这才慢慢的伸出手指了指里面那个女人,轻声的说道。
“这就是当年的那个护士,你们能够想到,他现在也只有不到四十岁吗?可是看他的样子已经像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了,他当年发疯之后就一直被关在这里,不过你们无法问他任何事情,因为他已经完全疯了,说不出一句正常的话。”
院长说的时候显得很是无奈和惋惜,在他面前的这个人跟他曾经是同事,可是现在居然跟他一枪之隔,坐在那个玻璃门里面,可是他却很安静的坐着,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精神病人,我慢慢的站起身,走到了那扇大玻璃的面前,伸出手搭在玻璃上,想尽可能的近距离看看他。
我并不知道那扇玻璃有多厚,也不知道透过玻璃他是不是能够看到我们,可是就在我接近玻璃的一瞬间,他忽然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疯狂的冲着我的方向就跑了过来,吓得我赶忙后退了几步,大口的喘着气。
当场的所有人都被惊呆了,王明一下子跑到我的身边护住我,不过很显然,那个玻璃很厚,给了我们足够的保护,而且玻璃应该是单向的,我们能看到他,但是他看不到我们。
院长看起来很紧张,他瞪圆了眼睛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很显然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他很吃惊。
他本想按下面前的一个按钮,可是在他看到那个女人趴在玻璃上往外看的一瞬间,他又愣住了,他默默的走到我的身边,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以此来安慰我,可是我的情绪还是很激动,虽然已经坐回到了椅子上,但是还是在不停的喘着气。
“爸!这个女人怎么了?他看起来是狂躁症吗?”
小赵质疑的抬头看着院长,他说出了一个心理学上的名词,虽然我不太明白那个意思,但是从字面上看,和这个女人现在的表现至少很像,此刻的我也稍微平复了一些,转过头来看着院长,一字一顿的问道。
“他究竟怎么了?就是因为那天晚上受刺激了吗?所以才变成这副样子。”
我一边问,一边转头继续透过玻璃看着那个女人,他就像预感到了什么一样,一直趴在玻璃上往外看,但是我知道他看不到我,也不可能看到外面的一切,不过从他的神情上,我似乎感觉到了他肯定是闻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否则院长看到他的时候为何都那样的惊讶!
院长慢慢的退回来,和我们一起在椅子上坐下,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显得很是失落和悲伤。
“他本是医学院的高材生,之所以为了实习才来到我们医院,其实他主专业是一个外科的医生,如果换在现在,他应该可以得到很好的实习机会,可是那个时候,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他被分配到了精神病院,因为主修的是外科,所以他无奈只得当一名护士。
因为我们两个人的专业同属外科,所以我跟他很聊得来,平常不上班的时候,也经常在一起聊天,他比我小不少,所以说我一直都把他当做一个孩子看待,那天本不应该是他值班,但是也许是他命不好,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院长话里话外都流露出了自己的惋惜,他默默的站起身,把我们带出了那个房间,我有点失望,因为我本以为从那个女人口中能够得到一点什么,可是就在我准备走出那个房间的时候,本能的向后又看了一眼,才发现那个女人一直用眼睛盯着我!
“院长,等一下!”
我快步的跑到了那扇玻璃面前,院长才想张口制止我,可是神奇的一幕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我知道他看不见我,因为那扇玻璃分明就是一个单向的,但是当我把手搭在玻璃上的一瞬间,他居然也把他自己的手给挪了过来,竟然和我的手,硬生生的合在了一起,就如同他能看到我的位置一样。
“这怎么可能?他分明是不可能看到你的!”
王明大声的喊了起来,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我转过头来看着院长,默默的说道。
“院长,你能不能把我放到那间病房里让我跟他聊一聊,或许,我能问出些什么东西。”
我尝试着提出了我自己的要求,尽管我知道院长不可能轻易同意,果然当我的话才提出来,院长就严厉的拒绝了。
“这绝对不可能,我把你们带起来已经算违规了,在你面前的是一个极度狂躁症患者,他有严重的精神分裂,你绝对不可能近距离的接触他,否则的话,他会像野兽一般的把你撕碎。”
院长已经极力的拒绝了,如果按照我平时的性格,肯定会非常灰心的回去,但是这一次我似乎就像着了魔一样,我始终认为那个女人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更何况,亲历过当年事件的只有他一个人,如果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除了从他嘴里听见,似乎没有任何办法了。
所以当院长已经拒绝了我,但是我依旧站在原地,和那个女人面对面站着,他的眼神一直落在我的身上,我知道他不可能看见我,但是那个眼神似乎穿透了玻璃,就像走进了我的内心一样。
“你放我进去,他有话要跟我说。”
我再一次提出了我的要求,但是出乎意料的,院长这一次居然没有反对,他默默的走到了我的身边,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
“你确定吗?你要知道他非常的危险,如果我把你放进去,你有可能死在他的嘴下,你看到他身上的肉了吗?在他后脖子上的肉就是被当年的那个诡异的孩子撕咬导致的,但是在他胳膊上的,全是他自己咬掉的!”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的胳膊也是伤痕累累,我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切居然是他自己造成的。
虽然院长已经一次一次的告诉我说在我面前的就是一个严重的精神病人,把他安排在这样的屋子里面,想必也有不得已的原因,但是我就是始终认为他有话想告诉我,所以我最终还是决定要进去。
身后的三个年轻人开始极力的反对,尤其是王明,自从那次从山里回来之后,他对我的感情就发生了很深的依赖,也许对于他来说,我是最能够接近他父亲的一个人,所以他很在意我,不会允许我出任何危险。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劝说,我还是极力的坚定要进去,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同意让我走进屋子当中的一个观察间,这个观察间和里面连接着铁栅栏,但是没有任何玻璃的阻拦,如果我一旦进去,和他之间就只有一道简单的屏障,相对来说也会危险得多。
而他们所有人会留在这间观察室里观察我,一旦有危险,他们就会把我给叫出去,我默默的点头同意了,院长起身打开了里面的一扇门,我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