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板，你既然来见了我，就是来还人情的吧？”余泱避开廖轻白投来的视线，看向了一旁看戏看的津津有味的林响，“我听闻你们今日要拍卖一株叫做‘佛面笑’的奇药是吗？”
林响端起青瓷茶杯，点了点头，“是，那是今日拍卖的最后一物。”
用来压箱底的东西。
“这一味药是解毒续命的奇药，百年也难道出来一颗，怎么？公主殿下想让我送与你？”林响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说：“虽然我的确是欠了廖家一个极大的人情，但是这个人情还不值得让我做出这般大的牺牲。”
林响站起来，遥遥的看向底下的高台仍旧正在拍卖着的盛况。
“本宫并没有这个意思。”余泱轻笑，“不过是希望林老板你能看在廖轻白的面子上，将这东西先定个一半给我如何？”
“价钱自然是随林老板开的。”
只是一半……林响皱了皱眉。
看了廖轻白一眼，又笑着问道：“廖公子以为如何？”
廖轻白似乎是还在回味余泱刚刚话一般，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怔怔的盯着林响在看。
林响暗叹了一声，若不是之前欠了廖家一个大人情，现如今廖家也只剩下一个廖轻白，他也不必如此依顺余泱。
毕竟现如今廖轻白是破云骑底下的人，而掌管破云骑的，却是余泱这个一点功夫都不懂的女人。
偏偏是个女人，却又将他们所有人都抓在了鼓掌之中。
其实林响也有想过要将廖轻白招进影子卫，自己亲自培养他，这样也算是还了当年那个人情，可惜廖轻白却不愿意。
陷于‘情’这一字的人，又怎么会愿意放下呢？
“廖公子，你也希望我能给公主殿下一半的‘佛面笑’吗？”
廖轻白看向余泱，眼底的神色变换了几次之后，轻声的说：“恩，希望你能给她！”
林响道了一声果然如此之后，平静的点了点头，“廖轻白，你确定要将你廖家的人情用在这里？我可以给你别的东西，你真的要用在这里吗？”
他还是觉得就这样被余泱牵着鼻子走有几分不甘心。
再一次问道。
这一次廖轻白连那点点犹豫都没有了，看向他的眼睛坚定而无怨，“恩，我愿意给她。”
林响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么公主殿下，我会为您留一半的药，这一半的药就不需您的钱了，只是这一半的药给了您，我们影子卫和京城廖家可就算是半点瓜葛都没有了，我也不希望以后会在东林继续见到公主殿下您！”
被坑了一把，总算还是心有不甘的。
余泱轻笑，“你和廖家有没有关系我管不着，至于我会不会继续在东林，这个你也管不着！”她定定的看向林响，“林老板未免管的太宽了些。”
林响被一噎，脸色不是很好的扭头就走了出去。
他实在是肉疼那一半的‘佛面笑’。
还给了余泱这么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
“诸位，刚刚我们林老板说了，原先准备拿出来拍卖的‘佛面笑’因为一些事情，所以决定留下一半，只拍卖其中的一半。”
很快，底下的高台上就传来躁动不安的喊声。
负责拍卖的小姑娘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真是穷人多作怪，他们又买不起，在那儿躁动不安个什么劲儿。
真正买的起的那些人还稳稳的坐着呢。
“一半的佛面笑，起拍价，九千万两黄金！”
小姑娘也没有说什么让他们安静下来的话，直接就将底价给报了出来。
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这般巨大的数目，让他们连起哄的勇气都没有。
“加五百万两。”
“加六百万。”
“加一千万。”
陆陆续续的，一些稳坐与六层之上的人开始报出自己的数字。
因为底价就已经十分的高了，所以他们抬得价也高不上去了。
余泱半阖上眼睛，倒是不着急。
这东西，她势在必得。
“加两千万。”
对面那个天字号的房间里的人开始加价了。
余泱挑眉。
刚欲说话。
就听见一直都不出声的阴黎突然来了一句。
“加三千万。”
那侍童微微愣了一下，转而看向余泱。
余泱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
“没想到这也是阴黎大人想要的东西？”余泱轻笑，却是觉得有点棘手。
如果可以的话，把这个药让给他也行。
正好将这次的人情给还了。
可是偏偏这个药材她也真的很需要，她身上的毒已经开始沁入骨髓，非得要用到佛面笑不可。
这也是为什么这次她不带千雪羽出来的原因。
她不能让千雪羽知道她拿到了什么药材。
“加三千五百万两。”
原因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地下那层的房间里响起来。
她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一瞬间将脊背挺的笔直，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
余矢曜？
他怎么会？
阴黎亲眼见到余泱的变化，唇畔立马扬起一抹冷笑，同时眼神也微微的发冷。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能碰到镇南王。”他的语气比他此刻的神情看起来可要轻松多了。“公主殿下刚要用到这个药，镇南王就出现在这里了，难不成是为你求的？”
后半句话其实只是他的猜测，但是也足以让他心口发冷，对余矢曜的厌恶达到了从来都没有达到的高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余泱有些紧张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余矢曜……他会吗？
或许，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是他知道了她在白竺的遭遇，所以才来为她求药的呢？
见余泱居然不回答他的话，阴黎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更加阴沉了。
“那不如，让我来试试看，镇南王对你这侄女的疼爱到底有多深如何？”
阴黎的眼神黑沉沉的，沉沉的气氛让一旁的侍童觉得背后简直直冒冷汗。
“加四千万两。”
阴黎接着加价。
而楼下的余矢曜则是半丝犹豫都没有的也跟着加价，“加四千五百万。”
到了这种时候，阴黎的声音反而不紧不慢了起来。
“加五千万两！”
“五千五百万！”
阴黎侧头看了余泱一眼，见她居然目光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越发的恼怒起来。
“加……九千万两。”
这轻飘飘的五个字可算是拉回了余泱的神智。
全场一下子变得死寂一片。
就连对面的天字号房也没有半点声响。
青衣男子一直漫不经心的神色总算是收敛了一些，然后目光如蛇一般紧紧的盯着前面余泱她们的窗口。
“我的小心肝儿如今可真是……九千万两她是拿不出来的，莫非是回来一趟就勾到了新的金主不成？”
他嘴角是带着轻笑的，眼底却是一片冰寒，就好像自己精心宠爱的物什被抢走了一般的阴郁。
“国师大人，九千万两，也不是我们能拿得出来的。”
旁边的女子静静的开口，声音里也是充满了凝重，“拿不到这佛面笑，我们拿什么给定国的小皇帝做贺礼？”
被唤作国师的男人挑眉，眼底戾气渐渐散去，随后又软软的重新躺倒在椅子上。
“贺礼不着急，咱们还有时间。”
余泱也是被阴黎突然冒出来的几个字给吓了一跳。
“阴黎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听见下面传来哗然声。
她侧头往窗外一看，看见的就是楼下鲜红的衣袍卷起一角，然后对着楼上疾驰而来的样子。
还没回过神来，外面的门就已经被敲响了。
“失礼了，在下是楼下的竞拍者，在下有话想说，请开开门好吗？”
便是请人开门，也还是带着天然生成的傲气。
只是余泱还是从余矢曜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迫不及待的口吻。
就好像生怕拿不到这个药一般。
猛然间，余泱的心口狂跳了起来。
若是真的有那么几分的可能。
他这样的焦急。
是否？
“请进来。”
阴黎见余泱迟迟不开口，轻笑了一声说。
余矢曜推门进来。
看见坐在窗边的两人之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们？”
“镇南王看见我们似乎是很惊讶？”阴黎斯条慢礼的喝了一口茶，微微挑起的眉尖上都涌上对余矢曜的不屑，“看镇南王这焦急的样子，莫不是想要让公主殿下把那‘佛面笑’让给你。”
余泱诧异扭头，什么叫做她的‘佛面笑’？
明明一直在和余矢曜竞拍的人是他啊？
“泱泱，刚刚出价的人是你？”镇南王的脸色有些古怪。
余泱本来想要开口说不是的，但是触及到余矢曜的目光，她心口像是被细针浅浅的扎了一下，那些积压了许久的心伤翻天覆地闹了起来。
“恩。”余泱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是我喊的，王叔有什么事吗？”
若是真的为她而拍的，那么……
“泱泱，你……能不能将这个让给我？”余矢曜定定的看着她，好似有几分难以启齿一般的开口说：“我真的很需要它，你若是愿意将它让给我，我往后一定会补给你更好的……”
余矢曜还讲了许多许多，余泱却觉得听的不是十分真切了。
那些字字句句，入了她的耳朵里。
回响起来的，却又好像是那年在白竺出师的那一天。
那人站在她面前，同情而又戏谑的望着她说道。
“我的小心肝儿，师傅决定送你一份出师礼，这样，你送一封信回去给你在定国认识的人，若是那人愿意赶来，那么师傅就送你一份大礼如何？”
那年……她没等到他来。
以后……约莫是也等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