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泱第一次模模糊糊的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片模糊的人影。
熙熙攘攘的,好像还有千雪羽和高敏的声音。
不断的有红色的东西在自己面前晃悠,那一张张本就模糊的人脸就更加让人看不清楚了。
“咦,殿下怎么醒来了?”
是高敏惊讶的声音。
然后是千雪羽对着她这边靠过来的脚步声。
“不是说明天再醒的吗?”高敏的声音带着几分忧虑,“你说她要是现在就醒了会不会和我们闹?”
闹什么?
余泱醒的也是迷迷糊糊的,脑袋痛的要裂开了,为什么她要和她们闹。
“殿下。”
她正疑惑着,看见千雪羽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拿了东西在她鼻尖晃了晃。
那香味让她昏昏沉沉的,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殿下,睡吧。”千雪羽叹了一口气说道。
再次睡着之前,余泱十分认真的想到。
等她下次醒来,一定要弄死千雪羽和高敏。
阴黎走进来,看见的就是千雪羽又把余泱弄睡着的场景。
他的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
“为什么又让她睡着了?”
他扫了千雪羽一眼。
虽然说这次千雪羽是帮了他,但是这和他讨厌这个总是腻歪在余泱身边的丫头没有直接上的关系。
“你觉得现在她醒了,会安安静静嫁给你?”千雪羽看着阴黎,笑了一声,“别小看余泱了,她总有方法能逃出去的。”就算逃不出去了,也总有方法能作死的。
她的计划,要么十分成功,要么把自己弄到躺平的境地。
包括这次。
其实是余泱不信她,余泱一直以为她是一心向着顾渊的。
只是她不知道的,她一直都是向着她的呀。
余泱说她因为弟弟的事情恨透了她。
千雪羽想起自己那可怜的弟弟,苦笑了一声。
她怎么会不知道,那时候是顾渊让余泱二选一。
要么是她弟弟死,要么是她死。
余泱杀了她的弟弟。
却救下了她。
那么……这一次,她也想救下余泱,顾渊让她准备的毒药,早就被她悄悄的换成了解药,而且不到最后一点解药服食下去,只靠把脉是看不出什么的。
谁知道后面阴差阳错会牵扯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她也才知道原来余泱背着她做了那么多针对顾渊的事情。
这下次和顾渊是彻底的闹翻了。
所以她得帮着阴黎,哪怕余泱不喜欢他,如今也得暂时抓住余泱这艘船。
不然她随时都有溺毙的危险。
“明天我让冬歌和白春过来帮你们。”阴黎捏了捏眉心,谁家娶媳妇是他这样憋屈的?
还得守着自己未来夫人免得她醒了之后施展神通给跑了。
高敏撇了撇嘴,什么帮她们?
到底还是不相信她们会帮他而已。
“嫁衣送来了吗?”阴黎出了公主府之后,转身问冬歌。
冬歌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裂开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阴黎分外嫌弃冬歌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
犹记得以前他不是这样的呀?
是很能干情绪也很少外露的人才对。
怎么如今成了这么一副狗样子?
“不过。”冬歌又皱眉,“照着风俗来说,不是应该新娘自己绣嫁衣的吗?”
而且余泱那时候拿了阴黎腰牌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呀。
一旁的白春忍不住叹了口气。
以前都没觉得冬歌这么蠢呀。
难道是因为自从余泱出现之后阴黎的脾气逐渐收敛,冬歌不需要再和阴黎斗智斗勇来保下这一条小命所以他心智退化了不成?
“公主殿下什么身份,不需要自己绣嫁衣的。”白春适时的出声制止了冬歌。
她摇了摇头,没看见阴黎那脸色漆黑漆黑的吗?
自己绣嫁衣,那是因为嫁了自己喜欢的人。
余泱没跑成就已经该谢天谢地了,他个傻子还去故意戳阴黎的伤口,恐怕是想去那井下陪不杀了吧?
冬歌干咳了一声,终于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不过……冬歌皱眉。
余泱明明是不想嫁给阴黎的,那她拿阴黎的腰牌干什么呢?
他觉得想不透,却也不会知道,拿他的腰牌,原本只是想让阴黎变得焦头烂额,从而没有时间来管她要出逃的事情。
不过余泱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现在还不是乖乖的躺在床上了?
不管余泱的心情,至少公主府和尚书府的所有人都是心情很好的。
而住在他们两家不远处的丞相府,可就没有那么平和喜气了。
因为今日是李家嫡出小姐李灵倾的出嫁之日。
本来是定了这月初七的,谁知和余泱撞上了。
到时候两方一起宴请宾客,说的难听点。
李丞相这边只有他自己一尊半只脚都迈进棺材里的大佛。
余泱那边,公主加上尚书,那可是两尊大佛,万一他们自己这边没人来岂不是十分难堪?
他们又不能叫人家公主殿下改日子吧。
只能是自己改,所以就提前了一天。
李灵倾正在屋子里发脾气。
李丞相满头大汗的劝着。
“你说你,我为你好好寻来的亲事你不要,在这里作个什么劲儿?”
李灵倾穿着大红色的嫁衣,一张脸崩的紧紧的。
“一个书呆子而已,哪儿就是顶妙的亲事了?”
她语气之中是藏不住的不满和厌恶。
李丞相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你那点心思趁早给我收起来,不就是喜欢阴黎吗,人家是要娶公主的,而且,你以为阴黎是什么好人,你要是嫁给他,早晚被他连血都吸干。”
李丞相狠狠的甩了一把自己的袖子,瞪着李灵倾,“你嫁的人有什么不好,人家是礼部尚书的嫡子,对你倾慕已久,这女人,得男人喜欢,往后才能过好日子,阴黎又不喜欢你,你去凑什么热闹,狗皮膏药一样的贴上去,蠢货!”
越骂李丞相越觉得失望。
自己精打细算的为自己孙女筹谋着,这拎不清的却还是在肖像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李灵倾当着一屋子的丫头被训斥了,脸色扭曲。
“什么嫡子,从小就知道读书,明明是和阴黎一样的年纪,可是你看看,他做成了什么事?我怎么配不上阴黎了?她余泱空有一个身份,我李家差她什么了?”
她的话音一落,李丞相随手就抄起桌子上的一杯凉水,狠狠的对着她的脸上就泼了过去。
李灵倾愣住了。
水珠一点点的从自己脸颊边上划过去。
她脸上的妆一点点的化开来。
“爷爷……”她怔怔的。
李丞相重重的踹了几口气。
“今日你大婚,我不打你。”李丞相声音有点抖,脸色却诡异的平静,“妆花了可以再上,嘴上无门,心中无数,因此掉了的脑袋,可是再也安不上的了。”
李灵倾愣住。
李丞相却是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他一走,丫头们就纷纷围了上来。
一直看着李灵倾长大的奶娘痛心疾首的说道:“我的好小姐,等去了夫家,可万万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你将公主殿下放着和你比,说她不如你,这不就是说,皇家还不如李家吗?这可是要谋逆?要诛九族的呀小姐。”
李灵倾浑身一凉。
怔怔的道:“我只是,只是不甘心,我看了他这么多年。”
奶娘叹了一口气。
抱住了李灵倾。
傻姑娘,这看了就是你的了吗?
当然不是。
李灵倾在府上被养的太短视,也不知以后该当如何呀。
“姑娘啊。”奶娘心疼她,道:“就是再不甘心,咱们也得忍着呀。”
只一句话,李灵倾终于红了眼睛。
礼部尚书是李安,他的嫡子名唤李诺。
李府自然是给余泱和阴黎都下了帖子的。
外面的人并不知道余泱还躺着,公主府的人早就对外宣称余泱的病已经好了,只是安心待嫁静养而已。
所以李府的人还满心欢喜的等着这两尊大佛来给自己捧一下面子。
毕竟礼部尚书和丞相府都是一品大臣。
只是阴黎很忙,忙到根本不知道这两家要成亲了。
还是罕见的同姓接亲,定国并没有同姓不能成亲的规定,但是大家还是会自顾自的避开这点的。
“大人,李相爷那边有请人来催了。”
外面的丫头脸色不好的跑进来,“说是请您和公主殿下去赏脸吃酒呢。”
阴黎面前摊开的是一件繁重复杂的火红嫁衣。
边缘薄纱层层叠叠,很是漂亮,而且还透着清亮的光。
阴黎盯着这件嫁衣看,眼皮都没有因为小丫头的话抬起来过。
懒懒道:“回了,就说我要陪公主殿下挑嫁衣,没空。”
小丫头刚刚还哭丧的脸一下子就鲜活起来。
“得嘞。”随后蹦蹦跳跳的就跑了出去。
要是以前,尚书府的丫头绝对没有胆子在阴黎面前蹦蹦跳跳,那不是找死呢吗,脚不想要了?
不过如今可是不一样了。
她们尚书府马上就要有一位能压得住尚书大人的夫人了。
小丫头眉眼带小欢天喜地的往门口跑。
那些个来妨碍自家大人讨好余泱,以及做迎娶准备的小人,都要用重重的棍子打出去才好!
不得不说,跟着阴黎待久了,就算是个毛丫头,戾气也是比一般府上的丫头要重一些的。
动不动的喊打喊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