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娉婷点点头，和许开光一起到阳台上。
微风习习，放眼望去校内几朵零星的灯光，还能看到两两的男女。
“我希望她可以住在我那里，可她死活不愿，”程娉婷靠在阳台边，“非要来你的房间，看样子她非常黏你啊。”
“是么？”许开光看着远方，心中暗叹，果然无论徐画屏表现得多正常，那天的事对她的刺激还是很大啊。
“她到底受到了什么刺激？我问过嬷嬷，嬷嬷似乎晕过去了，不是很清楚。”
许开光摇摇头道：“已经结束了，没必要再提。”
程娉婷看了许开光一眼，见许开光一脸沉重，也不再追问，转移话题道：“她哥哥复原以前我准备把她留在学校里，你怎么看？”
“好事啊。”徐长清的修养需要时间，如果有人愿意照顾徐画屏就太好了。
“可她只愿意和你在一起，”程娉婷犹豫一会儿，还是道：“这可能有点不太方便，你觉得呢？”
许开光思索一会儿，摇摇头道：“没什么不方便，他哥哥出院之前我来照顾她吧。”
程娉婷看了许开光一眼，她觉得许开光可能误会了她的意思。
她不是觉得许开光不方便，而是觉得身为女孩的徐画屏不方便啊！
不过徐画屏就在里面，她倒不好直接点出。
也罢，大不了她多关心一些喽。
“对了，明天你有空么？”程娉婷忽然道，见许开光看向她，她摆摆手：“不是我，是夏艳问的。她说这个周末，要和几个朋友去看什么比武大会，邀请我们一起。”
比武大会？许开光一怔。
“你也去么？”
“是啊！”程娉婷耸耸肩，“夏艳非让我陪她，没办法。”
“那好吧，我也去。”所谓比武大会，那种地方肯定鱼龙混杂，既然程娉婷要去，他肯定得跟着。
程娉婷见许开光问过她去不去后才答应，心中一动。这人不会真对她有意思吧？甩甩脑袋，她点点头。
“那就这样吧，”程娉婷直起身，“有什么事再找我，我先走了。”许开光点点头，送程娉婷出门。
等他关上门，转过头，发现徐画屏正一脸严肃地盯着他。
见许开光看向自己，徐画屏咬咬牙，猛地跪下，对许开光磕头，用稚嫩清脆的声音道：“师父，我什么苦都能吃。只要你传我武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
许开光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声音平淡道：“你起来吧。我不会收你为徒的。”
徐画屏闻言身子一颤。
“但我可以教你一些基本的东西。只不过从此以后，如果让我知道你敢用我教你的东西为非作歹，上天入地，我必杀你。”
他声音平淡，语气中的杀机却能令一个成年人瑟瑟发抖。
徐画屏也不例外，娇躯一颤，闷声道：“是！”
“不用叫我师父，你我有没有师徒缘份，过些日子再说吧。”许开光毫不留情道。
徐画屏目光一黯，但很快又变成坚定。
我一定会让你承认我！
许开光看了眼跪在面前的徐画屏。虽然徐画屏已经磕头拜师，但他最多只会教她一些国安局培训时的粗浅门道，如果徐画屏真有天赋，真有毅力，那他才有可能教她一些真玩意，一些令他之所以这么强的真东西。
只不过那些东西一旦传出给人知道，倒会引来些麻烦。所以许开光一定要确认，徐画屏值得他冒这个风险。
“来，我先教你两手防身功夫，如果用得好，等闲人等是近不了你身了。”
徐画屏闻言眼中放光，看向许开光。
一夜无话。
第二天，许开光先把徐画屏送到学校，就回到宿舍，锻炼打磨气力。
这些日子虽然没怎么锻炼，但是几次生死危机却让他有了新的感悟，打坐一阵只觉得神情气爽，只觉得身手又有精进。
他手脚上的功夫是很小时候学的，是家传功夫，而且还有残缺，招式不多，练了这么多年他自觉已经练到极致，再也无法精进，所以锻炼的次数也变少。只不过今天练了练，惊喜的发现似乎有了突破。
“莫非只有经历过生死才能突破？”许开光心中猜测，只是无法证实，毕竟他也不可能故意去死一死。
锻炼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当许开光吐出最后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时。看了眼表，已经到了徐画屏下课的时间，他赶紧收拾收拾，赶往徐画屏的小学。
放学时间，学校门口挤满了接学生放学的家长。许开光这个年龄，和那些家长差不了太多，站在人群中一点违和感也没有。
“大叔！”许开光没等多久，就看见一个中年女人领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向他这边走来。
许开光挂上和煦的笑容，迎了上去。
他一边弯下腰帮徐画屏接过书包一边摸摸她的头。
“大叔，这是我的班主任彭老师，”徐画屏再不像最初那样抗拒，为许开光介绍道，“彭老师，这是许开光，是我的叔叔。”
彭老师是个看上去挺严厉的中年女性，她上下打量会儿许开光，扶扶镜框道：“许先生是吧？你是徐画屏现在的监护人对么？”
“嗯，”许开光点点头，彭老师见状严肃道：“是这样的，许先生，你能过来一下么？我俩单独谈谈。”
许开光看了眼徐画屏，见徐画屏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心中有些了然。跟着彭老师走到了一边。
“彭老师，有什么事么？”
彭老师看了眼不远处向这边张望的徐画屏，表情严肃，对许开光低声道：“许先生，徐画屏同学今天在学校和人打架了。”
“打架？”
“嗯，”彭老师点点头，扶了扶镜框，加重语气，“而且不是一般的打架，徐画屏出手很重，那小男孩被打哭了，脸上好几块都肿，身上也有好几块淤青。”
许开光闻言想了想，问道：“老师，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徐画屏为什么要出手打人啊？”
“这个……”彭老师脸上露出为难神色，“我听说好像是那个小男孩说了一些难听的话。”顿了顿，她看了眼许开光，“不过无论怎么说，打人都是不对的。”
许开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被打的小男孩已经被家长领回家了，我希望许先生你作为监护人好好教育教育一下徐画屏，最好星期一让徐画屏给人道个歉。”彭老师劝道：“虽然是对方先挑起的问题，但是打人肯定不对。”
许开光不置可否，和彭老师打过招呼就走向徐画屏的方向。
见许开光过来，徐画屏有些胆怯地退了退。
但许开光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背着书包牵起她的手向外走。
徐画屏拿眼偷偷去瞧许开光，只见他面无表情，目光淡然，也不知是喜是怒。
这却让徐画屏心里更没底。
二人走了好久，就在快回宿舍时，徐画屏怯生生的声音终于响起：“大叔，我错了。”
许开光停下脚步，低头道：“你错哪儿了？”
“我不该打人。”徐画屏闷闷道。
“你为什么打人？”
“因为……因为王晨骂我！”徐画屏扁嘴。
“他骂你什么？”
“他骂我……他骂我……”徐画屏嘴更瘪了，眼眶中腾起一层雾，“他骂我有爹娘生没爹娘养，是个小杂种。还说我早晚会被卖给人家当小老婆。”
如此恶毒的话很难相信是从一个小学生能说出来的。
“他为什么骂你？”见徐画屏一副快要哭出来模样，许开光却毫不留情追问道。
“因为，”被许开光毫不留情追问，徐画屏心中十分难受，但却不敢在这位神通莫测的大叔面前表现出来，勉强答道：“因为王晨欺负我同桌，我看不过去，说了他两句。他说不过我就要动手！然后……然后我发现师父你教的东西还真有用……”
“他先骂的你，他先动的手，但他被你打惨了，对么？”许开光声音很淡，但不怒自威，令人不敢不听。
“对！”徐画屏点点头，沮丧道：“彭老师和我说了，不管他说过什么，但我动手打人就是不对。大叔，我知道错了，你别怪我好么？嬷嬷受伤，哥哥也受了伤，我……现在只能呆在你身边了。”越说徐画屏声音越低，现在她只有在许开光身边才能感觉到一点安全感。
“别管你老师说什么，你自己认为你做得是对是错？”
“我……”徐画屏迷糊了，她有些不太明白许开光的意思，不敢说话。
看到徐画屏这幅模样，许开光叹口气，伸出一根手指，对她道：“听好了，如果你认为自己是对的，就坚持下去，不要因为所谓权威的声音而动摇。我教你的第一课，就是坚持！”
坚持。说起来很简单的两个字，却鲜少有人做到。
因为生活中总有太多声音告诉你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有太多人想动摇你的看法。
“这是我教给你的第一课。”许开光淡淡道：“我不怪你打人，因为那种情况，换成是我，也忍不住不出手。你只错在首尾不干净，打了人却没把人打服，留下后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