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平城
只见一灰色道袍之人从拥挤的人群中缓步走出,朗声道:“在下想讨教讨教这位小兄弟的功夫。”遂看向台上的一位约二十有余的男子。
在一旁的赤颜真人眉头一皱,先不说是否武修之人,这名道者看上去已年过半百,单是这年纪就与卢家小姐相差悬殊。同样的坐在亭内的卢晋心头也是一恼,自家不缺钱财,认尔家财背景深厚,也不愿将爱女嫁与一位老者,传出去也无颜面。
但招亲之时确无年龄之限,故也不好阻拦,只盼这娄坤快些将此人赶下台为好。
那道人嘴上留了三撇小胡,手捻着走上台来有些滑稽,台下不免有些嘲笑之人,他到不以为意。
赤颜真人定了定神,问道:“来者何人,快快报来名来。”
灰袍道人从袖间抽出一杆毛笔,搭话道:“在下道号青松……”
然后台下静等其自报师承何派。
“来自东滩一个不大不小的门派。”
“噗嗤——哈哈!”九公主暮诗诗忍不住大笑出来,学着那道人的模样道:“来自一个不大不小的门派,哎呦!”正学着脑袋被敲了一下,捂着道:“心哥,干嘛打本……人家。”
梁哨心正色道:“不要胡闹,我看此人大有来头。”
暮诗诗吐了吐舌头,也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这个心哥所说的“大有来头”之人。
只见台上娄坤手执短笛,抱拳行礼道:“晚辈娄坤,前辈请赐教……”
青松“嘿嘿一笑”,答道:“前辈见过晚辈,这就赐教。”
“哈哈哈哈!”
“这人是不是有些糊涂了!”
台下一片哄笑,赤颜真人不满道:“比武开始!请诸位稍安!”
赤颜真人一发话果然奏效,原本嘈乱的会场立刻安静下来,伴随着隆隆鼓声,所有人均看向娄坤、青松二人。
只见娄坤微微欠腰,双腿一发力,笛端直指青松道人冲去。
青松轻捋胡须,微微一笑,也不见其闪躲,轻捏手中毛笔,笔尖正对那短笛迎着。
九公主暮诗诗惊道:“那笛子可是将那阔刀都架开了,一杆毛笔如何撑得住?!”
娄坤料想这道人必定向一旁闪躲,早已暗运功力做好准备,谁想此人竟然迎击,如此甚好,自己便将计就计,手一抖,不免力道加重几分。
“叮啷!”
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只见娄坤一个健步跳回原地,而青松一动未动,收回了那杆毛笔。
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只听“咔咔”两声响,众人找寻声音来源,原来正是娄坤手中那短笛发出。
只见笛身从顶端裂出一道缝隙,缝隙逐渐延伸至底端。
“咔咔咔咔!”
最终笛身遍布裂纹,终是支撑不住碎在了地上。
众人呆了半晌,正当以为这短笛不敌那毛笔时,只见娄坤手中多了一把碧绿之色,比之前短笛还要小几圈极其精致的玉笛。再一看地上的尽是干泥碎块。
原来娄坤为了掩人耳目,将笛子抹了一层泥浆,这样一来便会没有人注意其手中这把不同寻常的物件。
青松道人嘴角一笑,看了看娄坤手中的玉笛,轻声道:“年轻人,我问你,这把笛子你是如何得来?”
娄坤没有搭话,静静看着青松。
青松再次问道:“我再问你……你那残云之术如何修来?”随后看看台下娄坤所在邱道道场的掌门,接着说道:“这焱平城内的道馆,绝不会此术。”
娄坤依然没有回话。
“这玉笛的主人你可见到?!”
忽然青松道人转静而怒,周身腾的掀起一股劲风,台下围观之人竟无法睁开眼睛。
原本坐在亭内的赤颜真人一下站了起来,一旁的卢晋被吓了一跳,问道:“真人?这是?……”
赤颜真人坐了下来,笑道:“没事,我观此人道行不俗,颇起爱才之心。”
卢晋说道:“能入真人法眼的修者必定非寻常之人。”
再看已经平息的场内,青松、娄坤依然站在原地。
只见青松满面怒容,而娄坤却毫无表情。
“这玉笛主人可还健在?”青松狠狠的挤出这几个字。
娄坤微微闭目道。
“不在了……”
“不——在——了——?!”
原本以为已经安静的众人没想到这青松再次发作,赶忙四下逃散,这次的气焰比之前不知高了多少倍,唯恐被殃及到。
“是谁干的?!”
青松的声音已经近乎疯狂。
“走火入魔。”
娄坤面色依然平静。
青松也不再询问,喝道:“他功法纯正!潜心进修!如何走火入魔?!莫不是你窥探这笛子和功法?!”
说着也不容娄坤解释青松道人脚下一沉,一手掀起道袍,而后伸出两指由笔末端一直滑到顶端,口中喝道:“若水!”
也不知从何处聚集的几道水箭由四面八方向娄坤袭来,这娄坤修习修仙之法尚早,本身仍以邱道道场传授道法为主,怎能抵抗这青松的功力。水箭由远至近仅眨眼的功夫,“嘭”的撞在一起,而后四散开来,犹如天降一场细雨一般。
水雾散去,只见娄坤所在之处空无一物。青松道人看了看四周,朗声道:“何方高人,可否现身一叙?”
“在下可不是什么高人,就是看不上你这自以为是的老道,也不想和你什么一叙。”
声音从身后传来,青松道人转过身,只见不远处半蹲着一个身着粗布麻衫的清秀年轻男子,其身前便是早已昏过去的娄坤。
青松道人不敢怠慢,抱拳道:“贫道长生观青松,敢问道友是……?”
“我是你姑奶奶!”这身着麻衣的男子怒道。
这句话可把青松说懵了,这是在骂我还是在骂他自己?
殊不知眼前这个人便是那顾城暮凌川之女,排行第九的公主暮诗诗。
能在其若水术下救人的绝非等闲之辈,青松不敢轻易发作,恭敬道:“贫道不知是否有得罪之处,此人于我派关系甚大,可否将此人交由贫道……”
“不行!”
“此人关乎我派……”
“我不愿意!”
青松真有些哭笑不得,这娘里娘气之人忒的不讲道理,软的不行,看来只能,说着周身散发一股柔和气流,如果对方是高手必然知道凶险,为的是让其知难而退。
谁知这人竟然微笑看着自己!
对于青松来说这是一种莫大的蔑视耻辱,只听其大喝一声……
“修道之人这般急躁吗……”
青松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甚至颈后能感到对方鼻息,大惊之下原本要散发出去的功力被硬生生憋了回去,那种难受可想而知。
待青松转过头却发现没有人,再回过头只见那清秀男子身旁又多了一个左耳佩戴银环之人。
还不等其询问,梁哨心抢先道:“前辈是长生观门下。”
青松不知对方来路,又问及门派,便冲点了点头示意。
“请问贵派可有眉间生一红痣的老者。”
青松心下诧异,以为对方故弄玄虚,赶忙回道:“那便是我长生观掌门青林真人。”
“那便是了,待回到贵派可否帮晚辈代为问候,就说谢过真人收留在下之弟,日后必定登门重谢。”而后接着说道:“此人晚辈如若未救也早就死了,所以前辈莫要多问,今日之事到此作罢。”
青松大惊,眼前这名年轻人竟然和掌门有所渊源,日前确听门下之人传信称掌门收下一入室弟子,师兄久未收徒,派内弟子很是好奇何人会让掌门如此垂青。
青松心道:“青叶师兄玉笛已然出现,我先回派禀报掌门师兄,由其做定夺不迟。”想罢对梁哨心、暮诗诗抱拳行礼道:“就依道友所言,贫道告辞!”
只见青松身影一虚,一股青烟散开便不见了踪影,梁哨心长吁一口气,要知道太月派功法以速度见长,自己与那青松不是一般的差距,刚才也是讨巧诈赢。
想到此梁哨心催促暮诗诗赶紧离开,在其鼻尖上刮了一下道:“我说不让你出来,这不又生事端了么。”
九公主“嘿嘿”一笑道:“人家可是救人性命,哪里惹事了。”
两人说笑着抬起娄坤转身要走,突然刚刚躲藏的民众见那“灰衣疯道”离开,又都折返回来,将两人团团围在了中间,
梁哨心、暮诗诗二人一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只听有人说道:“这位少侠,快去吧,卢家小姐等着呢!”
梁哨心和暮诗诗交换了一个眼神,可这围观之人将这地方挤得滴水不透,如何施展功法离开?
“诸位,我们只是过路……哎……你们干嘛……别……”
梁哨心刚想有所解释,便被人群簇拥到擂台上。只见那赤颜真人早已站在那里,卢晋也是站起身笑脸盈盈的冲着他们。
赤颜真人看了看娄坤的面色道:“娄少侠所受之伤无碍,静养几日便可自愈,但毕竟是因这招亲之事导致,不如暂时回卢府疗养。”
卢晋对赤颜真人极是尊敬,对停旁站着的家丁道:“还快回去安排客房与娄少侠。”
那邱道道场掌门早已无影无踪,要知道娄坤学习他派功法,又是修仙之术,如何也不能再留在道场,是死是活其也不愿多问了,不如早些离开以免惹祸上身。
只见赤颜真人向梁哨心和暮诗诗走来,拱手道:“敢问二位如何称呼?”
梁哨心回礼道:“在下曹猛,这位乃是我的堂弟曹通。”
赤颜真人点头危险道:“真是英雄出少年,我观二位功法应出自鲁州太月门下,是否?”
两人心中都是一惊,只是几个来回,眼前这位老者便知道他们师从何处,越发觉得这名老者深不可测,回道:“我兄弟二人只是与家父自幼学习一些武学,却不知什么太月门派,现下游商远行路过此地。”
梁哨心暗道就算这卢家小姐貌若天仙,我也不会动心,你还能强迫我不成?诗诗如此钟情于我,岂能有负于她?!心下提防这赤颜真人,以防其贸然出手。
只见赤颜真人走回亭子,与卢晋小声交谈几句。
而后卢晋脸上便露惊喜之色,与屏风两旁侍女道:“还不快让小钰见见未来夫婿。”
“是,老爷。”两个侍女行完礼小心将屏风折好在一旁。只见屏风后现出一倩影轻扶于一把木椅之上,那女子生的一张极是标准的瓜子脸,白暂的肤色更衬那一抹红唇。却是比那寻常女子标致得多。
只听一旁九公主长吁一口气,似是放下心来,被转过头来的梁哨心瞪了一眼,冲着他做了个鬼脸。
一旁卢晋极是欢喜的大笑起来,二人这才惊醒察觉到有些失态。卢晋漫步走到梁哨心面前,说道:“在下便是焱平城卢晋,不知曹猛少侠如何评价鄙人爱女。”
此人乃焱平富商,但看上去谦逊有礼,增添了梁哨心些许好感,连忙回礼道:“另嫒倾国之容貌再无他人。”
卢晋点头道:“曹猛少侠满意就好,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出门在外兄即为父。”而后看向暮诗诗和卢小钰道:“咱们便择良辰吉日让他们二人喜结连理,曹猛少侠你看可好?”
梁哨心和暮诗诗才反应过来,原来这赤颜真人与卢晋所定之婿并非梁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