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轻白正在喝着冬梧端给他的一杯茶。
听了这话差点没呛着了。
余泱挑眉,看起来阴黎是以为她把廖轻白带回来是看中了人家的姿色拿来当做面首了,可是就算事实是这样,他给她塞人干什么。
看着含羞带怯的看着她的阿欢,余泱觉得一阵头疼。
“轻白,你有什么事吗?”余泱决定把阴黎塞来的人先放一放。
同时在心中鄙夷自己,真真是没出息,昨儿晚上还因为阴黎纠结,看看,人家这不是就开始对你下手了吗?虽然不知道阴黎的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我想去军营!”廖轻白避开阿欢看过来的视线,“今日可以送我过去吗?”
余泱露出一个笑容。
他倒还没有教她失望。
“可以,你先让雪羽带你过去,今日吃完午饭我会去军营看你们!”余泱点了点头对廖轻白说。
“那我先走了。”廖轻白也没有废话。
他对那昔年的破云骑早就已经心生向往,不知那些老将们,还记不记廖家人。
廖轻白走了,阿欢松了一口气。
之前阴黎叫他来的时候,告诉他的,是这个叫做廖轻白的少年只是一个油头粉面,靠着皮相取悦公主的人。
可是今日他来看,却发现,这个叫做廖轻白的人,从气质涵养上,就仿佛天生高他一筹一样。
方才没有对比的时候还好,这人一来,他就觉得自己是哪儿都不行。
“九千岁?”阿欢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阿欢是吗?”余泱轻抬眼眸,直接看向阿欢。
余泱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面具掩盖不下眼底的光耀,看的阿欢脸皮一阵发红。
“是。”他小声的答道:“刚刚轻白公子说的想必你也听见了,他是要去军营的,你打算怎么办呢?”
阿欢愣住了,他可没想过这个问题。
“今年几岁?”余泱又问。
“十四了。”阿欢轻声说。
“先去院子里找个浇水的活计吧,找个小斯带着你先!”余泱半阖了眼睛,心头各种计较盘算而过。
阿欢不是非常高兴,但是还是十分听话的退了出去。
等人走了之后,冬梧走上来,眉头紧皱,“殿下,你就这样让他留下来了吗?那要是万一他是尚书大人那边的人!”
“他当然是尚书大人那边的人,难不成还会是我这边的人不成?”余泱冷笑。
“那殿下为何?”冬梧不解。
“不管我收不收他,阴黎对付我的招数一定是已经准备好了,他那个人啊……从来都不会打没准备的仗的,人我就收了,说不定以后有用呢!”
冬梧转念一想,倒也是。
“殿下,林婶求见!”
外面有丫头喊道。
“进来!”
余泱看向了外面。
林婶低着头快速的走进来,“殿下,夏桑那小丫头似乎是有些受不住了,小小的姑娘,受到所有人的排挤,昨儿个我看她好似有些要想不开的意味,偷偷的自己备了条白绫,说不准哪天那丫头受不住,那白绫就真用上了呢!”
林婶一边说,一边悄悄的观察余泱的表情。
不过看了半天,余泱还是那般不甚在意的样子。
到底是长大了,不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阿福了。
林婶满眼的感慨和欣慰。
“叫夏桑过来。”余泱单手抚上青花瓷杯的杯盏,“冬梧,传饭!”
冬梧退下了。
夏桑是被林婶带进来的,进来的时候她觉着连自己的腿肚子都在发抖。
她扯了扯自己明显质地差一些的短衣袖,又看了看余泱屋里的丫头,各个都穿着上好的衣服,越发觉得自己寒酸窘迫起来。
她甚至都没敢抬头看余泱,只低着头,眼角扫到了她脚底一圈华丽的衣边儿。
余泱叫她来,也只叫她站在一旁。
不说别的。
很快,冬梧就带着早饭来了,一道道的摆满了桌子,夏桑闻着香味觉得馋的紧,眼睛却不敢乱瞟。
这些天她在这里受多了人情冷暖,早就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一些东西,是永远都不敢肖想的。
余泱看着面前老老实实的姑娘,开口:“夏桑,你抬头我看看!”
夏桑一愣然后十分乖巧的抬起了自己的脸。
余泱看见她秀气的五官,如果化点精致的妆容,倒也算得上是一个小美人。
“你可知道我叫你来干什么?”她拿起筷子,漫不经心的戳着自己面前的一叠包子。
“奴婢不知。”夏桑摇头,同时觉得心跳如雷鼓。
“今日我的院子里,尚书大人送进来一个少年,你可知道这件事?”余泱用手上的汤勺舀了舀碗里的鸡蛋羹。
夏桑一愣,呆呆的抬头看向了余泱。
“奴婢知道!”半响之后,夏桑应道。
余泱拿着汤勺的手微微一顿。
“传的还真快!”她意味不明的感慨了一句,然后将手上的汤勺轻轻一丢,“你听谁说的?你在这院中没有什么朋友,应该没人会主动告诉你,看来是聊闲话的时候听到了呢!”
夏桑的肩膀抖了抖,她听出了余泱口中不是非常高兴的意味。
“是。”夏桑不敢撒谎,而且她也没必要为那几个在院子里刁难她的人撒谎。
“那几个丫头的名字可知道?”余泱单手托腮,笑眯眯的看着夏桑。
夏桑猛地抬头,紧紧的盯着余泱。
她一向来都聪明,这是要惩处那几个人的意思了吗?
可是如果自己说了的话,那万一被罚的那几个人只是被轻轻带过,以后她的日子会更加的难过的。
但是如果靠着这次机会……让余泱高兴了的话!
“九千岁,我是听青梅,春兰,翠衣说的!”
夏桑低下头,一字一句格外的清楚。
听着她说这样的话,余泱微微一笑。
这三个人,好巧不巧,还正好都是此刻站在她身边的。
算是平常在余泱的房中露脸露的比较多的人。
难怪消息灵通。
“殿下饶命啊!”青梅第一个反应过来,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是她,是她胡说的,我们没有说这些事情!”
青梅跪下后,剩下的两人也都跟着跪下了。
“殿下,我没有胡说!”夏桑用手指紧紧的扣着地面,指尖都渗出血来了,“她们说……尚书大人送了一个特别好看的男人来,比那轻白公子还要好看,肯定是来投其所好,讨好公主殿下来了!”
那三人被夏桑说的浑身颤抖。
她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贱丫头居然会有咬到她们的一天,还将她们咬到满身鲜血。
“投其所好?”余泱笑意温凉,“我倒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喜好美色这个爱好了!”
“林婶,把这三个多嘴的丫头拖出去,打五十板子,发卖出去!”
余泱用手指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主子的事情,她们这么关心干什么?一大早闹的我头疼。”
林婶点了点头,对着门外招呼了几个力气大的婆子,驾着几人就拖出去了。
三人哭天喊地的,将一整个院子的下人都惊动了。
冬梧站在余泱的身旁,心底有着细细麻麻的惧意,像是小芒刺一样,一下下的扎着她的心口。
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余泱需要人来杀鸡儆猴。
而她,怕也是被儆的其中一位。
打五十板子,到不至于会死人,但是小丫头如果没有点积蓄请大夫,伤口恶化,无药可医,也是能要了命的。
“夏桑,那位新来的小厮叫做阿欢,他呢,是尚书大人送来的,我也不知道该给他安排点什么事干,因为……我也不了解他这人的脾气性格!”余泱慢悠悠的打着话圈儿。
夏桑却是听的浑身的鲜血都要燃烧起来了。
她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殿下,何必为这样的事情忧心,一个小厮而已,不如交给奴婢,办好了,我就告诉冬梧姐姐,为殿下分忧!”
夏桑将自己的头紧紧的低下。
余泱微微一笑。
“好!”
一个字,仿佛一柄重锤,狠狠的砸在了夏桑的头上,她有些头重脚轻的走了出去。
这夏桑到底够不够聪明能留在她身边,就要看她接下来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冬梧,我吃好了,我们去镇南王的练兵处看看。”
余泱将筷子一放,随口说道。
阴黎此时也在用早饭,只是他听见站在屋子外面守着的两个丫头正在窃窃私语。
“昨儿个厨娘说,半夜三更看见有人在厨房里偷雪里红里,那吃相,简直就和滚滚一模一样呢!”
阴黎拿着筷子的手僵住。
“滚滚?”另一个小丫头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可是她不是已经……”
“对啊,听说厨娘昨天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当时也没敢仔细瞅,就跑了,等反应过来,再去看的时候就已经没人了,你说外面都说咱们这尚书府闹鬼,那会不会?”
之前她们是不相信的,但是现如今是她们这边的自己人给看见了。
两个丫头没来由的就觉得心头发慌。
她们不知道,但是阴黎却是知道的,昨天半夜三更……他想起了之前和余泱待梦游的时候,肚子里发出的声响。
他不信鬼神,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昨天晚上在厨房偷吃的就是余泱。
和阴滚滚一样的吃相……他眯起了眼睛。
“冬歌!”
阴黎丢下手中的筷子。
“大人。”冬歌从一旁走出来。
“公主去哪儿了?”他眼瞳深处沉寂着夜色般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