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云容早早地就起床洗漱了,吃过了早饭,就搬了把椅子在院中坐着,头仰在椅子靠背上,闭着眼睛在那里晒太阳。
她居住的地方虽也算是个院落,但其实小得可怜,就是三位嫡姐居住的院落旁边另辟出的一个屋子,改造成了一个小院,屋子拆建成两间,一间做卧室,一间做小厨房,外面种点花草,虽然地方狭窄封闭,但是好在够安静,也没什么人打搅。
云容虽是自小就丢给刘玉欣抚养,而刘玉欣这个名义上的母亲表面上对她关爱有加,私底下却不然。在她懂事些的时候,就辟出了这个所谓的独立小院,将她丢到这里长大。并且限制她与外界交流。也禁止其他人过来与她接触,那三位嫡姐还曾因为到过这里而被刘玉欣严惩了一番。从那以后,更加没有人来了。
平日里,陪着她的倒是有两个丫鬟,自小就被刘玉欣拨到她身边的,年纪与她相仿,一个就是小丫,另一个叫做书画。她们专门负责伺候云容的生活起居。
书画印上次外出遇到土匪被掳走了,所以现在只留下小丫一个,原本该由书画负责的事情也就全都成了小丫的事情。因此,小丫特别忙。
这一早起,小丫就一直在忙进忙出的。
当她洗好衣服在晒的时候,小丫回头看了眼坐在那的云容,问道:“小姐,你这一早上都在想些什么呢?”
云容仍旧闭着眼睛,启唇道:“嗯?闭目养神啊。”
“闭目养神?那小姐你还是进屋里去吧,今儿太阳挺大的,小心晒黑了。”
“嗯……”
云容嘴里应着,身体却没动弹一下,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在那瘫坐着。
小丫甩了甩最后一件衣服,搭在晾衣绳上。回头看到云容那副样子,叹了口气,说道:“小姐,真要晒黑了。回头又让人笑话了。”
以前的云容因为在府里没有地位,不只比不过同为庶出的其他几位小姐,甚至很多丫鬟都看不上她。像是被取笑这样的事是常有发生的。
云容懒懒地睁开一只眼看向小丫,说道:“你事情忙完了吗?”
“屋子还没打扫。”
“那还不快去打扫?”
“好吧。”
小丫见说不动她,只好闭嘴由着她去,转身进屋打扫去了。
云容重新靠在椅背上,从袖子里掏出昨天从钱姨娘那得到的地契,摊开,漫不经心地看着。
上面写着的地址是在城东杨新街附近的一块地皮。
云容看着那张地契,微微皱起了眉头,听小丫说过,城东是云州城最热闹繁华的地段了,那个花疯子说自己是要买这块地方种地的,呵,真是搞笑,这样的地皮能种得了地?拿来开店做生意还差不多!
也是,她本来就不相信他的那套说辞。
小丫从里面出来了,看到她盯着一张纸看,好奇地走过来:“小姐,你在看什么?”
云容将地契迅速收起,转头道:“小丫,整天待在这里,你不觉得闷吗?”
小丫不以为然道:“还好。我们从小到大几乎都待在府里,没有那么多机会往外面走的。”
“那你们都不出去买菜吗?”
“我们云家有自己的农庄和牲场的。像蔬果啊肉啊之类的,通常每天都有人送过来的。不需要特地出去外面买。”
“那,这样一来,你们不是都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吗?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外面的事情,又是怎么知道的?”
小丫笑了:“小姐,你这话说的。虽然不常出去,但是偶尔夫人或者小姐也会出门去的啊,或者上香,或者就是去参加一些聚会,那个时候,当丫鬟的都会跟着去啊。上次,小姐你不和钱姨娘一块陪着二夫人出去上香吗?”顿了顿,小丫又遗憾道:“唉。说起来,那还是钱姨娘求了三夫人好几天,三夫人才勉强答应的。没想到就碰到了那样的事情。还因此弄丢了书画。”
云容知道她指的是上次遇到山匪的事,虽然过了两个多月,但是至今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那个叫书画的丫鬟她不认识,不过,也是个可怜的。不知现在处境如何。
“幸亏当时二夫人和十小姐跟我们一起,否则,怕是小姐你和钱姨娘也是凶多吉少。”小丫还在那感叹道,话语中还带着几分庆幸的意思。
小丫口中所说的“十小姐”就是那日缠着她一块走还让她吃了不少苦头的小丫头,事后她才知道,那是二老爷云家成和夫人赵青娥最小的女儿,闺名云清清,从小就备受云家成宠爱,放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点点磕着碰着,都够让他心疼好几天的了。
云容后来每每想起那事,都不得不暗暗庆幸这二伯是个女儿奴。否则,她还真的可能像小丫所说的那样一命呜呼了。
“说起来,这十小姐是咱们这么多小姐中,唯一一个对小姐好的了。”
提起云清清,小丫似乎感慨良多,忽然发出了这么句感叹。
云容听到这话,不由得浑身一个哆嗦,下意识地就看了看自己还略带点婴儿肥的手指,明明手指无损,却猛地有一阵疼痛从记忆里悄然爬了出来。
对她好?她的手指差点就毁在这位十小姐的手里了!
云容想起当时的情境就气得咬牙切齿,她深深地怀疑那个云清清是不是故意的!
不过转念想想,那小姑娘也才六七岁的模样,不至于那么坏心肠吧?
见她盯着手指出神不说话,小丫问道:“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她拢了拢手指,抬头又问道:“话说回来,我这个十妹妹不是很受宠吗?”
“是啊!”小丫点头:“府里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都特别喜欢她。尤其是二老爷,简直放到心尖上疼的,看他对三小姐六小姐都没那么好呢!”
“那……”云容笑了:“如果我那个十妹妹要出去玩,不会有人阻止她的吧?”
“那当然了!她就经常出去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