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哲瑞点头,这种时候,他又能再说些什么。
难道,要告诉韩天祥,一切的事情,皆因他不肯跟楚昕离婚而起吗?
不,不拼到最后关头,池溢寒休想如愿。
晚上,大家都休息之后,韩哲瑞仍旧在书房忙。
楚昕站在门口,看着不时低头处理文件,不时十指在键盘上如飞,不时又拿起手机在落地窗前来回走动着打电话的韩哲瑞,楚昕清丽的眉心紧蹙,澄澈的双眸,如陨落的流星,完全黯淡了光芒。
韩哲瑞是变了,只是,她变不了了,也无法变了。
将所有纷乱的思绪掩藏,楚昕抬起头来,轻轻地叩了叩门。
韩哲瑞刚结束了一个电话,正打算回书桌前继续处理文件,听到敲门的声音,侧头朝门口望去。
门口,是单薄的仿佛吹口气便能倒下的楚昕,那苍白的脸色,如雪,在明亮的灯光的照射下,近乎透明,就好像,下一秒,便会融化。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韩哲瑞看着她,深陷的眼窝里,划过一抹黯然,英俊的眉宇,也不禁轻拧了一下。
楚昕努力扯了扯唇角,让自己笑的自然。
走进书房,楚昕将手中一式两分的净身出户的离婚协议放在了韩哲瑞的书桌上,低着头,不敢看他,只轻声道,“签了吧!”
韩哲瑞的视线,从楚昕的脸上,微微下移,便看到了楚昕放在书桌上的那份写着《离婚协议》四个大字的文件。
脸色,几乎是在瞬间便染上了一层寒霜,原本温和的眉目里,溢出冷戾。
“楚昕,我说过的话,你难道从来都没有听进去过吗?”
韩哲瑞咬牙切齿,额头的青筋也在隐隐地暴跳,声音里,杂夹着痛恨与怒火,更杂夹着一抹心痛。
楚昕抬起头来,目光倔强而又坚定地看向韩哲瑞,嘴角,扬起淡淡的从容的弧度。
“韩哲瑞,都已经这样了,你把一个残破不堪的我留在身边,又有什么意义?”
韩哲瑞上前,一抬手便精准地捏住了楚昕的邪恶,狠狠用力,“那你在求我娶你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嫁给我意味着什么?”
“你知道的,我求你娶我,只是为了那个孩子。”
下巴上的痛意,那么明显的传来,可是,楚昕却完全可以忽视,只倔强地与韩哲瑞对视,脸上,扬起最最让人痛恨的云淡风轻。
“那么现在呢?”韩哲瑞深褐色的眸子,紧眯,眸底,是巨浪翻涌,“现在,你就可以不再为了那个孩子,而跟我离婚吗?”
韩哲瑞的痛恨,韩哲瑞的愤怒,楚昕全部看在眼里,不过,她却只笑,笑的妖治如花,魅惑人心。
“韩哲瑞,你为什么要把我这样的一个‘贱女人’留在身边?甚至是不惜与安家为敌?”
“住嘴!”韩哲瑞怒吼,“你是贱,可是老子******更贱,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你以为我韩哲瑞会娶一个给别的男人生过孩子的女人回家做老婆吗?”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你以为我韩哲瑞会娶一个给别的男人生过孩子的女人回家做老婆吗?
韩哲瑞的话,回荡在楚昕的耳边,她只觉得,这真的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你说,你喜欢我?!”楚昕笑的那么不可思议,又那么的不屑一顾,“你怎么可能喜欢我?”
“老子他妈就是瞎了眼,居然喜欢上了你。”
楚昕摇头,“不可能,领证之前,我们就见过一次面。”
看着眼前笑容越来越缥缈,越来越苍白的楚昕,韩哲瑞终是不忍,紧捏住她下巴的手,倏地松开。
“楚昕,你当然不会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韩哲瑞蓦然间垂下了双眸,眼里的痛恨和怒火,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孤寂与忧伤,还有,一丝绝望,“十九岁,十九岁我在A大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
十九岁!
十九岁的时候,她在干嘛?
哦,那个时候,她成功的追求到了自己的老师黎北川,不顾众人的指责与反对,整天跟他像两块狗皮膏药似的粘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
可是,那个时候,韩哲瑞怎么会见到她,而她,为什么对韩哲瑞从来都没有一丁点儿印象。
“十九岁,我没有见过你。”楚昕摇头,拼命地摇头。
她不信!她不信!
韩哲瑞娶她,是因为真的喜欢她。
“那时候,你当然没有见过我,你的眼里,除了黎北川,又哪里还能装得进另外一个男人。”
望着韩哲瑞那深褐色的眸底流传的忧伤与绝望,楚昕的泪,突然就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滑出了眼眶。
“韩哲瑞,你骗我。”她不信,她不要信,“你骗我的,对吗?”
韩哲瑞猛然伸手,扣住楚昕那隐隐颤动的瘦弱双肩,低头俯视着她,“楚昕,你觉得,到了这种时候,我还有骗你的必要吗?”
楚昕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让她的眼前,只剩下片片重叠的光影。
为什么老天要开这样的玩笑,一次又一次地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让她猝不及防,一次又一次地摔的粉身碎骨。
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女人,韩哲瑞眉宇倏地紧拧,双臂用力,将楚昕扣进怀里,收拢。
“楚昕,别再跟我说离婚的话,你是我的老婆,我的妻子,我们好好地在一起,一切,重新来过。”将楚昕紧紧的搂在怀里,韩哲瑞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低声呢喃,带着一抹哀求,“好吗?”
楚昕闭上双眼,任由韩哲瑞紧紧地抱着自己,第一次,在他的面前,泣不成声。
………
三天后,韩天祥从京城回来,韩天祥原本是要带着韩思敏去见池溢寒的父母的,可是,好像是池溢寒早就提前知道了他们的想法,所以,在京城呆了三天,他们也没有见到池溢寒的父母。
而在韩天祥见池溢寒的时候,池溢寒却绝口不提撤资的事情,只说,韩氏能否平安,一切,取决于韩哲瑞。
只此一句话,池溢寒再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家,王丽月只见韩天祥,而不见韩思敏,不由好奇,“思敏呢?她跟你一起去的安家,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韩天祥一脸的火气,“别提了,这个女儿,真是白养了二十八年,池溢寒一句话,她就欢天喜地的留在了京城,我怎么劝都劝不住。”
王丽月看着自家老公的脸色,微叹了口气,自己女儿的心思,她当然明白,自从二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见到池溢寒,她就喜欢上了他,下定决心,非他不嫁。
现在,盼了整整六年,终于快盼到这一天了,她又哪里还记得其它。
“你也别生气了,思敏跟溢寒都已经定婚了,早晚也是要嫁到安家去的,她喜欢呆在京城,就让她在京城呆一阵子也好。”
韩天祥斜了王丽月一眼,无奈地叹气,“哲瑞呢?”
“在书房。”提起儿子,王丽月便一脸心疼,“这几天,为了公司的事情,他都没怎么休息。”
韩天祥冷“哼”一声,很没好气地道,“一切还不是他惹的祸,”
话落,韩天祥也不等王丽月有什么反应,大步上了楼。
……
书房里,韩哲瑞正看着公司一堆资金短缺的报表抓狂,因为把其它地方的资金抽调去填补化工厂的资金短缺,所以,现在其它的生意,很快也面临了资金短缺的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原本一直跟他们有着良好合作的几家银行,现在都一反常态,不仅拒绝再给他们贷款,就连原本他们向银行贷的还没有到期的款项,银行也在催促他们还款。
韩哲瑞心里清楚,这些银行的行为,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在后面指使。
而这个人,只可能是池溢寒。
正当韩哲瑞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抬头一看,韩天祥已然到了门口。
“爸,你回来了。”
因为知道韩天祥此次去京城安家,定然会无功而返,所以,见到脸色铁沉的韩天祥,韩哲瑞一点都不奇怪,更是什么都不多问。
韩天祥沉着脸瞪了韩哲瑞一眼,沉步来到沙发前坐下,深叹了口气,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才道,“在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韩哲瑞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所以,一切都很淡定从容。
看着韩哲瑞那副仿佛天塌下来都砸不到他的表情,韩天祥就愈发的来气。
“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池溢寒,以至于让他不惜这么大手笔地来整我们。”
韩哲瑞英俊的眉头一拧,低下头去,神色,一片黯然。
“爸,池溢寒这次搞这么大动静,确实是想针对我。”韩哲瑞深吁口气,又抬起头来,勇敢地面对韩天祥,“不过,我可以对天发誓,这次,绝对不是我的错。”
见到韩哲瑞如此坦然地承认,韩天祥脸上的怒意,倒是消了两分,不过,脸色仍旧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