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寿宫里却是阴风阵阵,月色被乌云隐退,气氛透着可怖。
太后睡在凤床上,额上细汗层出,紧闭着双眸,嘴里念叨着什么,应是做着一个可怕的噩梦。
惊恐到极点,她猛地睁开眼,面前却有一个怪物对她张牙舞爪,那样子,不像人。
她晕了过去,暮色逐渐退却,初阳东升。
千寿宫一如既往地静谧,老人家住的地方,总不会太喧嚣。
上官婉早早地来太后这儿请安,这回没和南宫煜一起来,因为他正在上早朝,抽不得空。
太后坐在梳妆台前,上官婉很细心地为她梳着头发。
多么和谐的画面,婆媳之间,感情这般好。
可是上官婉说的一句话,打破了原本美好的画面。
“既是同类,何不亮明身份。”
那镜中人凤眸微挑,眉宇间风韵味甚浓,“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这小狐狸。”
上官婉将梳子扔在台面上,双臂环抱胸前,垂眸审视面前的女人:“快说,你把太后藏在何处?”
难怪她昨晚睡不好,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会出事,果然,今早来到千寿宫,跨进门槛,就嗅到了妖气。
当然,这妖气可不是她自己身上的。
那女人缓缓起身,在上官婉面前搔首弄姿,毫不在意地开口:“你管她做什么,你是狐狸,她是人,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上官婉怫然不悦,要不是知道对方少说有五百年的修为,自己恐不是她的对手,只怕早就动手了,还会和她耗到现在?
“不过就是一只猫妖,这堂堂皇宫还轮不到你来撒野!”
那女人听完,用右手食指触着鼻尖轻笑出来,眸底隐着绿色的幽光,“你不是也在这里?咱们不过是各取所需,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可好?”
身为一只猫妖,还是一只善妒的猫妖,她的心里是极不平衡的,凭什么凡人就可以荣华富贵,吃香的喝辣的?而自己就只能呆在深山野林里,过着脏乱恶心的生活?
于是,她便想来个移花接木,也好体验一下做人的美妙,特别是做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的美妙。
“休想。”上官婉咬牙切齿,“若你不伤及无辜,我或许可以原谅你,可是如今太后生死未卜,我岂能容你!”
妖精也有妖精的准则,不能仗着有法术就欺负凡人,正邪皆在一念之间,要这个被贪念冲昏头脑的猫妖回头是岸,怕是很困难。
猫妖笑得更是猖獗,在上官婉身边来回踱步:“人生在世,需及时行乐,本妖过暗无天日的日子过了整整五百年,现在来享受一下不行么?”
瞧瞧这些个王孙贵族,他们寿命虽短,却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珍馐美馔、绫罗绸缎用之不竭,而自己呢?平白无故地遭了这么多年的罪,每天吃的除了老鼠还是老鼠。
上官婉皱眉睨她,语中不屑,“纵使你有天大的委屈,也不是这般荒唐行事的借口。”
以别人的生死来换取自己安稳奢侈的生活,实在是令人不齿。
“荒唐?哪里荒唐?难道你借尸还魂就不荒唐?”猫妖反过来试图将她一军。
都是妖精,都为了私心染指皇宫,别给她扯什么道义。
上官婉正眼视她,掷地有声:“你也知道是借尸还魂,她是人死了我才这么做。你现在呢?太后人还活的好好的,你凭什么?”
这个不要脸的猫妖,还蹬鼻子上脸了,着实可恶,只可惜她法术高强,若是自己早出生个一千年,还容得她这般嚣张?
猫妖理了理自己身上的锦服,尽量心平气和地启唇:“小狐狸精,识相的,你就莫要管我,念在咱们都是妖精,姑奶奶放你一次,若下次你出言不逊,可别怪姑奶奶我狠心了,你想想,若是把你打回原形,你的皇帝还会要你吗?”
上官婉愣在原地,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看来现在是拿她没办法了,得好好想想法子,以后再整治她。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上官婉等得起。
于是乎,皇后娘娘阴着脸出了千寿宫,刚走没几步,一个人站在她的面前。
上官婉叹了一口气,“别指望了,你连我都打不过,更别说她。”
落尘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富丽堂皇的宫殿,心里燃起熊熊的烈火。
从来没有像他这样失败的道士,遇到一个妖怪,打不过,第二个,还是打不过。
上官婉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便和颜悦色地开口:“若是不甘心,你大可以进去试试,不过一定是送死,等你那远在蜀山的师父知道了,肯定会为你报仇的,这样的法子虽然有些迂回,但也除了妖不是?”
还没等落尘答话,上官婉又继续接着:“哦、对了!说不定还可以一道把我给收拾了。这样你也算是大仇得报,一箭双雕。”
落尘双手紧紧捏着拳头,牙齿碰撞出“咯吱”的响声,他知道,这个女人就是在激怒他,怂恿自己进去送死,她肯定和千寿宫那个妖怪是一伙的,目的是借刀杀人。
一定要忍住,不能上当,狐狸精可是狡猾得很。
最终,他捏紧的拳头又松开,手掌心指甲痕嵌入肉中。
上官婉见他这般,知道他的那股子冲动劲过去了,嘴角逝过一抹笑意,大丈夫能屈能伸,忍耐是暂时的。
这时,戚和跑过来,声音如脆铃一般动听:“我说你一大早地去哪儿了,原来是来了太后这里。”
戚和再一看,上官婉也在这里,便笑着打招呼:“皇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