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桑站在余泱的身后,看见这东西的时候不是十分开心。
“公主殿下,太后娘娘早不请您,晚不请您,偏偏要在您身子不舒服的时候来请,安得是什么心?”
本来按照以前夏桑的性子是绝对说不出这样不敬的话的。
但是最近她的脾气也越发的见长,可能和余泱在尚书府横行霸道有点关系。
余泱懒懒的将那请帖放在一旁。
“这不正好,我也好找点事情做。”
原先她还顾忌着,此番她应该算是元气大伤。
所以在这尚书府一开始也是步步留心,时时在意。
不过看阴黎这态度,好像还挺忍让他的。
虽然闹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他要将她困在定国,但是余泱也看开了,若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离开,那就怎么开心怎么来吧。
左右她手上如今是有两份兵器图,走哪儿去都是有甩脸色的资本的。
夏桑见余泱这浑不在意的模样,皱了皱眉,“公主殿下你真是,这种事情怎么能不上心……”
“嗷呜!”
一声稚嫩的嚎叫声将夏桑的声音打断。
一团大毛球跳上了桌子,往余泱的怀中拱去。
夏桑看的魂飞魄散,连忙伸手去拽已经有点大的狼崽。
“崽崽,你不能这样撞的,公主殿下身上的伤还没好。”
虽说已经养了个把月,但是余泱胸口的那一个刀疤却是依旧狰狞的很。
每次给她换衣服时,她们几个丫头都是要心疼一番。
“没关系的。”余泱懒洋洋的制止了夏桑伸过来的手。
因为怀里的那只小狼崽,或许如今说小狼更加的合适。
它如今越发的古怪刁钻,除了余泱,谁碰它,它都要扑上去啃咬几口。
阴黎也只有在喂食的时候能近它的身。
“到时候我把崽崽也带去,你放心。”
余泱摆摆手。
夏桑看了一眼破罐子破摔的余泱,又看了一眼在她怀中撒娇卖乖的小狼,越发觉得担忧起来。
余泱从桌子上取下一点小肉条,丢给小狼。
小狼立马叫了声,扑倒在地上,有模有样的开始撕咬起来。
余泱还记着一开始的时候,它那呆傻的样子,生怕它凶性不足。
如今看来,是凶性太过了,除了余泱,简直就六亲不认。
这几天小狼开始吃生肉了,余泱也就不再需要去纠缠阴黎让他煮奶粥。
日子越发的安逸也十分的无趣。
想了想,看着桌子上那封请帖,她露出一个畅快的笑来。
敏秀借此机会收走了她在刑部的权力,那自然,她也要在她身上讨点儿东西回来的。
第二日余泱起了一个大早,阴黎本来想和她一块儿进宫,派人去找的时候,却被告知余泱已经早一步入宫去了。
冬歌觉得莫名其妙,余泱这么着急干什么?
阴黎听见他的疑惑,自然是纵容的笑笑。
“能做什么,自然是做坏事去。”
他声音清透,彰显着他此刻的好心情。
宫中,沐香正挣扎着不让嬷嬷将那繁重复杂的衣服套在她的身上。
“郡主哎,你可别为难老奴了,这是皇后娘娘吩咐了特意定做的,最适合郡主殿下不过了的。”
嬷嬷抹了一把额间的汗,十分无奈的说道:“郡主殿下年纪也不小了,今日正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看看有那家的公子哥长得好,人品好的,皇后娘娘定会会郡主您做主的。”
沐香身子一滑,就躲过了嬷嬷的手,不耐的道:“我早就说过了,我不要嫁人,我要去战场,那儿才是我想去的地方。”
若沐香是个寻常女主,那凭她的本事,做个女将军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这可是太后的心头肉,敏秀怎么舍得。
嬷嬷想到这里,叹了口气。
“香儿,你又在闹什么?”
门口传来十分严肃的声音。
沐香一愣,嬷嬷趁机就抓住了她。
“太后娘娘赎罪,是老奴办事不力,磨蹭了这许久。”嬷嬷连忙请罪。
太后摆了摆手,不再追究。
“今日你才是主人。”敏秀将她为沐香准备好的衣服拿在手上,那是大红色的南海晶蛟衫。
她敢保重,纵然是余泱,都是没有这样好的东西的。
“今日余泱那丫头也回来,虽然我不喜她,但是她那通身的气质,到底还是有的,你想被她压一头不成?”
她的心肝宝,自然是不能被别人给压住的。
想到这里,敏秀的眼神也变得狠戾了一些。
“什么压不压的。”沐香就不爱计较这些东西。
“今日是我的生辰宴,难不成还能变成她的?”因为余泱和阴黎那厮走的近,所以她也不喜欢余泱,但是到底没有敏秀这样处处针对。
“这衣服太繁重,我不喜欢。”沐香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道:“若是我的生辰,那自然是要按照我想的来,要我说,我就穿着我那一身战甲去,绝对引人注意,这样太后娘娘你也欢喜不是吗?”
这话刚一出口,她的脑袋就被敏秀给狠狠的拍了一下。
“什么太后娘娘,叫母后!”
沐香眨了眨眼睛,不说话,眸中倒是透露出几分疏离。
敏秀看的心中一痛,强硬的叫人带她下去换衣服。
“太后娘娘,公主殿下到了。”
贴身嬷嬷轻声的说着。
敏秀眯了眯眼睛,道:“这多日不见,去看看吧,那位公主殿下,是不是还风采依旧。”
想到这里,她就露出了一个惬意的笑容。
之前和余泱的母亲比,她总是略输一筹。
如今她的香儿和余泱比,谁不说香儿粗鄙?
现在她受了伤,气色不好,仪态自然也是落了下乘。
如今她就要让旁人看看,她的香儿是怎么将余泱这个天之骄女给一步步踩下去的。
这么一想,敏秀顿时就觉得通体舒畅。
往客宴厅里走去的脚步都十分轻快。
只是走到了大厅里,却没有看见她想见到的人。
众人本来是熙熙攘攘的在说着话,一见她来了,满场顿时就寂静了起来。
“见过太后娘娘!”众人齐齐行礼。
敏秀随意的应付了一声,问站在一旁的张荃,道:“不是说泱泱来了吗?她人呢?”
张荃抹了把自己手心的汗,怎么今日觉得这太后娘娘要搞事呢?
明明八百年都不会关心一下余泱的人。
“公主殿下本是说快到了,不过好像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估计等会儿就到了。”
敏秀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横了身边的嬷嬷一眼。
这不就变成她在等余泱了?
让她的面子往哪儿放?
敏秀阴沉着一张脸就要转身往回走。
却听见里面的通传了一声,说是沐香郡主到了。
众人都挤出了一点儿笑容,毕竟是今日的寿星来了。
敏秀也是勉强压下自己心底的不满。
远处,火红色的蛟衫翩然舞动,一层层的衣边在地上铺展来开。
尽管她走路的仪态还是不够好,但是多亏了这条裙子,也能当的上是步步生莲这四个字了。
今日是沐香的生辰,同时众位大臣也是都知道,敏秀太后的意思是要为沐香郡主择一位夫君。
可是京城之人,谁不知道这位沐香郡主是能扛得起大刀,斩的下头颅的女中豪杰。
佩服归佩服,这当妻子的话,就有点……
不过今日这样一瞧,沐香也长得十分漂亮,脱了那一身乌黑的战甲,平添了几分柔和,眉宇之中又有别的姑娘没的英姿飒爽,一时之间就叫在场的年轻公子们都看呆了。
如此反应,让敏秀十分宽心,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多了很多。
“九千岁到!”
外面传来一声喊声。
众人一惊,这一整个月余泱一直都待在尚书府之中,说是养伤,其实就是皇家不放心她,暂时将她软禁了而已。
在场的诸位都是心照不宣的看向远处那通着御花园的走道。
远远的,看见一抹淡金色从外面一点点耀进来。
余泱一向来喜欢的是红色和浅紫色。
如今却是穿了一身淡金色。
从来都是素装的她,今日却不知怎么的,好好的打扮了一番,眉眼用青黛挑起,额间一朵杜丹,开的正盛。
她长得十分温和,气势却凌厉。
从远处走来,两手搭在一起,仪态万千。
繁重的宫装穿在她身上,一点儿都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走一步,裙下的金线就细细的铺展开来。
正巧是落在阳光集落之地,猛地就折出一阵光来。
她像是笼罩在一片光华里,额间的描红越发的清晰起来。
这样的人,天生便是要站在高处的人。
这是此刻在场众人共同升起的念头。
他们甚至忘记行礼。
直到张荃干咳了一声,众人才纷纷反应过来,层次不齐的行礼,一些稍微年轻的少年还红了脸。
余泱笑着一一应下来,礼仪简直无可挑剔。
难以想象她之前一直都在乡野之地为先帝守陵的。
“沐香郡主,生辰快乐。”
余泱走到沐香的身边,看了她一眼,微笑。
沐香对她是不是抢了自己风头这种事情不敢兴趣,只是想要早点坐下来,十分敷衍的对余泱摆了摆手。
虽说她今日是寿星,但是她只是敏秀的义女,余泱才是真正的皇家血脉。
到底是一点儿尊卑规矩都没有了。
在场的官家夫人们皆是摇摇头,表示了无奈。
余泱倒是也不和她计较,在她身旁就坐了下来。
她这坐都没坐稳,一直看她不舒服的敏秀眼睛忍不住了。
“公主殿下好大的架子,让哀家和郡主在此候着你多时啊。”
还不忘记把沐香给带上。
其实沐香哪儿有那么大的脸面,敏秀说这话已经是于理不合。
余泱一手执着酒杯,浅笑道:“太后既然累着了,那不如早点坐下来休息可好?”
敏秀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她这是在给余泱杀威风,她到底懂不懂?
“九千岁伶牙俐齿,好大的威风。”敏秀似笑非笑的说了这么一句。
在场的众人皆是敛声屏气,一些胆子小的已经开始擦拭鼻尖的汗珠了。
余泱一点都没有要站起来意思,反而是上上下下的将敏秀看了一眼之后,道:“太后娘娘这是生气了?”
她笑了一声,这声音传入敏秀的耳中却是十分刺耳,“我思来想去,觉得太后娘娘肯定不会是因为我先与您坐下而生气,毕竟我是带伤在身,娘娘一向来宽和待人,所以为此生气是万万不能的。”
她皱着眉头,单手撑着下巴,看向敏秀的眼中带了几分肆意的轻视。
“难不成……是太后娘娘觉得我这位置看底下看的更清楚一些,要和我换个位置坐坐?”余泱撑着手臂,扶着身旁夏桑的手就站起来,目光落在最高位那儿,意有所指的道:“若是娘娘想,那我定是要遵从的。”
语罢,便一步步的往那凤位上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