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被朱棣牵住的那只手一颤,惹得朱榑闷哼一声。想是牵扯到伤口,疼了。李永乐对朱棣顾头不顾尾,没事就瞎生气感到气恼。转眼瞪着他,虽不敢顶撞但还是问出:“你干什么,别闹。坐下等我,我一会便好!”朱棣,有些委屈咬唇不语装无事,乖乖的坐在石椅上。他咬唇时的画面,让人心旷神怡。有些男人很烦躁的时候情不自禁地会咬嘴唇,这种动作会让某些色女觉得很兴奋。尤其是慢动作会非常性感。
“方才可疼了?”李永乐听见他轻哼,有些担心他的感受。
“一点都不疼,哪怕手重了些,就有点像蚂蚁咬一下的轻微疼痛。”朱榑轻笑着安抚她,这人身上似总散发着一股颓靡的气息,然而此刻却似涤荡了满身尘埃,整个人变得清透俊朗了许多。
朱棣有些心不在焉,他听到李永乐关心他人的口气情绪烦躁,可又无可奈何。端起茶,轻轻吹着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抿了一口。
“嗯!”她抬起脸,看到朱榑转过头来温和的笑容,不自在地道:“伤口愈合良好,不过还是得经常消毒覆盖无菌纱布,用胶布固定。你记下让小厮日日替你查看!”
穿好上衣朱榑饮了一口茶,将茶盏放下目光微凝,不由浅笑,道:“嗯,都依你。”他在心底奇异的情绪中静默了片刻,那双眼眸中的黑沉倒映出她的身影,一抹淡淡的清光掠过。
她突然便回神过来,方才那酒仿佛化做了烈烈暖意烧在五脏六腑,叫她觉得脸上微热,眸光低转避开他的眼睛,痴痴的笑了笑。
此时朱棣反倒觉得自己的像是多余的,他心底里是十分不喜他两经常处在一处。也不知为何他总能有种不好的感觉,这女人以后会喜欢七弟。或许是自己多想,何时燕王变得如此不自信?在遇到她以后,他总觉得自己不被她重视。可转换一思她如若不重视自己,又怎么会受辱去求朱允炆。罢了罢了.....
“走吧。”朱棣说出此话不带波澜,明明神态无奈,目光却还是可以一直看到人的眼底心底。
“嗯!”李永乐与朱榑对望,扬唇一笑。可这一眼在朱棣眼中却误为是不舍....
窗外月色如水,透过窗棂明明暗暗洒入些花影,她毫无目的地在铜镜前坐下,拿起梳子理顺着垂肩长发,镜子中淡淡映出人影,异常陌生,恍惚仍旧沉梦未散。她抬起头来,漠然看向窗外,月华如练,寒照长夜,清辉落影悄然覆上心底,带着无尽的幽凉深黯。一种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朱棣瞧她愣的出神,找了件东西给他搭在肩头。
“在想什么?”只是微微蹙了下眉,弯下腰浅吻落在她的眉心。
那人突然轻轻动了一下,她抬起头来却瞧见朱棣未穿上衣:“你怎的把衣服脱了?”
只听朱棣轻哼一声不知是隐忍些什么,挑挑眉梢,接着明眸一转,道:“替本王换药!”
李永乐抿唇,眸光明媚,笑意十足。这厮怎么处处都要与人一样。朱棣见她笑意满面,自己神情潇洒,露出个爽朗笑脸,转身离开坐到床沿边。胸口的伤虽已愈合,但骨头却未长好。想着李永乐微微眯了眼,接着却又一笑,长叹一声,道:“嗯....你的伤口占时还不能拆线在过些时日,不过这纹上去的刺绣倒是可以拆了!你想不想看看,我绣的小乌龟好不好看,精不精致。”
这丫头分明就是摆明了在折腾人,朱棣闻言面上笑容却不减半点,用包容而温柔的语气,道:“嗯...若是不好看,本王在你脸上也给来一只!”
李永乐缓缓替他拆去纱线,长出来的新肉有些微粉。用酒精擦了擦纹身的部位,他有些微微刺痛低头看着露出的文字。好心情地勾起了唇,却目光一沉,道:“小骗子,你又骗我,这分明就是个乐字!”
闻言柳眉微蹙拂了拂衣摆,道:“你不喜欢?那我替你毁了它便是!”李永乐盯着他,心中有一丝诧异,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怎么他的眼神,像是有些得意,再仔细看到,却见他平静的明眸沉寂若水,毫无波澜。
将她拥入怀中,坐在两腿之间。下颚抵在她的额头上,她能隐隐感觉到他情绪的一些浮动。沉声道:“你在我胸前绣一个乐字,是否是想时刻提醒本王把你放在心上,可是想我日日念着你。其实你不用这样我也是如此。我看你才该在胸口绣个棣字,如此便能证明你是本王的人,如此你才不会将本王忘了,日日想着我!”霸气正浓,却化做绕指丝柔,随着他清缓的嗓音透出深情无限。
“我才不要,你那个棣字笔画那么多,我乐字才几笔呀。这买卖不划算,不干!”而同时,一道力量扣住她的腰肢。朱棣他气得咬牙,她竟然嫌弃他的名字笔画多....这种前所未有奇怪的嫌弃理由,让朱棣哑然一双正散发着凌冽寒气的凤眼盯着她。李永乐却诧然地挑眉。轻挑朱棣的下颚,此时的她显的妖艳勾人魂魄。照着唇便吻了下去,片刻后才分开。松了口气,颤声道:“人家,怕疼。你还要在我胸口绣吗?”她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朱棣微怔,随即不以为然地笑,一双翦水明眸在笑意中风姿清傲:“妖女,你以为你同样的手段能使几次?”话虽如此说,可手却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尖。“今日你说,你看到十二弟的未来,他的来如何可有什么不妥?”朱棣眼中意味深长。
一低头,看到那人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只能见无尽的幽深,如同一口古井,只有他吞噬别人,由不得人探索他。看不透,也经不住再这么看下去,她有些不甘心地扬眉将目光避开,道:“我不能说,总之王爷最好能留住他,三年内都不要让他离开北平。如果他非要离开就让他出家当道士去,反正如此也能趁了他的意,就是不能让他回藩地。”
朱棣见她不肯说,便也没在逼她总得还是给了提示的。这丫头,白日里嘴上说着辣耳的话刺激十二弟,晚间却让本王想法子留住十二弟。这便是她,错也嘴硬,对也嘴硬。可本王就是爱死她这幅傲娇的模样。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次日,澈轩徐王妃的房间。雕花鸡翅木镶嵌各色宝珠的一人高三面镶镜的梳妆台,紫檀雕绘藤草鱼虫镶精雕美玉的二进拔步床,整块羊脂玉雕琢双龙吐珠的八角小香炉,润泽如玉的汝窑冰盘上堆积着晶莹的降温冰块,绣四季斑斓花鸟鱼虫双面绣嵌绿松石的沉香木屏风,钉着钿花雕着仕女图的高柜,绿缎洒金靠垫、金丝蟒纹引枕,碧水绿织银花卉绡料沉烟纱幔帐,双雀缠枝莲纹镂空金熏球……便连那出恭用的恭桶都是镶金嵌玉又细细熏过香料的黄花梨制成。
虽说现在初夏是五月天,可按照现代阳历的算法应该是六月了。再现代六月里少女们早就穿短袖短裤超短裙了。而这里呢,依然是长袖长裤长外衫顶多是薄了一些。李永乐热的快冒泡了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没有空调,真是生无可恋啊!还好王妃的宅子里有冰块镇着可对比空调来说差的不只是一点点。但还是没办法啊有总比没有强吧,所以这几****时常往徐王妃香阁里跑。今日打扮倒是凉快,因为她没穿长裹裤就穿了一条短裤....现代人思想,谁穿个拖到脚跟子的裙子里头还穿一长裤的,有病吧这样穿!于是她便脱了,反正裙子那么长谁能看去了!
徐王妃早猜今日她肯定还会来,备了茶点在屋里等她,还备了可口的冰镇果汁哦。所以这也是她为何要时时去徐王妃哪里了,蹭吃蹭喝好不自在。有时他不明白朱棣那句,离王妃远一些到底是何意?徐王妃人傻钱多而且还很热情待客,性格直爽。没有毛病啊,那么好的人白痴才会远离她呢。
李永乐推门进来时,徐王妃便瞧见她发髻里带着的木簪子,心中一怔,唯一清晰的感觉是刻骨的深爱,她幽然抬头问身边的人:“这簪子是王爷给你的?”
闻言,李永乐习惯性的摸了摸头上的木簪,点头回到:“是啊,年后他送的。前几日不知被我塞到哪里去了,今日找到便带上了。姐姐你说他好歹是个王爷,怎么送我一个如此小气之物,真是抠的可以。”王妃听到她用平淡的声音回到,不禁皱了皱眉头。
以往长带微笑的玉面今日竟然严肃起来,压抑的情绪终于扭头看了看她,道:“四妹,这木簪子你定要好好保管着,万一你弄丢了的话王爷一定会十分伤心。”停了片刻,若有所思般,之后又道:“这是他母妃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你定要好生收着,王爷能赠给你这木簪代表他对你的爱意,此生只许你一人。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李永乐在一旁坐下,看了她一眼。徐王妃难得认真地对她说这种话。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遇上了。
她的身子微微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徐王妃,她没想到这木簪竟有如此重的内涵意义。她只当是燕王耍弄自己玩的手段罢了,却不知原来这是如此珍贵的礼物,她内心波澜有些微微激动,直起身子问道:“燕王的母亲?是马皇后留给他的吗?”
之后,李永乐的脸色由红到青,由青到绿,那叫一个难看。朱棣的母亲不是大脚马皇后吗?不是吧,徐王妃竟然摇头,几个意思朱棣不是马皇后亲生的?结结巴巴的问出:“不...不是...不是马皇后吗?”徐王妃似早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但还是坚定的对她点点头。李永乐垂眸思量,心中微微一动。朱棣你的童年到底承受了多少痛,你是如何在走到今日这一步。
朱棣为什么会如此残忍呢?这也许与他痛苦的童年有很大的关系。他的亲生母亲是位神秘的人物,史书上几乎找不出她完整的身世。今天所能知道的只是她较特殊,别的女人怀胎十月,她只怀胎六月就生下了朱棣。
朱元璋生性多疑,他觉得这个小生命是她偷情的成果,一怒之下下令将这个可怜的女人投入监狱,用烧红的铁片做成裙子状放在她的身上,直至折磨而死。朱棣的幼年就是这样血腥的阴影下走过来的,由此造成的一个后果是他始终不敢承认自己亲娘,而是称马皇后是生母,到死都没有改变。童年的经历对人的影响是巨大的,长大后的朱棣变得冷血、嗜杀。终于有一****的母亲被折磨的面目全非,终于她可以死了可以结束这一次次烧心之痛。死后,小朱棣偷偷拿下她母妃的发簪,默默收藏至今。谁人都不曾说过包括他的弟弟周王都不知晓,朱棣与自己不是同母同父的胞弟关系。至于徐皇后如何得知,那是因为徐达将军跟朱元璋是结义兄弟,自然其中关于一些他的小秘密徐达将军是知晓的。而这个秘密应该是徐老将军告诉徐王妃的。
再者徐王妃与朱棣的关系,与其说她是朱棣娶回来的老婆,不如说是娶回来的兄弟,女兄弟,两人的关系更是不用说。徐王妃会告诉她这事,自然也是看到那木簪子,她明白李永乐在朱棣心里的分量,说与不说只是时间问题。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走出澈轩时,天下起雨。这夏天的天气就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脉脉雨幕中,一个身穿月白长袍的欣长身影缓步而来,细雨迷蒙了他的面庞,一眼望去只见那一头因雨而愈黑如墨的发,那一袭在雨色下而愈显色彩清润的衣袍,那人并不受雨水的影响,脚步舒缓而来,袍角起落,却是不染泥污,整个人像是坠入清冽溪水中的墨玉,朗朗无尘,却是湘王朱柏。
与李永乐在长廊下相遇,李永乐却目光无神,似看不到他那一个大活人一般,与他擦肩而过。湘王静静望向她眼底,那如水如墨冷冷的黑,一泓深湖,无情无绪,偏又让人觉得湖底隐着万千的颜色,耐人寻味。于是在李永乐身后喊道:“姑娘,留步!”
李永乐回过神来,转过身子抬眸而笑:“湘王,额!王爷,有何事?”
湘王猜测的没错这女人方才就是无视了自己,竟敢不与自己行礼。她是真没看见还是直接无视本王?李永乐感受到迎面而来一种冷然孤高,夏风迎面轻拂,吹得他衣衫飘荡。湘王面色沉冷,又有些恍然,不由收了心神,道:“那日姑娘说要与本王聊一聊道家终极真理,不知眼下可有时间?”
“哦...这样呀,那不如去你屋里坐坐!”轻挑的挑眉,探脑在面前露出狐狸般精明的微笑。道家终极道理?我知道个屁啊,我连道家低级道理都不知的好吧。不如吓一吓他,他便不会在与她说什么道家终极真理的事了。
湘王果然被吓的后退了一步,但下一秒更可恶的事情发生了。他竟然拿出巾帕在脸上擦了擦,这什么意思我的口水喷到他脸上了,还是嫌弃我口臭。这洁癖男,受不了。可接下来的湘王说的话更加让她颠覆了自己原本的想法。“好,姑娘随本王来。”
我擦,这厮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不是应该拒绝的吗?然后再把自己臭骂一顿,数落我不害臊,一点女子的样子都没有吗??小步子跟上他心虚的说道:“湘王,我去你屋子不好吧。孤男寡女的....”
湘王忽然停下定定地凝望她:“怎么,你是怕本王的名誉受损?无碍,天下人都知我不近女色。本王行的正坐得直那些莫须有的话,本王根本不在乎!”
“噗....”这货是那根神经搭错了吧,孤男寡女。我说的孤男寡女分明就是怕别人传出去不好听,影响我的个人形象好吧,天下都知道我可是个女色狼。他反倒担心起他自己的节操,有损。什么人呐!一个女色狼跟一个禁欲男关在一个屋子里,也不知会出什么化学反应。忽的,湘王脑中顿时清明起来。竟来了句:“喔...姑娘一定也是修道之人吧,是不是姑娘算到我与张道长无缘?不然那日怎会说的如此笃定。”湘王,自以为很聪明的点点头。
李永乐一脸生无可恋,扶着额头。“是是是,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已经妥协,不想跟他多做解释。这厮一瞧便知是个呆子,还不如沈通好歹沈通是生意经里的天才。而湘王他除了读书便是对道家痴迷成狂无药可救的呆子。哎....心中感慨,朱棣我终于知道你为何能当九王之首了,因为你的弟弟一个个都是奇葩,就数你高贵冷艳。
这几日朱棣都非常忙,他在燕王府挖了一个地道,通往后苑,在后苑修筑了很大的地下室,偷偷地打造兵器。为了防止被别人发现,他在王宫外建造了高大的围墙,围墙下面埋着缸瓮,以防声音传到外面。还养了许多鸭鹅,日夕鸣叫,叽叽呱呱,声流如潮。鸭鹅的叫声掩饰了打造兵器和操练的声音。同时朱棣还调了八百名壮士加强燕王府的护卫。现在朱棣们面对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就是“兵”,王府自己的护卫兵满编不过一万五千人左右。且有大部分燕府的护卫兵多被宋忠等人领出去了,所以算下来目前就八百护卫兵守卫王府,再无其他!!
形势异常危急。北平城的四周要塞,都已经被朝廷派来的亲信重兵把守,军队加起来达十万之多,而朱棣所能支配的却只有燕王府的八百名亲兵,双方实力悬殊,无法武力对决。对此,朱棣的策略是阴谋加闪电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