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儿,七王府上上下下就开始忙碌起来。礼部一大半主管礼仪的官员都赶来帮忙了,方方面面,把个朱勇管家忙得昏头转向。
喜娘站在李永乐右边,轻轻扶着她的手,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了起来,永乐的盖头微微动了一下,一双柔荑在袖底攥成了一团,永乐紧张地想:“他来了!”
礼乐鸣响,欢快无比,永乐酒楼今天也是披红挂彩,无比喜庆。喜娘轻轻一推李永乐的右臂,李永乐知道这是该出去了,便由那喜娘扶着,小步向前走去。过门槛,迈台阶,喜娘为她系小带、结佩巾,出院门儿,给她挂丝囊,披罩衫……
红毡铺地,鲜花飞舞,朱榑引着自己的新娘子,是走三步停一停,足足大半个时辰,才把自己的小媳妇儿送上婚车,自己坐到马夫的位置上,也不扬鞭,只把缰绳一抖,四匹太平马缓缓迈步,车轮只转了三圈,朱榑便勒缰、下马,把缰绳交给真正的马夫,自己跨上披红的骏马,飞骑返回家门,在家门口迎候新娘,送亲队伍吹吹打打地上路了。
“一拜天地。”
朱榑过身来,李永乐也在丫鬟们的搀扶下,转过身子,两面相对,同时低下头,行了第一轮礼。
“二拜君亲。”
李永乐也早听沈通说了,天地君亲师,天地为大,次之为君,在为亲,后为师,如今满堂官员在座,也算代表半个朝廷。
“夫妻交拜。”
成亲了,这就要成亲了。李永乐在自己的心里念叨着,来到这里,李永乐心里本来还没底,谁成想现在就成亲了,朱榑微微一笑,不敢表露出自己的心思,两人这次倒没有跪,半躬身子,两头相接,算是行了礼。
“礼成,送新娘入洞房。”
朱榑也要随行,他独自向后一转身,向五皇兄朱橚以及在场的官员、富商、名流道了谢,牵着李永乐手中的同心结出了大厅,走向了后院。
李永乐算是逃生出海了,逃出了那个人的魔抓,每每一想到那个人心就会生生发疼,用手捂住胸口才能好过一些。
“乐儿”凝视着眼着姿容娇美的少女,朱榑轻轻拉起她的小手,心情一时激荡无比。
朱榑瞧着坐在床边的女子,走过喜娘拿起秤杆挑起她面前的红盖头,眼前的少女身着一身红妆,凤冠霞帔,头上的珠饰佩着乌黑亮丽的秀发,把她宜喜宜嗔的俏靥衬托得更加不可方物。而今,她就坐在自己身畔,满面娇羞,即将成为自己的新娘。那种撷取的满足和愉悦,实在是前所未有的。
身后的婢女齐声“—龙挑凤”“鸾凤和鸣”恭喜着自家的王爷大婚,这可是王爷第一次纳妃,原先皇帝催促过多次,皇后也多次为王爷说媒,王爷都没有纳妃,据说是自家王爷心里只中意这位永乐小姐,王爷真是痴情的很呢。
“行了你们都出去跟朱勇拎赏钱吧”
“是,奴婢们告退”婢女们纷纷退了出去。
“乐儿可累了,有没有饿着,本王吩咐他们准备些吃的可好”
“我不饿,你还是先陪客人吧。”
“不用理会他们,咱家长辈少,本王请五皇兄和茹大人代为款待着呢。”朱榑呵呵一笑,轻轻一拉李永乐的小手说道。
李永乐你还在期待些什么,如今你已嫁与他人,如今你终于逃出来可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没有人再可以控制你,冤枉你,打你。对,没错我要忘了那个人,就算、就算这场婚礼只是形式而已,也不能再记挂这那个男人,对于他除了恨,再也爱不起来。
“小齐王爷,这次你要做那么大的牺牲谢谢你,还是你够义气。”小脸或许是因红烛闪烁太过晃眼的原因红扑扑的,似能掐出水般。
“那可不是你这次真得谢谢我,要不然你就真得以身相许得了”朱榑坏笑的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
李永乐推了下齐王的右肩“那你那些红楼里的红颜知己可要伤心死了”
两人相对着哈哈大笑了几声,朱榑心却在隐隐作痛,你这个没良心的李永乐,本王都做到如此地步了你还不明白本王的心意吗?也许,本王太会隐藏自己的悲伤。也许,本王太会安慰自己的伤痕。从阴雨走到艳阳,本王路过泥泞、路过风。一路走来,你若懂我,该有多好。
北平燕王府,一身黑衣男子满脑思绪,手背在身后心情似乎有些沉重,方圆一里的花草似乎都能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气给震伤“哼,李永乐你以为你嫁与他人,本王就拿你没法子了吗?待本王大业功成后,哪怕以后你只剩一副皮囊本王也要占有你。”他无意识地皱起了剑眉,夜晚的王府有种空旷的冷寂,一眼望去,入目皆是冰冷而沉重的黑,朱棣感觉到胸口阵阵地发闷,甚至有些窒息....左眼尾的泪痣,显得更加妖艳。
这个男人天生下来就带着泪痣,他的母后曾经告诉他。这枚泪痣,为你生命中的爱而生长,它会发芽,成长,最后枯萎。哭的是你今世的爱,痛的是来生的情.如来世不能继续这爱情,那么泪痔会世世陪伴,和你一起等待,直到有天她会发现你的痛。当时他是这样回他的母后的“哼,如若真的有那么一个人,那本王便先杀了她,以免日后乱了本王要建功立业的心”
如今只能强撑这说:“哼,真是可笑我乃帝王家的男子,怎会轻易流泪哭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从生下来开始他便没有流过一滴泪,杀伐决断,阴狠毒辣,从不留情,他就像地府的鬼刹他想要杀的人,他想要得到的从未失手过。而今日也会尝到心痛的滋味,吃了情的苦,受了情的伤。眼尾泪痣,三生石上刻下的印记,连转世都抹不掉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