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华菊每次赶集都会去,秦风每次到了枫树乡把衣服摆好,便会搜寻她的身影。她每次都会穿过他的摊子去挑些吃的,用的,不过很少买衣服。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
有一次,还是她看中了他摊位上一条墨绿色印花长裙,她盯着那条裙子,久久地看着,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
他有点受宠若惊,把摊位上客人翻乱的衣服稍做整理后,对她说:“这个你喜欢,我给你优惠些,你很白,身材高挑,这条裙子很衬你。”
颜华菊小声问了一句:“多少钱?”
“20吧。”
听到报价,颜华菊显然很吃惊?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说“200吗?”
“不是,是20元,你人好看,买了这条裙子,下次赶场再穿出来,就是给我做宣传了,一定会有很多人买的,所以我便宜卖给你。”
“嗯,谢谢,但是你这样亏本了,要不你报个拿货价,我看看是不是合适,合适就买一条。”
“35元,你拿去吧。”秦风说着把裙子取下来包好递给了她。
“谢谢,我下次赶场一定会穿着它来,给你宣传。再见。”颜华菊说着小心翼翼的把裙子放进包里,去了卖鱼干的地方。
“好的,你慢走。”见她买了自己的裙子,秦风如中了头奖般开心,心里像吃蜜一般甘甜。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要每次赶场能看到她,就行了。他们的日子永远这样平淡地过下去,他隔十五天见她一次,默默地祝她幸福。然而,一场意外,还是改变了这平静美好的一切。
颜华菊买裙子后的那个集,她食言了,并没有如约穿上那条墨绿色裙子出集。
她怀上了第三胎,计划生育办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执着的要她去把孩子打掉。她到处东躲西藏,她的娘家就是邻村的,她往里躲过,但显些被抓到。后来她躲进了亲戚家,但计划生育办的人还是神通广大的找到了她,他们在集市上追赶她,秦风正好看到了,跟了过去想帮帮她。
她跑到了一条河边:“你们不要过来,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也不要劝我?她声嘶力间竭的喊,你们再追我,我就跳河,死给你们看。”
计划生育办有人说:“你有本事你跳啊。”
有人说:“是啊,你敢往下跳吗?”
有人则说:“你别换傻,你那样大人,小孩的命全没了,你看好,这水急。”
他们一步步紧紧逼近,他们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像这样寻死觅活的话他们见得多了,很多人不过是说说而已,他们习以为常。
“扑通”一声,她真的跳了下去。
所有人都吓傻了,颜华菊其实是会游泳的,所以她才会选择往河里跳。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失算了,怀了孕刚才又跑了那么久,身体乏力,而她跳水的地方,又有旋孔,不是死水,让她很不好掌控。她发现势头不对,心里越发的慌张,最后只能喊救命,然后就昏厥了。是秦风急急跳进河里,在另一名计生办人员的帮助下救了她。
从水里起来,送到医院时,她的孩子没有了,计划生育办的人暂时不再找她麻烦。
因为痛失孩子,颜华菊的神志有些不清,刚流掉孩子,她身子很虚弱,但她又不肯吃饭,懒于做事,每天除了发呆还是发呆,日子就这样过了一个来月,直到她被计生办的人拉去结扎,她还是那般模样。
最后,沈香蜜的父亲沈国为忍无可忍,动手打了她,希望她能清醒。就在她挨打的第二天,秦风因很久,没见她出集而去看她,他发现她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他看到她受伤了很愤怒。沈国为回来时,秦风质问他,沈国为更是生气。
沈国为失去儿子,老婆成天不干活,现在还跑出一个像老婆所偷汉子的人,他觉得自己活得太做窝囊。动手就要去打秦风,秦风先是跑开,说要去告他家庭暴力,但他紧追不舍,他们两就扭在了一起。秦风che住了沈国为一只耳朵,沈国为给了他一拳,两人干得正起劲,颜花菊对着她家院子里那颗梧桐树便一头撞了上去。
秦风看到了,心急得要跳起来,马上喊:“你老婆出事了。”
两人顿时松了扭在一起的手,都飞快地跑了过去。
后来他们都去了医院,医生说颜华菊可能会成这植物人,让沈国为准备一大笔钱去市里,不然情况危及,但他没有一大笔钱,想要放弃,然秦风不同意。
最后为了颜华菊好,两个男人达成了协议,沈国为与颜华菊离婚,秦风与她结婚,并要了孩子秦香叶。
从此,秦风带着他们去了湘福,他花光了前些年跑场所攒下的所有积蓄,带着她们开始重新生活。因为颜华菊当年落水,计划生育办在她孩子流掉的情况下,还是把她结扎了,所以最后他们再也没有要别的孩子。秦风也想过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但一想到可能让颜华菊受伤,或回忆起某些伤痛的事,他放弃了。
他们来到湘福,他还是做他的小生意,只是固定在了湘福市,他再也不去赶集。因为他做生意实在,后来遇到贵人与他合伙做外贸,他们合伙,他大发了一笔后,他开始创建自己的公司。他给自己的公司取名为衣衣寻主,他希望每一件,与他有缘的衣服都能找到最合适的人,从而最完美地实现它们的价值,就像那条美丽的墨绿长裙配漂亮的颜华菊。
也许是太害怕失去她,也许是怕她伤心,他从来不会主动的与她提以前的任何事,并警告他妹妹也不计提。如果她主动问,他也只是敷衍地回答,随后转移了话题。
他甚至隐瞒了她的娘家,他说自己和她见面时,她从来没有提起过娘家人,要结婚时,她拿出来户口本,他们结婚了,生了秦香叶。她结扎了,掉进了河里,失忆了。他只和她说了这些。显然他骗了她,他为此藏起了结婚证。她可能信了他的话,从来没有去找结婚证,也没有问过他结婚证的事。也许她根本就是怀疑过,只是没有让他知道罢了。
秦风想自己到底要怎样,才能让颜华菊原谅他呢呢?他正头痛,秦香叶道:“爸,妈来电话了。”
秦风舒了口气,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妈,你在哪里呢?现在还没有回来?”
“我没事,头有点痛,在医院里,现在好了。”
“妈,没事就好,在哪家医院,我和爸爸都快急死了,我要爸爸去接你。”
“我没事,你们不要担心,我手机没电了,刚才充上电,怕你们担心,马上给你打了过来。”
“哦,姐姐,她怎么样了,我听人说你是去找她了。”
“她,她……。”颜华菊哽咽着说不下去,她吸了口气换了句话:“都怪我不好,要是我昨天和她相认,她就不会这样了,我毁了她的人生。”
秦风在一旁对小声而急切的对秦香叶说:“问你妈在哪?”
“妈,你别自责了,你也是患有失忆,如果姐知道,她一定会原谅你的,你和我说哪家医院,我们去找你,我也想看看姐。”
“在湘东医院,住院部2207号房。”
“好的。”秦香叶挂了电话。
秦风总算彻底放心,与秦香叶火速赶往湘东医院。
此时,木紫溪正在劝沈香蜜。
“香蜜,你母亲今天来看你,听了你的事后晕倒了,她是很爱你的,她昨天没有认你,是因为她失忆了。你就原谅她吧!”
“是啊。”刘松明也应和道。
“紫溪,我很累,我现在什么事情也不愿意去想,我现在不想见她,你不要劝了,这事以后再说。”
“好吧,你保持心情舒畅,我相信阿姨是有她的苦衷的。”木紫溪说着看了刘松明一眼,但这次刘松明不再应和,他没有作声,既然沈香蜜现在厌烦这事,他觉得还是沉默好,越劝只会让事情越糟糕。
沈香蜜生气的想,母亲这么多年抛弃她,连看都未回去看她一眼。而她在市里过着锦衣玉食的逍遥日子。更过份的是那天她想认她,她竟然拒绝,一定是贪念荣华。她那天大概是回去找他先生确认了,才敢和自己相认,居然还找了这样一个蹩脚的理由。
且不说母亲年近50,却保养得像一个30多岁的当少妇,当时她看她的眼神那么惊讶,她当时不说任何话,她就觉得她那是借口。一想到自己风烛残年的奶奶,直到快过逝的那一年,还把家里最好吃的都省给她,可她却没有看出奶奶生命将近,没有好好陪她,一心只想着不在身边的妈妈,她就心痛如绞。
“紫溪,你和她说,不要再来了,就当没有生过我这个女儿,我现在看到她头和心一起痛。”
“好吧,我一会去和她说一声,不然她还在等着呢?”
“嗯,谢谢。”
“跟我还这么客气。”
“想吃什么,要大厨师亲手给你做?”
“对香蜜,你想吃什么尽管说。我回去给你做。”
“我想出院,我看到这些白色的东西就心烦,紫溪帮我办出院吧!”
“我知道你的心情,我今天问了医生,她说最早也要明天早上才好离开,今天晚上还要打点滴。”
“好吧,就明天吧,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出去。”
“好的。”
“我出去一趟,今天周六,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嗯,去吧!都是我不好,害你没有时间去看你妈。”
“说哪里话。”
其实木紫溪是想借此机会赶快与沈香蜜的母亲说一下沈香蜜的事,晚了她担心她已休息。木紫溪走进隔壁,颜华菊此时正坐在Chuang上发呆。
“阿姨,现在香蜜好多了,医生说她明天早上就可以出院了。”
“她肯见我了吗?”
“对不起,阿姨,是我没用,不过你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到时候你来我们的出租房,我相信她会原谅你的。”木紫溪说着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纸和笔,把地址写给了她。
“阿姨,那我先过去了。”她正要出门,秦风和秦香叶焦急慌张地走了进来。
尽管知道秦香叶是木紫溪的亲妹妹,但木紫溪看到秦香叶还是很惊讶,太像了,完全就是缩小版的沈香蜜。
“妈,你没事吧!”
“我没事,这个是你姐的朋友。”颜华菊忙介绍道。
“你们好,阿姨,我先走了。”木紫溪见他们一家人团聚,自己该说的也说了,要出门。
“你好,你能带我去看看我姐姐吗?”秦香叶叫住了她。
“好的,你跟我来吧!”
走出门口,木紫溪忙小声叮嘱秦香叶:“你姐,这两天心情不好,对你妈有些误会,呆会你见了她,不要和她提你妈。”
“为什么啊,我妈自从知道她是我姐,饭都吃不下,一直想认她,她居然不想认我妈。她不知道我妈有抑郁症吗?”
“什么,你妈有抑郁症?”木紫溪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轻度的,是失忆引发的。”
“哦,我会找机会和你姐说清楚,你姐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但现在她们之间有误会,你姐心情不好,影响康复,你就去看一下,先不要说。”
“好吧!”见她同意,木紫溪带她来到了沈香蜜Chuang前。沈香蜜看到秦香叶勉强笑了笑。
“香蜜,没想到你是我姐,姐,以后我就叫你姐了。”
“嗯。”沈香蜜勉强露出一个笑脸,以示同意。虽然她现在对母亲有意见,但妹妹离家出走时,还只是一个不记事的小丫头,她没有什么错。
“看到你好,我就放心了,之前听说你在医院,我们都好担心呢。”
“我没有事了。”
“那我和妈先回去了,公司的事你不用担心,多养几天,好了再去上班。”
“嗯。”
看到沈香蜜对秦香叶的态度还不错,木紫溪忙说:“祝贺你找到了家人,你妹妹和你长得真的好像。”
“嗯。”
“松明,你回去休息吧,晚上我跟紫溪睡这里,有紫溪照顾我就行了。”沈香蜜看到眼睛布满血丝的刘松明说道。
听到沈香蜜喊他松明没有带刘字,是不是说明她开始接受他了,至少把他当朋友了。他有些激动,有些欣喜,的确是很累了,他想应该休息一下,明天才有精力去照顾他。“那好吧,我先回家了,明天来接你出院。”
“嗯,嗯。”
她真的同意了,她不再拒绝自己,她不再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刘松明无法形容他此时内心的喜悦。虽然很累,但他觉得脚下生风,走起路来比平时更有精神,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木紫溪明显感觉到沈香蜜对刘松明态度的变化,她心里暗自高兴。这个男人,即使沈香蜜身上发生了这种事,他还不离不弃,当沈香蜜对他青睐一点时,他还能兴奋地像得到莫大利益的生意人,看来他对她是真心的,她嫁给他一定会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