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黎彻底的暴躁了,甚至都产生了想要把余泱直接抱起来挂到高高的树枝上,让她再也闹不着自己的想法。
余泱感受到这位爷眼底压抑的怒火,干咳了一声之后平躺下来。
阴黎揉着脑穴,重新在另一边躺下了。
第二天清晨,他起来的时候,发现余泱正在烤肉。
应该是昨天晚上割下来的熊肉。
熊肉的毛被余泱剥了,肉烤的黑糊黑糊的,去掉外面那一层,里面那点勉强能吃。
不过余泱醒的比自己还要早倒是让阴黎挺惊奇的。
“等会儿我们往哪边走?”
余泱吃完最后一口黑肉,转头问阴黎。
经过这么一天的相处,他发现在这种荒郊野外,阴黎比她要来的靠谱多了。
她只学会了怎么在深宫之中谋划,怎么在官场之中立足,不知道怎么在这种鬼地方生活。
“顺着这条河走!”阴黎站起来,看着他们边上这条不算小的河流,“有河就有人家!”
余泱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来,大人您走前面,我抱着熊毛走不快!”余泱走之前还不忘记拖上那厚重的熊毛。
阴黎冷眼看着她哼哧哼哧的背着熊毛,一言不发的走到了前面。
不知怎么的,今天的太阳好似格外的大。
余泱和阴黎好不容易才翻过一个山丘,余泱就已经累的不行了。
“等会儿,休息一会儿!”
阴黎低头看着这个虽然瘫坐在地上,但是一双手却紧紧的扒拉着自己袖子的女人。
“把熊毛丢了。”
阴黎冷着一张脸命令道。
余泱誓死不从,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开玩笑!
万一今天晚上很冷,没东西盖啊,或者说她的衣衫像昨天那样被弄湿了呢?
这样说起来的话,余泱就觉得今天自己起来的时候是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还有点犯困来着。
“不丢。”余泱吐出两个字。
阴黎简直气急,就按照余泱这样的速度,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找到人家。
“我让你丢掉!”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隐约之间觉得额上的青筋都要跳起来了。
余泱是有点害怕的,毕竟阴黎一只手就能捏死她。
“阴黎,你杀了我,就永远拿不到虎符了哦!”余泱忍不住提醒她,“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我敢保证,你回去之后,也会看到一个不得安宁的定国!”
阴黎有点吃惊。
而且看余泱的表情并不像是在说假话。
“要不这样,我在这里休息一下,你去收拾一下你自己,洗个澡,你身上血腥味太重了。”余泱指了指阴黎的头发,“你看,有几块都干了,打结了!”
不过就算这样,阴黎还是很好看。
果真一张好看的面皮就是能让人包容很多东西。
最后就在余泱快要放弃的时候,阴黎先放了手。
“你?”余泱只来得及说一个字,就看见阴黎的外袍从他肩上滑落下来。
她一愣。
“不是说我身上气味大,让我洗澡吗?”阴黎面无表情,“转过去!”
余泱抱着熊皮就走到了一旁。
马上她就听见了入水声,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她总觉得,这次两人遇难,阴黎醒来之后,好像在许多事情上都比较迁就她。
像是那种一边迁就,一边又冷言冷语的要和她撇清关系的样子。
她自个儿在这边胡思乱想着,也不管时间过去了多少。
她不知道的是,她背后,阴黎整个人没在河流里,单手抓着河岸,正带着点愁意的看着她。
阴黎觉得余泱身上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好像现在这样,在她看不着的地方,他的目光是停留在她的身上的。
在他自己还没有发觉的时候,就已经不受控制的看着她了。
而且,这样的感觉一天更比一天来的强烈。
这种感觉……就好像当初遇到阴滚滚一样。
或许说,比阴滚滚那时候还要厉害一些。
他一向来狠心又有自制力。
所以这次他冒着被刺杀的风险也要让白春去杀了余泱。
他倒是真的被刺杀了,可是余泱也没死成,还莫名其妙的又纠缠在一起了。
等阴黎终于弄好他自己之后,余泱才重新站起来。
她看见他的头发尖上还在滴着小小的水珠,就是皱着的眉头让人想要一指头直接戳上他的脑袋。
顶着一张神仙一样的脸,还天天皱眉。
“走吧!”
阴黎冷眼看着余泱一步步的对着她走来,心底却无法抑制住那种她对着他靠过来时产生的心悸。
“等一下!”
余泱的眼睛粘在一个地方,就停住了。
然后阴黎就看见本来对着他走来的余泱突然调转了方向,对着他刚刚洗澡的河边跑过去。
余泱脸色都憋红了,连熊皮都不要抱了,直接找了一根很长的树枝,对着水面上的某一个地方捞捞戳戳。
阴黎正疑惑着,就看见余泱突然用那树枝戳起了一件白色的像是衣服一样的东西。
隔着正午最烈的太阳,河水上跳跃着金透的光,星星点点的缀进余泱的眼里。
阴黎觉得面前的景色和人都有点晃眼。
处在这样大好景色之中的那人对着他挥了挥手,大声的喊:“阴黎,你的亵裤是不是掉了?”
尚书大人好不容易温柔一次的脸色,在听见这句话之后,彻底的,完全的,寸寸成冰。
“你、说、什么?”
阴黎握紧了自己的手,勉强忍住想要一掌对着此刻已经跑过来站在她面前的余泱拍过去的欲望,克制的问。
余泱把缠绕在树枝上的那一小块白色的衣料递到了阴黎的面前,四方的角,布料用的也是上佳。
“是你的亵裤没错吧?”
她又问了一遍。
阴黎抬眸,眼底的冷色彩慢慢的沉淀下来,转而幽幽的从中心燃起了一把大火。
“如果是我的,你打算如何?”
余泱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眼角带出的一尾艳色,舌尖流转而出的每个字都温柔的让人发憷。
余泱感觉到他们两个之间的氛围马上就不一样了,想了想,说了一个最稳妥的答案。
“要不……放火上烤烤?这样穿会伤风的!”
话音刚落,她就觉得自己的领口一紧,整个人一紧被拽到了阴黎的面前。
阴黎低头,看着她。
“余泱,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怕我!”他嘴角微微上翘,看着这样的阴黎,余泱觉得像是山中的精魅,对着她伸出了一双销魂的玉手。
“是因为我对你太好了吗?”阴黎握住余泱的一缕头发,慢慢的从上梳理下来。
余泱只觉得像是一把刀片不断的在自己的脖子上磨蹭着。
她掌心发凉。
阴黎对她不断的包容退让,她都忘记了。
这是一个动动手指就可以让她死在这荒郊野外的人。
“明明都没有脸!”
就在余泱觉得自己要交代在这儿的时候,阴黎却握住了她小巧的肩头,放缓了声音,“我这是魔怔了吧!”
余泱不明白,略带迷茫的抬头看他。
“你什么意……?”
“姑娘!”
就在她准备问一下阴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边上突然传来了一声清朗的声音。
她被半束缚在阴黎的怀中,艰难的扭过自己的脸,看见的是一张很干净张扬的脸。
两道远山眉像是涵盖了千山万水,底下的双目透亮明净。
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
“姑娘,抱歉打扰你们了。”
那男人笑起来,带着几分玩世不恭,语气也随心,“不过,能否先把在下的亵裤还我!”
他穿着的是一袭白色的长衫,头顶戴着十分精美的白玉冠,骑着马儿,风度翩翩的很。
“之前我在上游那边洗澡,不小心丢了亵裤,一路飘过来,我追过来,正好就被你给捡了!”他笑起来,露出两个小虎牙,“我觉着烤烤还能用呢!”
因为这句话,余泱莫名的觉得这男人看着真是十分顺眼。
“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阴黎大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警惕的,“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混迹在这种荒野的人!”
男人从马上下来,衣角被风带起。
“我确实不是这荒野里的人,我从白竺来!”男人笑眯眯的,“看你们两个的样子,是私奔还是落难?”
“落难!”
余泱马上接口。
然后她就感觉阴黎握着她肩头的那只手微微的紧了紧。
她横了他一眼,开口,声音悲切,“我们原先是商户家的孩子,这是我哥哥,本来是出来踏春的,却没想到糟了仇家的暗算,一路跑到了这鬼地方!”
她从阴黎的怀中挣脱开,说:“我和哥哥是京城盐商王家的孩子,你去打听,京城人都知道的!”
阴黎冷眼看着她一个人做戏。
不就看人家是从邻国来的,哪儿知道什么京城盐商。
“不知公子怎么称呼啊?”余泱放轻声音问道:“如果可以的话,可否请公子带我们一程呢,我们光顾着跑,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了。”
“好说好说。”男人从余泱手中接过自己的亵裤,然后笑着说:“我叫花落白!”
余泱顺水推舟,“原来是花公子啊!”
这称呼……花落白扯了扯嘴角。
“叫我落白就好了!”花落白的目光在余泱的面具上流连了一会儿之后,眸色深了深。
感受到他的视线,余泱失笑,“我脸不能被光晒着,从小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怪病了!”
花落白收回自己的视线,歉意的一笑。
“这位是你的兄长吗?”花落白看着阴黎,“你兄长……脸色好像不是很好啊!”
余泱把阴黎往自己身边拽了拽,“我哥哥这人性格不是太好,落白公子你多包含,没办法,读书读傻了!”
读书读傻了的阴黎用眼尾扫了余泱一眼表示了自己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