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的时候,嘈杂声、议论声永远不会停。
凤潋远远地听到了一些人们的议论,看着林家派去的迎亲队伍几乎要占去了整整一条街,有些唏嘘。短短三天,林家竟然将婚礼事宜筹备得如此绝妙,还有着这样大的排场,实在是令人惊叹。
“新娘子下轿!”随着这一声落下,“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便响起了,整个林府都洋溢着喜庆之气。
这时,林曜已经昂首阔步地走到那喜轿之前,伸出了白皙如玉的大手,掀开了轿帘。
轿帘一拉开,盖着大红盖头的新娘便袅娜娉婷地走了出来,但见她一双修长的小手涂着鲜红的蔻丹,刚一伸出来便被林曜一把握住。
“我的娘子,为夫来接你了。”林曜突然扣住新娘的腰肢,对着她耳语道,暧昧而又宠溺。
在红盖头内的新娘身躯微微颤抖,显然是有些娇羞。
林曜大悦,大笑一声,将新娘子拦腰横抱起来,走向林府大门。
众人见林曜将新娘子抱了起来,那个疼宠的模样,一时间唏嘘声和掌声不绝于耳。
“新娘和新郎真乃天作之合!”人群中,有人发出感慨。
“那是自然!林公子对文小姐绝对是一片真心!”
“不然又怎会纡尊降贵去参加比武招亲大会?”
“是啊!还这般宠溺地将文小姐抱着进门……”
凤潋听着周遭的议论,看着意气风发的新郎以及他怀中盖着红盖头的新娘,一时竟觉得眼眶微微湿润。
如此难得的真情,如此盛大的婚礼,真真羡煞旁人。愿林公子和他心爱的娇妻白首偕老。
“潋儿,站在这门外这么久,可觉得冷?”茗晔的一声问候打断了凤潋的思绪,她转过身来,对上他温暖的双眸,唇角一勾,只觉得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相视一笑,温情默默流转。
“多大的人了,也不懂得照顾自己。”茗晔无奈地看她一眼,为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现下虽是初春时节,但春寒料峭。
凤潋见状,调皮地吐了吐舌,心中一阵阵暖流淌过。
两人谈三两句话的功夫,新娘和新郎已经被簇拥着进了府。
“新娘子进府了?赶紧跟去看看!”凤潋一个激动,情不自禁地挽起茗晔的手,就要去追着看热闹。
于她而言,挽手这样亲昵的动作,在朋友之间绝不突兀,只是这样的动作,却让早已对凤潋情根深种的茗晔,心湖动荡,微微泛着苦涩。
“齐老先生,小妹顽皮,还请见谅。”茗晔见凤潋这样着急莽撞的模样,连忙对着一旁的齐海秋道。
“齐老先生,小女子方才一时激动,有些莽撞了,真是抱歉。”凤潋这才想起自己方才只顾着看新娘,把齐老先生都给抛之脑后了,实在是有些歉疚。
“凤潋姑娘童心未泯,老朽看着甚是喜欢。”齐海秋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今日,我这老头子便同你们二位闹一回。”
于是乎,几人便同行进府,去追赶新娘和新郎的步伐了。
当然,这对于齐海秋如此身份的人来说,委实算是“闹一回”了,但对凤潋来说,这样的风风火火却是家常便饭。
“庄主,庄主!”几人一踏进府门,之前在此侯着的小厮蓬晖便三步并作两步追了过来,摆出一副护驾的姿势,生怕人群冲撞了齐海秋。
“蓬晖,无妨,你且先退下,莫扰了凤潋姑娘和茗晔公子的兴致。”齐海秋对蓬晖道。
“是。”蓬晖点头,退至一旁,但也不忘随时保护他家庄主。
谈笑间,林曜已经抱着新娘子跨过了火盆。
“跨过火盆,愿新人从此举案齐眉,日子红火!”有一身喜气的司仪在一旁主持道,只是她的表情略略有些僵硬。
毕竟,这司仪乃是林家花重金特意从皇城请来的,虽见过无数盛大婚礼场面,却头一回见着有新郎官横抱着新娘子跨火盆。要知道,人间历来都有成婚时跨火盆这一习俗,意在驱除祸灾,红红火火,只是,跨火盆的都是新娘,何曾有新郎抱着新娘跨火盆这样的先例?
这林公子……对文小姐可真不是一般的宠爱。
司仪疑惑的同时,周遭看热闹的宾客也是议论纷纷,无非是说什么“文小姐有福了”、“林公子真是宠爱文家小姐”之类的话。
凤潋、茗晔以及齐海秋看着,微微一笑。
跨过火盆,新人就要前往花厅拜堂了。林曜一路横抱着新娘子走进了花厅,对周围的议论毫不在意。他一双凤眼熠熠生辉,流露出对怀中人的疼宠。
随着一对新人走进花厅,原本暂时离席的宾客也各自归位,司仪亦跟着走进花厅,站在了林老爷和林夫人的左下方,预备主持婚礼仪式。而凤潋和茗晔则坐到了林曜为他们准备的酒桌之上,齐海秋自然也回到了林家为他特意备好的尊位之上,蓬晖随侍一旁。
婚礼所用的红绸早已备好,林曜放下怀中的新嫁娘,郑重地牵起红绸的一端,将另一端递给他的新娘。
新娘子微微有些羞怯,缓缓伸出一双玉手,将红绸握在手中。
于是,两人便由一根红绸牵引着,一步一步走进花厅内早早就布置好的礼堂。
高坐在花厅礼堂之上的林父林母端坐如初,只是林父在初初看到林曜抱着新娘子进门之时,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曜儿这孩子,怎么在人前如此没有分寸?对一个小小商户的女儿如此疼宠,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这一次若非曜儿太过执拗,背着他们去参加那个什么比武招亲大会,让这婚事成了板上钉钉之事,他林家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娶一个对家族权势毫无帮助的商家女儿进门的。林父在心中暗道。
“老爷,吉时都快到了,你还愣着做什么?”坐在一旁的林母小声道,暗暗拉了拉林父的衣角。
林父这才回过神来,看了司仪一眼。
司仪点了点头,示意时候差不多了。
“吉时已到,婚礼开始。”林父高声宣布,声音自是一派威严。
“一拜天地——”得到了林老爷的指令,司仪的声音立刻响起。
一对新人缓缓跪下,拜天地。
“二拜高堂——”
林曜和文楚妍转过身来,向林父林母珍重一拜。
“夫妻对拜——”
夫妻相对一拜,默契自不必说。
“送入洞房——”
新娘由人小心搀扶着带去了早就布置妥当的洞房。
林曜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缓缓走进属于他们两人的洞房,只觉得过往波折皆是值得,如今人生圆满,皆大欢喜,自不必说。
“茗晔,文小姐和林公子定会幸福的,对不对?”凤潋心中感触良多。
“一定会的。”茗晔点头,揽住凤潋的肩膀,“潋儿也定会幸福。”
“嗯,茗晔也一定要幸福。”凤潋轻轻应了一声,眸子微微低垂,看不出情绪。
“今日承蒙各位不弃,前来参加犬子婚礼,此乃林府荣幸,更乃我儿之荣幸。林家和文家今日喜结秦晋之好,两家从此以后便是一家人了。”林老爷的声音突然响起。
于是,下方酒桌上坐着的众宾客便附和了起来,多是些奉承客套之语,听得凤潋兴趣缺缺。
“众位皆乃我林某人的座上宾,今日大可不必拘束,尽情畅饮。”林老爷再次发声,示意婚礼酒宴正式开始。
然后,便是众宾欢饮的时刻,酒席一开,各种美味佳肴和美酒佳酿便悉数端了上来,看得人眼花缭乱。
林曜作为新郎官,自然免不了继续四处敬酒,而齐海秋以及凤潋等人则是饮酒吃菜,好不快哉。
“茗晔,酒宴一过,我们便向林公子和齐老先生辞别吧。”凤潋端着酒杯,轻抿一口美酒,低声道。
“好。”茗晔点头应下,为凤潋夹了一箸菜,“潋儿,多吃些,我瞧着你最近清瘦不少。”
“哪有哪有,我还觉着胖了呢!”凤潋嬉笑着接下,“不过,来者不拒才是本姑娘的风格。”
“你呀!”茗晔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却带着满满的宠溺。
酒席才开始没有多久,那个名为“蓬晖”的小厮便走到了凤潋和茗晔的酒桌前,邀请他们到齐海秋那桌去吃酒,说这是齐老先生的意思。
“多谢齐老先生厚爱,烦请这位小哥引路。”茗晔微微愕然,随即应下。
凤潋愣了愣,心想这齐老先生真真是个好人,不拘泥于礼数,还这般看得起他们。若非人神殊途,她还真想与这位投缘的老先生深交一番。
“公子和姑娘这边请。”蓬晖便引着凤潋和茗晔去往了齐海秋的酒桌前。
这时,恰好林曜也正在同齐海秋敬酒,两人似乎聊得很是投机。
“茗晔公子和凤潋姑娘来了?赶紧坐下!今日是林公子大婚,怎能不多饮几杯?”齐海秋见了来人,连忙招呼两人坐下,又对一旁的侍女吩咐道,“赶紧为这位姑娘和公子斟酒。”
“齐老先生,您不必客气。”茗晔笑着道,拉着凤潋坐下,一面同齐海秋打着招呼,一面向林曜点头问好。
“承蒙老先生厚爱,小女子才有幸到此畅饮一番。”凤潋亦跟着道。
“茗晔公子、凤潋姑娘,在下府上的酒菜,二位可还满意?”林曜和善地问道。
“一百万个满意!林公子府上的酒菜,比之这泸渊城最好的酒楼也有过之无不及啊!”凤潋笑道,一派激动活泼的模样。
“那今日还不吃个满意、喝个痛快?”齐海秋大笑一声,端起酒杯,“老朽敬各位一杯,先干为敬!”
于是,四人就这么喝了起来,一面喝酒吃菜,一面谈天说地,倒也无比自在畅快。
林曜和众人饮了几杯,便去其他酒桌上敬酒了。毕竟他是今日婚礼的主角,自然是要去陪客的。
酒席过半,凤潋已是喝了个微醺,却还不肯听茗晔的劝,继续一杯连一杯地豪饮。
“潋儿,多饮伤身,不要再喝了。”茗晔去夺她手中的酒杯,有些担忧。
“今日……难得有兴致……林公子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见着也高兴呢!再说了,难得和齐……齐老先生在一起饮酒,怎……怎能不喝个尽兴?”凤潋躲开茗晔,执拗地继续斟酒,只是说话之时舌头都有些打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