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的路数自然是李家家传的“十六路夺命擒拿手”。此招法偏于阴性却又凌厉,是李家子弟和家将的必修招法。
李世民所使的看似和李建成相同,但内行却能一眼看出,他的这一套擒拿手却打出了阳刚威猛之意。尤其是点向李建成肋下要穴的一指,有着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铁指禅劲”的影子。虽然仅仅是略有小成,但也颇具气势。看来他年少时,悄然亲赴少林学艺,受益匪浅!
这时乌云似乎更加厚重浓密了,可翻涌的速度却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缓着,呼啸的狂风似乎也是配合着密布的乌云,突兀却又自然的减弱,直至停止。
众人都感觉到有一丝异样,仿佛有个无形的重物压在心头。从无到有,从轻到重。虽然不至于痛苦万分,但也是沉闷非常。
就在此时,在遥不可及的天空上,浓云中心诡异的迅速向内凹陷,又立即炸开。“轰”一道仿佛并不该存在这个世间的巨大白色闪电从云洞中对着下方的正房砸下。
这道闪电,巨大无比,似乎深山中的二十人合抱的巨树和它相比,也是苗条许多。闪电轰下的速度奇快绝伦,瞬间便从万丈高空劈下。但在众人眼中,却又好像是慢吞吞的缓慢流淌着似的。
这并不是真正的缓慢,而是澎湃浩大的天地之威已经将所有人的内心完全征服了。大家的眼中、心里,有的只是这道闪电,做的只能是瞪大双眼,长大嘴巴,动作和思维完全的停留在了这一刻。
说这道闪电,携带着无以伦比的威压,终于轰在了正房屋顶上。时间似乎在此时停止了一瞬间,但随之而来的,却并不是灾难般的炸响,而是莫名其妙的安静。对,没错,就是安静。这个安静,完全的超出了众人的理解。
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好像只是幻觉而已,都不是真实的。时间好像又回到了众人仰头望天的那一刻。天空中的乌云很薄,很淡,似乎曾经的彤云密布从来不曾出现过,又似乎是因为散尽了精力而变得萎靡需要修养。这前后的对比反差,是那样的巨大,令众人久久不能从震惊中自拔。
就在众人大惑不解之时,从房中传出了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哇!”这声音传入众人的耳中,竟然好似来自于天地初开的第一道声音似的,将所有人从梦境中拉回现实。这哭声清脆响亮,充满了勃勃生机。听者无不有荡净心尘,归于祥和之感。还是此前那名丫鬟,飞快的从房中跑了出来,充满解脱感地喊道:“生了,生了!”
李渊和李建成立即迎了上去。李渊问道:“是男孩女孩?”丫鬟立即禀告:“贺喜将军,贺喜大公子,生的是一位小少爷。”
李建成继续追问道:“夫人呢?”丫鬟立即流露出悲痛的表情,道:“夫人她,在生下小少爷之后,就已西去了。”李建成当场石化,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房中。
苍白的脸,白得像纸一样的脸。
李建成冲进内屋之时,最先映入眼中的就是那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那个面若桃花,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娇妻,如今却是毫无生机的躺在床上。昔日的一颦一笑,耳鬓厮磨,都已成为了回忆,一段不可能再现的回忆。
一个陪伴自己多年,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女人,如今却与自己生死别离。想到这,两行滚烫的热泪再也得不到抑制,顺着坚毅的面庞,滑落地面。
李渊走到他呆立着的李建成身后,其他人并没有跟进来。
虽然只能看到李建成的背影,但是泪珠落地的细小声音,又怎么能瞒得住作为武将的自己呢?转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李渊轻声招来稳婆,稳婆立即飞快的奔至李渊面前,深下一礼,:“见过将军!”
这位稳婆完全不提贺喜的言语,也是感到这个气氛,为小少爷贺喜的话语实在说不出来。
李渊看着包裹里漏出一点的小脑袋,脸上漏出了欣慰的发自内心的笑容。这个婴孩,虽然经过腹中近十四个月的孕育,但并不比其他的婴儿更大,看起来也就六斤多的样子。也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刚生来皱巴巴、红通通的皮肤,他似乎更加光润一些,更加白皙一些。看到这,李渊的心里,甚是欢喜。
李渊笑呵呵的接过孩子,顿时爱不释手。而这个小家伙似乎也是非常喜欢这位自己的祖父,竟然慢悠悠的睁开了双眼。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爷爷,嘴里“一一”的发出模糊的声音。一对十分短小却又肉嘟嘟的小胳膊,竟然从包裹里伸了出来,遥遥的抓向爷爷。
李渊看到孩子竟然做出如此妖异的行为,不由一惊,却又转瞬变为大喜,赞叹道:“真不愧是我李渊的孙儿,这么大丁点,就有这样的能耐,长大后说不定会比你三叔还有出息呢!哈哈!”
李渊自然是想到了李元霸。在这个后天内力高手横行、先天强者罕有的天下,李元霸可以说是旷世奇才,竟然出生时就是先天之体。
一般情况下,普通后天武者,冲击先天,过程并不容易。需要内力修至巅峰,即丹田扩充到了极限,内力浑厚充盈,经脉也要尽数打通,且宽阔坚韧。再沟通天地之桥,引天地灵力贯体。然后以先天真气置换后天内力,再以真气流注四肢百骸,洗毛伐髓,脱胎换骨,才算是达到先天修为。
但令人无比扼腕的是,在李元霸刚刚生下来接触天地灵气的一刻,便自动开始吸纳天地灵力。李家哪里会料到生一个孩子,会是这般情景,完全束手无策。
可怜的孩子,是不可能懂得引导真气的,又没有高手护持,更没有重宝压身。在强大的灵力冲击下,竟然伤了心智。虽然不至于成为弱智,但头脑的简单却是不争的事实。灵力不仅伤了心智,而且还对幼小的经脉、筋肉造成了过大的负担,这才导致了现在这副面黄肌瘦的样子。
在不厌其烦地观赏可爱的孙儿之后,终于不舍的叫醒了落魄的李建成,又将小婴儿递送给了他,想以新生的孩子唤醒他作为父亲的斗志。
李建成一个激灵,终于从巨大的悲痛中清醒过来,颤巍巍的抬起双臂,接过了孩子。
他轻轻的楼住了稚嫩的婴儿,孩子嘴里发出了“啊,啊”的声音,就好像是已经认出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似的,又像是郑重的宣告自己的到来一样。
可是李建成却全然理会不到孩子的可爱之处,只是在那不停的仿佛自言自语地说着。屋内的李渊和随侍的婢女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只能模糊的辨认出好像是在说些,想念妻子,对不起妻子的话。
渐渐地,李建成的声音慢慢变得清晰起来:“···我没能照顾你一生,你却因为要再为我生一个儿子,而让你连性命都被断送。这个孩子,到底生下来是为了什么?!”
话音未落,李建成竟然已经将孩子高高举起,接着就毫不停留的朝着地面狠狠地贯了下去。
屋内之人无不大惊失色,但是武艺最强的李渊,距离李建成也有四五米的距离,况且又实在太过突然,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人对自己的骨肉做出这样的事情。等他意识到情况不对之时,已然来之不及了。
孩子在被举起的一刻,似乎意识到了危险,充满惊恐的大声哭了出来。但是他实在太弱小了,弱小到连为自己的命运发表一下观点都做不到。
孩子被朝地面贯了下去,有的丫鬟都吓得用手捂住了眼睛,不敢看到那血腥的一幕。但就在那一霎那间,孩子在离地面不足一尺的高度,突兀的消失了,料想的血腥一幕并未出现。
就在众人瞠目结舌了一息之后,内屋门口却传来婴孩的啼哭声,只是已经不那么充满恐惧。这个声音好像为大家带来了答案,所有人同时抬头看向了门口。只见一个花白头发,长须飘飘,但面色却白净红润得像少年一般的清瘦道士,那一身青灰色道袍虽已陈旧,却丝毫无法掩饰那飘逸的仙风道骨。
这个道士只是站在那逗弄着初生婴孩,并未看向其他任何人,也没有其他任何动作。但看到这无比祥和一幕的所有人,却都停下了动作,好像世上一切美景,也不如这眼前的一幕更加吸引人。就连李建成,在经过了此前迷失自我,又到惊恐于自己的行为,在看到自己孩子平安无事之后,满脑子就只有抢回孩子的想法了。可是向那道人走了没几步之后,就不由停了下来,同样为眼前的安宁祥和所慑服。
神秘道人缓缓踱至屋内,面带着温和的笑容,将孩子捧在李建成的身前,无比慈祥地说道:“照顾好孩子,这可是孩子母亲最后的心愿了。”李建成十分自然的虔诚回道:“是!”
道人捻着长须,满意地呵呵笑着。听到这笑声,众人仿佛才清醒过来。李渊抱拳行礼,道:“见过这位道长!不知道长前来,有失远迎,还望莫怪!”
这位道人也微微抱拳回礼:“李将军有礼了!贫道玉衡,素来喜好云游四海。恰巧行至贵宝地,竟发现天降异相。于是,贫道便不请自来,还望李将军莫怪啊!”
这位玉衡道人语气淡然,又谦逊有礼,但身上散发出的神秘气息,却让在场的人不敢小视。
李渊忙道:“道长说笑了,您来得正是时候,不然我那好孙儿定叫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害死!”
李建成羞愧难当又万分自责,觉得很对不起孩子。听到自己父亲的话,就更加无地自容了,吞吐地说道:“父亲!我,我刚才也不知怎么了,竟然对孩子那样。我,我···”
玉衡道人在这时机非常恰当的止住这对父子,含笑道:“李大公子不必过于自责,此前也是悲伤过度,才致使迷失了心智。我看大公子对爱妻用情之深,确实感人肺腑,但是,这孩子是无辜的,更是你们夫妻生命的延续,不可不珍惜啊!”接着又问道:“不知这个孩子可曾取名?”
李建成摇头道:“尚未取名。”李渊接道:“我孙儿这一辈分,乃‘承’字辈,不知可否烦请道长取名?
玉衡道人倒也不客气,正容道:“嗯!也好。此子承天地异相而生,或许,是上天有所安排啊!不如,就叫‘承道’吧!秉承天之正道。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听到“秉承天之正道”这个玄之又玄的说辞,李渊虽然不太明白,便诚心诚意的向玉衡道人道谢:“好名字啊!多谢道长为我孙儿取名‘承道’!”又接着道:“不过,我等愚昧,对方才那天地异相仍是不知,还望道长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