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父也在看到站在门口的身影时滞愣住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哎哟!知道你们父女两有话说,但也别站在门口啊!快点进去,外面冷!”张阿婆见他们两个一动不动的样子,连忙开腔道,将他们推进了屋内后,就乐呵呵地离开了。
只留下曾经是怨怼的两父女站在冰冷的房子里大眼瞪小眼。
过了好一会儿,包裹着棉衣的李父才哆嗦地开口问道:“小菲,你怎么过来了?”
“怎么?你还想再把我赶出去一次?”李菲嘲讽道,随后大步走进客厅,望向空调处,不解地问道:“这么冷的天,干嘛不开空调?”
虽然被李菲的话噎住了一下,但听着李菲外冷内热的关心,李父的心理特别不是滋味,只能嗫嚅道:“没那么冷,多穿几件衣服就好。”
“遥控器在哪?我冷我来开!”李菲不想理会李父蹩脚的借口,伸手坚硬地说道。
见事情瞒不过去了,李父只能低下头实话实说道:“遥控器丢了。要不,我去找件厚外套让你披上?”
“我穿她们的衣服做什么?”李菲冷哼一声嫌弃道,坐在沙发上进入正题道,“听张阿婆说你生病了?”
“没有!没有!就是一些小毛病,张阿婆太夸张了,你别信她的!”李父就像是被同学告状的小学生那样站在李菲面前小心又紧张地解释道。
李菲认真瞅了李父苍白的脸色一眼,对他的话并不信服,利索地站起身来:“那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检查看看好了!”
李父没料到李菲会是这样说风就是雨的脾气,瞬间呆愣住了。
李菲见他这样一点都不客气地推着他就出了门!
“室内居然比室外还冷!”一阵寒风袭来,李菲哆嗦着咒骂道,“等一下回来的时候顺便买个遥控器,这么冷的房子没病也能待出病来!”
听着李菲的话,近来神经脆弱的李父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我真的觉得没什么大问题,还是别去医院了,你冷的话就先回去吧!”
听到李父这番说辞,李菲原本就别扭的心理顿时就怒了,“让你检查就去检查!罗里吧嗦做什么!”说完就硬拉着他走了。
本来还在担心李菲父女俩会不会吵起来的张阿婆见到这一幕,终于放下心来:“这对别扭的父女啊!”
拉着李父走到小区门口,李菲拦了一辆出租车,把还在试图反抗的李父塞进去后就立马坐进去,“司机,去医院。”
见车子已经发动了,李父终于停止了挣扎,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
以为李父这是在闹脾气,李菲就没放在心上,反而觉得李父这么安静不错,因为她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会做这个决定纯粹是因为原主的愿望,李菲心里对李父的怨恨还是没消。
接下来的流程两个人也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继续沉默,下出租车、挂号、排队、检查,虽然整个过程李菲都默默地守在一旁,但始终一言不发。
和护士小姐确定好拿检查结果的时间后,李菲才带着李父去了附近的餐厅吃饭。
见到好久不见的女儿用看待陌生人的眼神看着自己,李父的心里酸涩难忍,但见李菲每点一道菜就往自己这边望上一眼的动作,李父还是强忍住了离开的冲动:“我都可以,你点就好!”
听到这话,李菲就不再犹豫地为自己点了一盘酸辣土豆丝,“医生说你近期不能吃酸辣的东西,这盘我自己吃就好。”
李父一点都不介意地点了点头,握起面前的茶杯默默地喝了起来。
见状,李菲也不在说话,拿出手机查阅了一些信息后,服务员就端着菜上来了。
“吃饭吧!”李菲示意服务员把白饭端上来,就举起筷子跟李父说道。
于是,两父女又开始了安静地吃饭。
两个人点了五道菜还是多了点,李菲想了想李父现在的身体状况,结账的时候还是让服务员把除了酸辣土豆丝之外的菜都打包带走。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始终找不到话题聊,除了在路过小区超市的时候,李菲不顾李父的反对进去买了个遥控器外,两个人都是闭口不言。
“不就是一个遥控器吗!你做什么这么死心眼!”买了遥控器回来后,李菲对于李父一味的阻拦非常地百思不解。
陪着李父走到楼下后,李菲把手里的遥控器和打包的饭菜都塞到李父的手里,“你自己上去吧!后天结果出来,我再请假来接你。”
“不用不用!你工作忙,我自己去就好了!”李父一听就摇头拒绝道。
这一个上午,被李父拒绝的好心实在太多了!多到李菲再努力平静的心海也不由得掀起了巨浪,“就这么说定了!你上去吧!我走了!”李菲怒气冲冲地驳回道,说完就转身气鼓鼓地离开了。
完全不知道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李父根本没有听她的话,而是等到再也看不到李菲的身影后,才长长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走了进去。
一打开家门,李父就听到了李雪正向她的混混男朋友小心翼翼地询问意见的声音:“虎哥,你看我怀孕了,这下可怎么办?”
李父一听便犹如晴天霹雳般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了!
“生下来呗,反正也就是多个孩子,我虎哥还养得起!”虎哥无所谓地说道。
“我反对!”听到这话,李父立马回过神来,大声地说道。
“你个死老头管这个做什么!”虎哥还没有说什么,李雪就站起来尖锐地臭骂道。
见李父手里的饭盒,更是三步并两步地走过去,语气严厉憎恶道:“你居然还自己去吃饭!是不是藏私房钱了?别以为我妈不在,就没人管你了!”
在打开袋子,发现饭盒上印着的餐厅的名字后,李雪的脸上更是怨恨:“居然还是去这么贵的餐厅!看来你藏了不少私房钱!”
“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这是小菲带我去吃的!”李父冤枉极了,担心李雪又会出什么幺蛾子,连忙解释道。
只是,李父不解释还好,一说出李菲的名字,正拿了双筷子想夹菜吃的李雪立马就把筷子扔在了地上!“你刚说谁?李菲?你居然还敢跟她联系!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要问现在李雪最恨的三个人是谁,分别是见她没钱就跟她分手的前男友、贪污进监狱让她面子和钱都没了的后母,最后就是从小的死对头丧门星李菲了!
如果不是虎哥在场,李雪早就冲上去狠狠得揍李父一顿,让他深刻地明白这个家现在是谁在做主的!
“李菲是谁?这菜不错啊!小雪你不吃吗?”坐在一旁执筷子夹菜吃的虎哥边吃边问道。
“没什么,不过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贱人而已!”李雪收敛一下脾气乖巧地坐到虎哥身边,撒娇道,“虎哥,那么好吃你喂人家一口。”
“好……”虎哥毫不客气地搂紧了送上门来的娇躯调笑道。
见这两个人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李父对李雪算是彻底死心了!也不想再劝说些什么找来责骂挨打。只是默默地拿着遥控器往原本是李菲的房间走去。
自从后母被收押后,李雪就肆无忌惮地把最大的主卧抢了去,还胁迫李父只能睡在李菲这间最小也是最阴暗的房间里。
关上房门,李父将遥控器宝贝似的藏在床头柜里,然后慢慢地躺在床上。
刚吃饱不久的肚子暖烘烘的,这个阴凉的房间似乎也不再是那么寒冷了!只是在想到李菲时,李父还是忍不住咳嗽出声!
小菲一个人躲在这里的时候,肚子是不是也是暖烘烘的呢?
这段日子过下来,李父对李菲的愧疚越来越深、越来越重!很多时候,李父都觉得自己身体的不适不是李雪造成的,而是对李菲难以补偿的愧疚感!
想到这里,李父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轻轻地靠近门板,在听到了李雪的娇喘和虎哥低沉的咒骂声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却又欣喜地轻轻回到床边,从被床头柜挡住的床脚边摸出一个小塑料袋。
打开塑料袋,可以看到里面有几张一百块钱和一些散钱,这是李父这段时间偷偷攒下的钱。
经过这段时间的被迫清醒,李父终于察觉了自己那么长一段时间所犯下的难以赦免的过错,怀抱着这样的心理,一辈子没藏过私房钱的李父开始在李雪的眼皮底下艰难地存了起来,只为了在某一天能为那个自己一直错怪的女儿……李菲买件衣服或是包包,做一点点的弥补。
回想了下李菲刚才说的话,李父决定后天李菲来接他的时候就把钱给她,或是厚着脸皮去商场为她买件礼物。
再次数了数塑料袋里的前,李父才重新地将它放回原位,躺在床上对后天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