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悬念地,罗青桃被软禁在了房间里。
其实这完全是多此一举。即使侍女不来管,她又如何能走得出去呢?
缩在狭小的房间里煎熬了几天,罗青桃才知道,随她同来的那二十余名亲兵,早在第一夜便出城逃走了。
也就是说,这次来白月城的目的,从头至尾只瞒着她一个人?
时至今日,她已经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世人都知道,君漓性情谦和,心地良善,爱民如子。京城里的百姓遇到难处的时候,都知道想办法到襄王府去求告,往往能够有所得。
他爱惜每一个百姓、爱惜每一个士兵,唯独不爱惜她。
很好笑,是吧?
其实,他的心思,罗青桃并非不知道,她只是不甘心罢了。
为了这个“不甘心”,她已走错了很多路。今后,她还有路可以走吗?
阳光照在窗棂上,一格一格地移过来,再一格一格地移走。接连几日的光阴,不管有多难熬,到底也还是熬过来了。
外面的事,没有人会说给罗青桃听,她也不着急。
每日门开的时候,罗青桃都会习惯性地看一眼。如果哪一日有人闯进来要砍她的头,那便是君瀚败了;如果进来的是君瀚本人,那多半便是他胜了;如果进来的依旧只有送饭的侍女,那便意味着仗还在打。
几十个日升日落过去了,出现在罗青桃眼前的只有冷着脸的侍女。
罗青桃并没有哭哭啼啼忧思成疾,反倒把先前受刑吃了点亏的身子一点点养好了。
君漓说过,她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哪有自己把自己愁死了的道理?
这些日子,她试探着打听过君洛的消息,同样是一无所得。
罗青桃渐渐有些疑心:君洛与她同来,是否也是君漓的安排?
她还记得进城之前,君洛是带了许多士兵的。只是后来,那些兵都扮作了寻常百姓的样子。
他若果真不见了,那些士兵难道也全部消失了不成?
只有一种解释说得通,那便是,所有人的离开,都是事先谋划好了的!
所以,君洛也是这场阴谋的知情人,对吗?
罗青桃知道自己不该对他报以希望的,心中却还是不免酸苦。
她到底还是太天真了。他救过她一次,她便总以为他可以成为自己的依靠,却偏偏忘了,那个人四处留情,却何曾动过一分真心!
她总以为自己比寻常女人洒脱几分,谁知到底还是没能免俗。床笫之间温情缱绻,转眼之间便形同陌路,也只有男人做得到吧?
所以,她到底还是错了。
不过,她不怨君洛。
他救她一次已是偶然,没道理次次救她。他与她之间,本来便只是一场交易,无所谓谁亏欠了谁。
若说她曾生出过一分不该有的念想,那也是她逾越了本分,不怪他。
想得久了,罗青桃不免有些灰心。
她想要的东西,今生注定是得不到了。就连活下去,只怕也未必不是奢望。
所以,她此时这样一天天地熬着日子,为的是什么呢?
连罗青桃自己都有些糊涂了。
围城一月有余,天气转凉。转眼竟已是深秋。
罗青桃隐隐预感到,她的平静,差不多该结束了。
果然,这天夜里,院中响起了久违的金铁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