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朱榑是王朝里的王爷,但也不能滥杀无辜随意取人的性命。事发后他抱着她下楼,紫色的眼眸如同世界上最莫测的妖,深邃而妖冶,散发着犹如冰雪的幽幽光芒。惊为天人的眉宇面貌间掩不住的清高傲岸,脚下生风在空中似乎也击起了细小的波荡。一双过分冷冽的眸子却把这种优雅衬得近乎冷漠,一个个人避而远之。在场的人都知他方才宰杀了两条人命,却没有一个人敢拦住他,只能眼睁睁的看他出了红楼。
红楼是一达官贵人开的楼子,楼里发生了人命案自然幕后的老板是会知晓的。当幕后老板知晓是齐王时,思也不思便直接去了皇宫。
李永乐不哭不闹回了永乐楼后一个人关在屋里谁也不给进,欢欢喜喜两人很是担心又不敢离的太远,只能在门口守着。楼炎冥跟在朱榑的身后数落道:“王爷,您若是想讨李姑娘欢心,就莫要再去那是烟花之地。你又说你想要对李姑娘一辈子好,头一转又去跟旁的女子风花雪月,这换了谁都不会将王爷的好记在心头啊。只会觉得王爷举止轻浮,是个孟浪之人。但凡是个女子见到王爷如此,用情不专的样子谁敢嫁给殿下您呐。更别说李姑娘了,她那如花似玉的容貌独有的性格寻个什么样的人没有啊,也不是非王爷不可的。王爷您还是安分一些,莫要再去寻花问柳,若是...若是你当真喜欢李姑娘的话,就不该再去!”后头越说越没底气,朱榑已死死的盯着他,被冷眼他盯着心里发毛声音也越说越轻。
朱榑虽很不高兴的盯着楼炎冥,但又觉得楼炎冥说的是有道理的。他对外面的女子自然是没有情感的,他心底只容得下李永乐,但全天下的人怕都只认为他是个花花肠子,直到现在还不成亲就是怕家中妻妾管制,所以才迟迟不娶。且这一点或许连李永乐也如此觉得,不然她怎么会老说自己风流,还让自己去花楼里风流潇洒去,看来她并没有感受到自己的真心,根本也没在乎自己与别的女子接触。想到此处,竟有总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感受,以后那处自当是不可再去。他要改观李永乐对他的看法,更不准李永乐再去红楼,今日若不是听到她的哭喊,若是真出了那事,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
朱榑扫了一眼楼炎冥瞪他,低声道:“你身上的剑痕是怎么回事?”
楼炎冥愣住,皱眉道:“额....被千荨砍的。”之后,把自己与千荨发生的乌龙事件与朱榑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并且表达了一下要娶千荨的决心,眼中隐约带着些别于往日的情绪,忽然缓缓敛衽,对朱榑俯身拜下,请求朱榑能去燕王府提亲。
朱榑挑了挑眉,唇角忽而带出若有若无的笑,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干得漂亮。”而后,楼炎冥脸色微红的挠挠后脑勺,骄傲地挺起胸膛,得意地道:“好歹我也是跟了王爷多时,虽对风月之事不上心。但我乃堂堂男子自然是要给千荨一个交代的。”
朱榑调笑道:“没人逼你非要给个交代,那千荨估计也不需要你的交代吧。一切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本王怀疑你是不是早就瞧上人家了,所以才故意偷看了她沐浴,借着负责的借口接近她。”
“自然不是。”楼炎冥一口否决道。这么唠叨的一个人竟然也能被朱榑呛的没话可说,完全呆住了。
朱允炆知晓朱榑在红楼杀人事件之后,也没做出任何大的反应。朱榑只是为了救李永乐,才愤然杀了人若是换做朱允炆他也会这样做的。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朱榑无处可逃还是被宣进了宫中。不放过他的自然是,齐泰与黄子澄两人。
御书房中,黄子澄老眼瞪着朱榑说道:“齐王,在天子脚下滥杀无辜,断送两条人命。王爷岂可假以权势,纵其狂乱?”
朱榑斜扫他一眼,摇头笑道:“皇城根下发生此等事我还想问问九门提督是干什么吃的,被本王撞见亲手处之应数有功,何罪之有呢?”
齐泰眉间皱纹一深,面无表情:“齐王既已发现行为不端之人,为何不压置送官,而是自行将他们斩杀。如此百姓瞧去要将我大明律例视为何物?情罪可恶,难照常例发落。再则诱取良人,及略卖良人为奴婢者,皆杖一百,流三千里。各治以罪,不至于丧命之。齐王殿下占有权势,以势欺人,这要如何交代?”
朱榑脸上的错愕渐渐变成恍然,然后,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从唇边渐渐散开,他的嘴巴越咧越大,竟然很没品地放声哈哈大笑。齐泰与黄子澄气结地瞪着他,这样无所顾忌,这样没有形象,连眼泪都笑出来了。朱允炆的表情也有些发傻,不知为何朱榑要如此狂笑。齐泰呵斥一句:“齐王,有话便讲出,又作何如此怪笑?”
等他笑完了,转过头看他们,淡淡地道:“本王虽懈怠散漫,不过对大明律也是熟背记与心的,方才齐大人说的乃是诱取良人,亦或卖良人为奴婢者,皆杖一百,流三千里。而如今我们谈的是,强奸罪。大明律直引所载问刑条例一、钦依律既无正条,旧例不一。今后奸乞养男妇,果系通奸的,比依盗卖前夫之女律科断。其男与妇,听还本宗。强奸的处斩。如何?本王可有记错?”
齐泰与黄子澄脸绿着不说话,只有朱允炆随着朱榑的话点头,金口龙言道:“七叔,说的没错,确实如此。”既然连皇帝都开口认同了,两个人沉默,那两人便自打脸,一脸灰!
朱榑偶尔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他的目光中似乎有一丝温和的笑意,再一细看,却又什么都没有了。行礼道:“既然已无事,本王便退下了。”朱允炆拦下问道:“七叔,永乐可好?”
“乐儿,很好。不过受了些惊吓是难免的,连连发了几日噩梦。不过今日晨起好多了,都有安排了丫鬟左右伴着,她恢复的很好。”笑着对朱允炆回道。
朱允炆又问:“七叔此次回来所为何事?为何四叔没有陪着永乐,可否是发生了什么?”
朱榑继续拱手回道:“并无发生什么,只是永乐在北平水土不服住不惯,燕王便让我将她送回京都如此而已。”而此时齐泰忽然问道:“齐王,准备此次要留在金陵多久?”朱榑静静地看着他回道:“怎么?齐大人是想请本王吃酒吗?”齐泰尴尬的干咳了两声回道:“齐王殿下若是有此意也不是不可。”
朱榑讥讽的对着齐泰笑了笑,而后他对朱允炆说道:“皇上,若是没什么事本王告退了!”朱允炆看了看他点头,让他退下了。
千荨偷偷潜入永乐楼,将欢欢喜喜敲晕在地,而后又将李永乐偷偷绑走压进马车。李永乐被点了穴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千荨说不出话。在北平街道时遇到骑马经过的朱榑,可朱榑却不知马车内坐着李永乐两人便是如此的擦肩而过。李永乐多么希望朱榑能发现自己,可奈何自己被点了穴道一句话都喊不出声。且此时天色已晚,朱榑也急急的赶回去,根本没留意身边经过的那辆马车。
一误相思不得见,二误转身几擦肩。三误相逢不相看,四误相识终恨晚,委地乱红飞满天。误几番,遍寻苍峦皆不见。人间处处是悲凉。
直到出了金陵城朱榑都不曾发现李永乐此时已丢,回了永乐楼楼炎冥匆匆赶来回报:“王爷,不好了。李小姐被绑走了,欢欢喜喜都被千荨敲晕在地。”朱榑剑眉怒皱,骂道:“该死...追....”
已是星辰满天,千荨与李永乐就地取材生火吃些干粮。此时的李永乐已经可以动可以说话,可又能如何她逃不出千荨的手掌心,武不行只能智取了。千荨面如平湖,深眸之中沉冷无波,李永乐眼中精光一闪:“千荨,你将我放了吧。我不能随你回北平,我与燕王的感情已不似从前,他既已娶了土鳖公主,此时该与她在床帐中恩爱缠绵,我回去作甚难不成去拆散他们恩爱夫妻?他已然是不在需要我,而我的心你也是知晓的,我容不得与旁人分享同一个男子。若是你强将我抓回去,我只能是被困死在燕王府,不见天日最后郁郁而终,这便是你想看到的吗?”说着说着便假意的哭泣了起来,此时只能走感情路线了。千荨是个面冷心热的女子,况且她还欠我一份情必然是不会对我如此残忍。
千荨心中竟有些动容,又瞧她哭的厉害心中更是软了下来,无奈的说道:“永乐,若是我不将你擒回去王爷定不会轻饶了我,取我性命也是有的。再侧王爷心里头有你,你又何苦与他计较那么多,如今富贵人家三妻四妾在正常不过,又何谈燕王呢。你随我回去,我相信燕王必定不会亏待了你。”
李永乐木然立了片刻,颇不赞同地摇头:“你如何能保证他对我能钟情一生?连他都不一定能保证吧,几个字说的时候很简单,“爱你一生。”可做起来却难如登天,这天下负心的男子层出不穷你如何保证燕王殿下的感情?红颜易老,待容颜老去,君心可还能留住?从来都是新人笑旧人哭,千荨我不想做闺中怨妇,每个女子都有美好年华,每个女子都想君心似我心,每个女子都希望夫君独宠她一人,可往往想的很美现实却很残忍,若是等你有一日知道何为情的时候,你必然能体会我现在的心境。”
千荨蹙起了眉,吸了口气,想了想:“永乐,莫要让我难做。”
李永乐见她低着头,垂着目便已猜测到她是动了侧影之心,于是又乘胜追击的说道:“千荨,你真的要见我困死在那牢笼中吗?”
不正是牢笼吗?若是她听话与千寻回了燕王府,他日燕王登基称帝,她岂不是要被关在那巨大的皇宫牢笼里么。皇宫去一两次说是见见世面还算可行,若是一辈子都要被关在其中谁愿意去,谁去。后宫其实就是一句话:“你在宫外幻想着宫中的美好,我在宫中怀念着宫外的真实。”后宫中的女人是美丽的,是雍容华贵,珠光宝气的,但又何尝不是可悲的?一旦进入宫门,她们便没有了自由,没有了追寻自己真爱的权利。在后宫中,多少纯真的少女改变了自己的天真,善良的本性,于后宫中的其他嫔妃勾心斗角却只为了自保,后宫中的女子是可怜的,更是可悲的。一入宫门深似海,那时候的女子没有权利,一旦进入后宫便只能经历的讨好自己的夫君....皇帝。可后宫佳丽三千,皇帝永远不可能只爱一个人,他爱更多的是后宫佳丽美丽的容貌和她们背后的势力,而后宫中嫔妃却只能用卑鄙的手段换取帝王的宠爱。可悲亦可怜...如此想来李永乐若真是进了皇宫只能是那种活不过三天的主,她的性子太直不合适,且朱棣前日才娶了土鳖公主一个她就受不了,更别提什么后宫三千佳丽了。
“永乐,若是我今日放你走对我家王爷乃是不忠,若是今日不放你对你乃算是不义,毕竟我欠你一份恩情。可你要清楚,我空手会北平挨罚是一回事,王爷是不会放弃的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不曾失手过,以王爷的性子定会再派一批人来擒你,若是你没有对策还不如随我回去。等下一批人来他们可不会像我这般待姑娘,到时候没轻没重的怕是会弄伤了你啊!”千荨此话听来是必然动摇了心,并且她在为李永乐想怕她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