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家出来的时候，姜书涯的心情是沉重的。
站在十五楼的阳台上，给悲伤的老人递过去一包尸骸，身下是印满璀璨夜火的大地，周围盘绕着空旷孤寂的寒风。调戏女警的那份轻佻早就烟消云散。
“谢谢。”
秦家的老人没有说更多的话，只是佝偻的腰弯得更深更沉。
秦士林的妻子抱着孩子坐在一旁，LED灯的白光打在她脸上，苍白得有些无助。孩子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钻在母亲怀里探出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家里突然出现的大哥哥。
三居室的家布置得很温馨，这时候却很安静，令人窒息的安静。
临走的时候，老人递过来一本破旧得发黄的抄本。
“这是什么？”
“五行断金咒，由你带走吧，秦家子孙不再修道。”
姜书涯没有说话，默默收下断金咒，顺着光滑的瓷砖墙壁轻轻落地，整个人没入黑夜。
修士又怎么样？死后也不过是一抔黑土。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是后半夜。
推开门，房间清洁如新。
桌椅归置得整整齐齐，好几天没人住，也并没积上什么灰，有人在帮忙洒扫。
会是谁呢？
古月和雪儿还没回来，看来就算有灵运飞仙，突破问道期也不简单。
展开断金咒的抄本，娟秀的小楷书写着运气的脉络，以及锻炼出金系咒力，按照每个人的天赋，可以达到秦士林一般的控金之力，达到极深境界，甚至可以转化创造金属。
靠，那岂不是原子级别的重组？
点石成金？那可真牛逼。
姜书涯看得入迷，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感到头昏昏沉沉。
管不了那么多，先睡一觉再说。
姜书涯滚进自己的卧室，倒头不起。
观澜山庄抽取了大量的血液，姜书涯本就已经困乏交集，经过秦士林的事情，心情又起伏阴沉。这一觉当真是睡得天昏地暗，睁开眼的时候，他只觉饿得前胸贴后背。
世界似乎不一样了。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精灵般跳动雀跃的灰尘是那么轻缓优雅，隔着砖墙外的街道上，汽车引擎的轰鸣汽缸活塞的摩擦都清晰可闻，行人和商贩的交谈乃至鞋面和陆地的摩擦声，无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并不是令人心情烦躁的混乱，在姜书涯听来更像是自己掌控着周遭的这一方天地。
他闭上眼睛，细细品味这一刻的感觉。
身体有些不同。
那些沉积在身体里的黑气，这些年苦练聚积的气功，还有初成的针锻劲的真力，希洛尔导入身体里的血族魔力，都已经从身体里消失一空，取而代之的是涓涓细流般的清凉真气。按照针锻劲的行气方式去操控，这股新的真气以十倍的速度响应着，微微鼓劲，指间立刻响起细微的噼啪声。
断金咒呢？
姜书涯记得自己睡前迷迷糊糊地尝试练习断金咒的行气经脉。此刻他意念微动，左臂立刻蒙上一层淡淡的银色光辉，就像是罩上一层透明的金属。
金石之肤？
姜书涯又惊又喜，这是他第一次成功使用法术，虽然只是断金咒的基础防御法，但也给他带来莫大的惊喜。
以后自己也能够使用法术了！
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自己一觉突破了问道期！
姜书涯兴奋地一跃而起。
“哦耶！”
他本想摆一个胜利的姿势。
“姜小哥，你没事吧？”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
姜书涯定睛一看，身前不远处，袁文惠羞红着脸，手足无措地站着。
自己好像只穿了一条四角裤……姜书涯看着自己裸露的胸膛，光洁的胸口反射着阳光，两点在空气里微微凸起。
又是刚起床，四角裤的中间，隆起的体积足够令大部分男人羞愧。
“袁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姜书涯一个翻身钻回被窝，只露出一个脑袋，趁她没叫流氓之前赶紧堵上嘴，不然宋老头要是发飙，他可不认为问道期能帮上什么忙。
袁文惠定了定神，暗暗告诉自己，裸男图片又不是没见过，虽然他的型体堪比男人装封面模特，但这不是重点！嗯，绝对不是重点。
姜书涯清咳两声。
袁文惠回神，慌张地说：“昨天你睡了一整天，今天早上你没醒，中午你也没醒，担心你出什么事。这……我送了点饭菜过来。那个，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撂下几句话，袁文惠绯红着脸跑向门口。
“这几天都是你在清扫吧？”
“嗯。”袁文惠脚步不停，轻轻地回答。关上房门跑出去，她只觉心脏狂跳，两颊如炭烧。
“谢谢。”
门里传来姜书涯的声音。
“不客气……”细弱蚊蚋的回答，贴着耳朵也不一定听得见，袁文惠急匆匆跑下楼，跑进房间，飞快地关上门抱着胸口，倚靠在墙壁上，一脸的遐思，绯红的脸艳过晚霞。
宋老头端着碗筷走出来，看着外孙女这个模样，叹了口气转回厨房。今晚还是自己洗吧。
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晚餐。
两荤两素搭配合理，打开饭龛冒出一团热气，猪脚蹄髈炖肉加上烧鸡，两碟精致的鲜蔬，袁文惠显然下了不少心思。姜书涯自然不会客气，三两口囫囵吞下，拍拍肚子打出了一个舒服的饱嗝。
没想到整整睡了两天。
姜书涯冲进卫生间好好洗漱了一番，精神抖擞地换了一身衣服。
“主人。”
“前族长。”
客厅的空气忽地扭曲，巴努克和伊芙琳一前一后施礼，两人同时用下属之礼单膝跪地。
姜书涯没好气地上去就是一脚：“怎么说你也是族长，没事在我面前装什么彬彬有礼。叫老板。”
巴努克苦笑着躲开，说：“老板，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怎么也联系不上。”
由于巴努克和姜书涯之间的主从关系，他本该时刻能够隐约察觉姜书涯的位置，但是过去几天他只能模模糊糊感觉到一个方向，却没办法定位姜书涯究竟在什么地方。
为此，他没少联系付守仁和方一道几个人，结果大家都不清楚，着实乱了一阵，好在宋成杰还算镇定，居中谋划稳定下来。以绮梦酒吧为中心的帮派建设得红红火火，而血族的渠道也开始运作，有东菱和特勤组参与进来，暂时也没有什么不开眼的人跑出来捣乱。
“还能干什么？我在寻求突破。”姜书涯信心满满地说，“不吹牛，现在像你这样的家伙，我能打十个。”
“是吗？”巴努克咧嘴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