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下班还有二分钟,龙飞点燃一支烟,密切的关注着木紫溪,见她站起身,他马上走过去问:“你今天有空吗?”
“龙经理,有什么事吗?”
“我请你吃个饭?”
“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今天是10月11号,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
“是什么日子,公司有重大活动吗?还是我绿滟园的策划案做得好,你要帮我庆功?”
“阴历十月初七,你生日,没见过你这样木纳的,连自己生日都不知道。”
“哦,这个我没有太在意,今天就十月初七了。”
“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
“谢谢提醒,我得赶紧给我妈打个电话。”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能不能和我一起吃晚饭?”
“不好意思啊,今天我要和我妈妈一起吃,女儿的生日,妈妈的苦日,我想今天请我妈去吃一顿好的同,好不容易我过生日能与妈妈在一起。”
听她这么说,龙飞觉得不可思议,他每年过生日,别说自己放在心上,就连他那假惺惺的后母都不曾忘记过。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一年才一次的生日,她自己和她母亲居然都不知道,真不清楚她往年的生日是怎么过的。
“可我餐厅都订好了,上次我掉进水潭里,是你救了我,我一直没有对你表示感谢,不是我忘记了你的大恩,而是特意等到今天,你可不能浪费我一片苦心。”
“那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的,你不提我都忘了,谁遇到了都会那么做的哈。如果你执意要请,那明天吧,总之除了今天,以后都行。”
“不行,我今天都定好了餐厅,我不能失信于人,你把你妈妈也请去,我们一块吃不就行了吗,再说这个日子是我发现的,你原本不是也没打算过嘛。”
“好吧!可是我妈妈在人家家里工作,要6点才方便。”
“那就6点好了。”
“你妈妈在哪里上班,我开车去接她。”
“我不知道,龙经理真的不用这么费心的,你的感激之情,我已经心领了。”
“你这样说,意思是我的命,还不值得我做这些。”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别说了,就这样吧!”
“可是还有我二舅母,她跟我亲妈一样,既然现在她同在湘福,我是一定也要请她的。”木紫溪希望他知难而退。
“都一起去吧!”
“哦,你不介意,那好吧!”木紫溪没有想到她都这样说了,他还坚持让她去,看来他的确是诚心的。一般的人是不会知道她的生日的,整个湘福的人都习惯过农历的生日,这意味着他必须查到她出生那一年那一天公历所对应的农历。木紫溪很感动,这大概是第二个让她感动的生日。
她的记忆顷刻间回溯到高中的光景,高一那年,她同样忘了她的生日。生日前一天,晚自习结束,她准备往宿舍冲,早点休息,次日好精力充沛地迎接月考。但她的两个同桌,黄美圆,杨友婷叫住了她。她们说有事找她,让她等一下。高中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如黄金般珍贵,她心里生出些许不耐烦,心想这么晚了会有什么事呢?
结果她的同桌给了她一大串香jiao,说,明天是你生日,我们送你的。明天考试,怕打扰到你,所以今天给提前给你。她当时懵了,鼻子酸楚,眼泪盈满眼框,差点要夺眶而出,还好那时教室里灯熄了,在夜色的掩护下,她的两个同桌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她收到水果,猛然想起,前几天同桌和她讨论最爱吃的水果,她当时一边看书一边随口回了一声香jiao。后来她知道,她们那个山区小县城,那个年代,那个季节,要弄到香jiao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高二,文理分科后她的两个同桌与她都没能分在一个班,她打算要回礼,也终究因为高考的忙碌而淡望,她甚至没有去查过或打探过她们的生日,最后那成了她心里永恒的愧疚。
在这个世上,有一类人总觉得别人欠了自己的,也远比自己欠了别人的要好得多,欠下债,不能及时还,久而久之就会变成沉重的心债。她正是有这样的心理,所以纠结后答应了龙飞邀请。她不希望龙飞像自己一样,有一天因为没有答谢她的救命大恩,而伴随着愧疚生活。
龙飞本来给木紫溪准备了玫瑰花,专业的小提琴弹奏者,但现在事情有变,他只好把那些与浪漫有关的东西统统撤掉,把两人份的精致小蛋糕改成了一个四人份的双层大蛋糕。
龙飞早早的去了餐厅,不一会木紫带着于秀清走了进去。龙飞与于秀清对视有些吃惊。
“妈,这就是要请我们吃饭的龙经理。”
“龙经理,这是我母亲,我现在要去接我二舅妈,我妈先交给你。”
“好的。”
木紫溪可能是着急去接她二舅妈,所以没有太在意二人的表情。
待木紫溪刚走出去,龙飞便道:“伯母,没想到您是紫溪的母亲。”
“我也没有想到你是她的上司,小龙,我在你家干活的事,你能替我和她保密吗?”
“为什么要保密呢?她知道不好吗?以后可以要她也去我家嘛?”
“我知道你人好,但是她如果知道我在你家干活,肯定不会有让我去干的,她一开始就不赞同我来这工作,再说她去你家里也不方便,请你答应我,和我装作不认识。”于秀清看着他恳求道。
“那好吧,我答应您。”
见龙飞答应,于秀清放下心来。虽然在龙家工作时间不久,但是她那些同事,在没事的时候也会和她说一些那个家的事,从她们口里,与这一家人的行为表现中,她很快就悟出了一些事,龙飞与另两个孩子不一样。而那一家的女主人处处都有意针对龙飞,所以她在那个家做任何事都谨小慎微,生怕得罪了哪一方。如果木紫溪去了他家,那女孩心眼直,得罪了谁都不清楚。
“紫溪,在你们公司工作,还行吧!”
“阿姨,她干得很不错,您放心。”
“那我就放心了。”
两人把话题转向了木紫溪,龙飞无法想象清秀娇小的木紫溪上小学那会竟敢和男生打架,真是不一般。
约莫半小时木紫溪领着二舅妈进来了。龙飞殷勤地给女士们分蛋糕,张罗着让她们多吃菜。曾三妹一看这架势救断定龙飞对木紫溪有意思,绝不是请一顿饭报答救命之恩那么简单。
这一顿饭大家吃得很开心,吃好后,龙飞开车要送她们回家。
“你送紫溪回家吧,我和你秀清阿姨住的地方,搭公交方便,我们两人也有一个伴。”曾三妹道。
“我也不用送了,我自己有自行车,现在不早了,你自己开车回家吧,你的人情还清了,今后便不必把那事挂在心上!”
“对,我们都不用送,回去方便。”于秀清忙赞成道。
“好吧。”龙飞见她们这般说,他不好再执意,出了门,便直奔车子而去。
木紫溪推着自行车,送二位长者,去公交站。
“龙飞,是个不错的孩子,我看得出他对你有意思,你将来要是能嫁给他,一辈子不愁吃穿。”曾三妹道。
“二舅妈,你看走眼了,人家是有女朋友的人,他今天请我们吃饭,不过是因为上次他落水,我救了他,仅此而已。”
“按城里人说,你那叫什么来着,当局者迷,秀清你劝劝紫溪,这么好的姻缘,可别错过了。”
“孩子的事,她自己拿主意,我才和他吃一顿饭,并不了解,没什么好劝的。”
“好吧,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婚嫁之事,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我也看不懂,儿孙自有儿孙福,随她去吧!”于秀清道。她在心里其实极明了,她是很不赞成曾三妹的说法的。
在她看来,任何年代,讲求的应当是门当户对。门不当,户不对,婚姻生活极有可能不和谐。自己的婚姻便是前车之鉴。当年,她们家兄妹多,打她出生开始,她的家庭比一般人更为穷苦,自己小时候经常是饥不果腹。
后来经人介绍,自己嫁给了家境远比自己优越的木功达。因着那丰厚的彩礼,她一直觉得自己没有面子,也没有地位。在家里,她处处小心,尽心的伺奉公公婆婆,凡事都听丈夫的,她自认为自己是十里八村做得最好的一位贤妻良母。
可最终她却还是因为不能生儿子,被赶出家门,从此凄苦一生。她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她的娘家条件好些,他们是不是不能因为她生不了儿子,而把她赶走呢?至少不会那么轻易的把她赶走吧!
爱,她的眼光并不比曾三妹差,曾三妹都能看出龙飞爱紫溪,她做娘的又怎么看不出来,只是爱情这东西,是不可靠的,当年木功达也爱她,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毫无顾忌的嫁给了他,忍受一切能忍的与不能忍的。
生日宴会后,于秀清明显感到龙飞对她更为热情,更照顾。但这并没有让她开心,反而让她的忧心与日俱增。她尽量与龙飞保持距离。在她看来,他们虽然有钱,但木紫溪如果高攀嫁进这样的家庭并不会快乐,家境的差距,可能会让她有低人一等的压抑感。更何况听木紫溪说他还是有女朋友的人,如果女儿爱上他,肯定没好果子吃。她同样希望女儿与龙飞保持距离,为此,她没少提醒木紫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