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着一袭欧式雷丝雪纺婚纱,如刚出水的芙蓉,清丽脱俗;如悬崖上的雪莲,纤尘不染;如盛情开放的牡丹,炫目抢眼。颜华菊看得惊呆了,有人问她:“这个也是你女儿,她都没有听到。”
颜华菊痴痴的看着沈香蜜,全然没有注意到在沈香蜜斜后方,有一又眼睛一直在炙热地盯着她看。那双眼睛正属于沈国为。
他没想到自己还能见到前妻,当年,家庭困苦,他没有办法才把妻子女儿让给他人,忍痛割爱,没有人能了解他心里的痛。
为了妻子好,他连后悔都没有后悔过,只怪自己没用。他想他们是有感情的,也许,某一年,某一天,妻子会突然回到他身边,他等了她一年又一年,拒绝了一个又一个女人。
直到去年,在广东打工,时下很流行临时夫妻(都在一个地方时,搭伙过日子,不领结婚证,不管对方钱财,随时可分开。)为了满足生理需求,他才找了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人,做临时妻子。
颜华菊终于跳过了沈香蜜,看到了沈国为。两人对视,沈国为分外激动,然颜华菊眼里只是露出淡淡的好奇,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跟在沈香蜜后面,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自己,难道自己有哪里不对吗?
沈国为见颜华菊眼里没有丝毫惊奇或惊喜,心头顿时凉了半截,他想急切地知道,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小女儿现在怎么样了。于是朝颜华菊走去。
还没有走到她跟前,他看到了当年那个男人秦风,自己与他本来年纪相仿,可是他与颜华菊一样,看上去要比自己年轻得多,某些道不明的感慨一瞬间由然而生。
一个年轻的女孩挎着秦风的手腕缓缓地走向颜华菊,如果沈国为没猜错,那个女孩正是他的女儿沈香叶。
沈国为的脚步旋即停了下来,无法往前挪移,他想先看看究竟,毕竟秦风救了她的老婆,帮他养大了女儿。而他当年就与颜华菊离了婚,并承诺过不再去找她们。
“爸爸,姐姐今天好美。”
“嗯。”
“妈怎么样,你帮姐请的这些人,姐满意吗?”
“满不满意,我不清楚,但只有这样婚礼才像个样。”
“嗯。”
沈国为在婚礼上巧妙的隐藏了自己,尽量让秦风不认出他来。秦风刚进来时,也扫视过婚宴。他想女儿结婚沈国为是该来的,但却没有见到,后来一心只扑在颜华菊及婚宴上,加上沈国为有意避开他,他并没有看到沈国为。
婚宴一举行至一半,秦风与颜华菊解释过几句,便匆匆离开,他今天正有一个紧急事情,非得亲自处理。
此时,机智逗趣的司仪已拿着话筒登台,新娘隐藏在大屏风后静默的等待,对新娘而言,这只是一项必须完成的工作。新郎高兴地跟着登上了舞台。婚礼就此开始。
刘松明的父母在台下看着儿子成婚,心里五味杂陈。儿子十五岁便离家出走,逢年过节不回家,只往家里寄东西。
突然有一天儿子通知他们,他要结婚了,让他们来参加,如果他们不来,那这一辈他就当自己是孤儿。两老心里极不满意,未来儿媳妇长什么样都不清楚,便要结婚,而且这婚不在村里张罗着结,却是那一般亲戚邻居都不会去的城里。
家里虽然穷,但刘氏夫妇却是极好面子的人,媳妇虽然儿子可以自己找,但让他们两老提前过过目,这是对他们最基本的尊重。儿子从十二岁青春叛逆期开始便一意孤行,我行我素,否则怎么会离家出走。现在长大了,老人以为他会好点,却依然没变。两老对于这场婚礼心里有着极大的疙瘩,所以别提帮忙,参加都不想。
新娘出场的那一刻,刘母更忧心了,她是第一次见未来儿媳妇,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媳妇这么好看,是数十年里见过的最美的女人。儿子娶这么漂亮的姑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这点她懂。
“新郎官,我问你一个问题哈,你有几个娘?”主持人乐哈哈的问着,台下一阵哄笑。
“两个。”
“答得好,恭喜你今天多了一位新娘。”
婚礼热闹的进行着,除了摄影师,一些亲朋好友偶尔拿手机拍拍照,还有一位拍得特别勤快的陌生女子。她叫周一旋,是一位摄影记者,喜欢一切美的事物,不知从哪里得到风声,听说今天有一位非常漂亮的新婚在新天红东结婚,便赶过来看过究竟。
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很美,不过现在的画妆技艺很高,一般的人也能画得很美,如果能得到一张素颜照片就好了。
“现在有请现场的嘉宾来给我们的金童玉女送上美好的祝福,文采风流渴望在大家面前表现一番的请举手,我看谁手举得高,笑得欢,就先请谁,机会不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主持人激情彭拜地宣扬着。
秦香叶,木紫溪,刘松广的那帮年轻朋友都举起了手,还一个劲的起哄,热闹现场气氛。周一旋见机会来了,忙举起了双手,不停的挥动,并大喊:“我要第一个送祝福。”
周一旋跑在前排,表现最积极,微胖的主持人果然最先请她上台。但没有人认识她是谁。
“牛郎织女鹊桥会,董永七仙成双对,红莲花开并蒂穗,桑榆枝结连理缀,今日良辰今宵醉,来年今日添子贵,相敬如宾案齐眉,夫妻恩爱永相随。我祝新娘新郎,新婚快乐,幸福永远!周一旋拿过话筒,字正腔圆,深情款款地祝福,除了司仪,颜华菊,其他人还以为她是司仪的助手。祝福语毕,但她却并未把话筒递给司仪,而是大声问:“大家说我的祝福好不好?”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大家都说好。
“既然好,我能不能让新郎新娘给你一个小小的奖励?”
“什么奖励?”有人好奇的问。
“新娘太美了,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因此我有一个心愿,希望呆会新娘能素颜敬酒,让我一睹新娘自然的芳颜。”
“好,这个好。”很多从来没见过沈香蜜素颜的人也很好奇,纷纷附和,见沈香蜜点头同意,周一旋才把话筒递给了主持人。
主持人接着再点了秦香叶,刘松广的朋友及木紫溪去送祝福。这一环节结束,是媳妇给公公婆婆倒茶,公公婆婆拿红包的环节。刘松明的父母虽说并不高兴,但众多眼睛盯着他们,为了颜面,还是很配合地微笑着做完了一这切。
大家用餐,新娘卸妆,换敬酒服。沈香蜜的敬酒服是一套绣有龙凤呈祥的中国风大红旗袍。亮丽的红色,奢华的金丝线,衬得沈香蜜雍容华贵,娇媚可人。周一旋拿着摄像机便不停的拍,企图抓拍到最美的人物像,她要挑一张最好的去参加湘福市第十届真人摄影大赛。当然,为这场婚礼明天附图做一篇报导,也是必不可少的,她可是一个极会利手好一切资源的能人。
婚宴在用餐完毕后宣告结束。刘松广在酒店负责结账,清理礼金等善后工作,对于他哥的事,他向来都是办得妥妥贴贴的。
颜华菊让摄影师再帮她女儿女婿去室外公园里拍一套结婚照。沈香蜜本来想推诿,但见刘松明高兴答应,她便只得同去。她欠刘松明太多,什么金童玉女?她又想起了自己肮脏的躯体,既然刘松明高兴,她便配合他高兴。
木紫溪,颜华菊,秦香叶,沈国为都跟了去。
“妈,香叶,这是我爸爸沈国为,你们相见一定有很多话说,你们聊聊,我和松明,紫溪先去那边照相。”沈香蜜见除了摄影的,没了外人,便说道,她上次答应香叶不要说香叶身世的事,现在她把这个难道回抛给了他们三人,她谁也不得罪。
秦香叶听姐姐这么说,马上意识到这个穿着朴素,长得慈眉善目的老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忙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把沈国为打量了个遍,见到他鬓角的白丝,有些心痛。
“你们好,十多年不见,香叶都长这么大了,看到你们过得好,我心里踏实了。”
“哦。”颜华菊努力的往记忆最深处探查,想忆那些与他有关的东西,但一切徒劳,她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关于眼前这个男人,她没有任何印像。
见妻子女儿愣愣地看着自己,沈国为眼里闪烁起了星星点点的亮光。
“华菊,我是国为,你不认识我?”
“妈失忆了,她忘了很多事,很多人,你别介意。”秦香叶见母亲没有作声,忙解释道。
“哦。”沈国为沉默了,难怪她再也没有回去找他和大女儿,不是因为她恨他,不是因为她没有爱他,不是因为她不想女儿,而是因为她忘了他,忘了之前的一切。这都是老天对他的处罚,是他非想要一个儿子,是他空闲时没有想办法努力挣钱,是他在她神志不清的时候试图把她打清醒,不然又怎么会这样,他的家庭成现在这般支离破碎的景像,罪魁或首就是自己啊!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说什么。
“嗯,你是香蜜的父亲,这些年,我不在香蜜身边,你费心了。”
“你这是哪里话,我应该的。”
“妈,我去那边看姐姐拍照了,你们聊聊吧!”秦香叶,本来是想让沈国为帮她隐瞒自己身世的事,但现在看到自己有些苍老的亲生父亲,她终是说不出口,一切随缘吧!她也不想管了。
“好的,你去吧!”颜华菊也正想从沈国为这里知道一些她过去的事。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还好,只是忘了以前的事,你能和我说说吗?”
“嗯。我就从我们相识说起吧!那是1975年的春天……”沈国为开始一点一滴的回忆过去。颜华菊听得很用心,从此,她的前面二十多年便不会再是一片空白,也是有内容的,听着听着,她觉得自己的心里的空隙被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慢慢挤走,她觉得心一点一点的变踏实。她知道秦风隐瞒了她很多东西,但她却不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