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醒来，单慧慧按掉手机闹钟，闭着眼睛准备换衣服。动作到一半，想起再也不需要早起上班，又躺倒在床，但睡意已经回不来了。
看着天花板，一时无法承受这种上班时无比渴望的幸福。
闲着，在有爱有钱的时候才是真享受。
闲着，爱着，有钱没钱都各有各乐，各有各忧。
闲着，赚着，有爱没爱只是锦上添花，蜜里掺糖。
单慧慧胡思乱想了一阵，还是准备面对现实，看看如今还有什么路可走。
当你犹豫踌躇的时候，命运往往会把你推到一个无需选择，必须接受的境地。
比如，当单慧慧一筹莫展对着电脑屏幕发愣时候，程孚明一个电话打来说，下来吧，我在你楼下了。
慧慧结巴起来：“我刚起来，还没收拾，你急不急？”
“没事儿，我等你。”程孚明依然爽利，直接挂断。
穿衣洗脸，化妆梳头，整个流程费时十五分钟。
她清清爽爽出现在程孚明面前时，显然超过了对方的预期。
“怎么可能这么快！你是早打扮好了吧，还说刚起。”程孚明自然不缺等女人化妆的经验，十五分钟简直是奇迹。
单慧慧坐到副驾，照了照镜子：“有那么难吗？我每天早晨都只要十几分钟。”
程孚明又瞄她一眼，只画了画眉，抹了唇彩，于是叹了口气：“难怪这么快，因为是见我，所以不用精心打扮吧？”
话中含义，女为悦己者容，如果不费心打扮，自然是因为要对之展现的对象不是自己心仪之人。
单慧慧看他说得语气那么酸，不假思索回道：“就因为是你，才不用画一张假脸。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素颜。”
程孚明高兴了些：“是啊，以后你总不能每天晚上都带着妆睡。”
单慧慧自知其中含义，斜睨他：“呸，谁要和你睡！”
女人的妩媚飞眼加上柔声细语的嗔怪，简直是一种挑逗，让程孚明心花怒放，也让单慧慧自己毛骨悚然：什么时候她成了自己讨厌的造作女？
女人变坏就有钱，谁说的？那是不是预示着自己要飞黄腾达？单慧慧想着，也高兴起来。
程孚明的车越来越接近老路的办公室，单慧慧这才想起阻止：“啊，我昨儿就辞职了，不用去那儿了啊！”
程孚明随即减速，把车停到了道边，盯着单慧慧半晌，眼里闪着光：“这么爽快！那太好了，我们立马可以投入工作！”
单慧慧不解：“你不是找我谈公事的吗？不会真只是送我去上班吧？”
程孚明眼神温柔下来：“作为未来的伙伴，总要开始培养感情了吧？接送是应该的。”
单慧慧内心有些小波动，哪个女人没梦想过白马王子驾着豪车接接送送？特别是她这样既无惊世美貌又无出众家世的，偶尔总会幻想一个帅哥，一辆名车，在众目睽睽下，接了她扬长而去，余下满地八卦。
当年小白人车都够拉风，可惜她没有正当职业，没地方炫耀。如今又来一只，可惜她又丢了工作，享受不到了。
慧慧不无遗憾：“其实我也不能算辞职，是被人卖了。”
单慧慧将阿May告密一事告知，程孚明连说要感谢她，如果不是她告密，单慧慧不会这么快能脱身。
慧慧瞥他：“真是幸灾乐祸，我的饭碗都砸了。”
“丢的是烂木头碗，我再给你个纯金的。难道你对我的能力有怀疑？”程孚明再度启动汽车，方向是亦明堂。
单慧慧只得默认，这个金饭碗她是不得不端了。
程孚明的办公室似乎有了些改变，单慧慧环视一周，又想不起是什么不同。
程孚明关上门，见她皱眉苦死，笑说：“搬了些东西走。”
“为什么？”话出口，单慧慧就知自己问的是蠢问题。程孚明是亦明堂的小股东，现在自立门户在外面做公关公司，还要接亦明堂的生意，自然不可能新公司还在这儿办公。
“我就等你来，首先是更名。原本我们新接手是调整一下好，但考虑到原本它已经有了一定知名度，更名可能会带来损失。其次，看原来公关公司的办公室你是不是满意。不满意我们可以搬。”程孚明把一份文件递给单慧慧，是一张营业执照复印件。
单慧慧审视了一下，公司名为晟元创景。名字倒是大气。
程孚明笑盈盈说：“就等你点头，然后把手续办了。”
单慧慧没搭茬，只说：“名字挺好的，还是不改吧。别浪费人家经营了这么多年。”
慧慧又看了下地址，是一栋知名的写字楼：“是在这儿办公？很好啊，交通方便，档次也不错。”
程孚明点了点头：“大概250平，装修比较简约，一会儿吃过饭我带你去看。”
慧慧翻着程孚明递过来他手机里的照片，越看越欢喜。澄澈的落地窗，整个办公室如样板房一般干净利落。长方形的结构使得空间利用率极高，前台，会议室，两个独立办公室，其他皆是敞开，一览无余。
程孚明补充道：“我朋友刚把办公室整体翻新了一遍，桌椅都是新的，容纳30人以下是没有问题。按照我的人事计划，我们第一年人员数量不会超过15名。”
程孚明把人力资源管理文件递过来，谈到实实在在的正事，单慧慧瞬间投入到工作状态，头脑迅速运转，跟程孚明讨论每一个岗位的适合人选。
除了几个挖来的干将，市场、设计和策划部门都缺人，单慧慧想到宅男斌：“我原来那个设计师你感觉怎么样？”
程孚明回想起那个高高瘦瘦的眼镜男，还有他和单慧慧合作的方案，点了点头：“上次看来，他效率不错，虽然经验还不是很足，但还是有点想法的。最重要合作性怎么样。如果和你合作有默契了，我当然要。”
单慧慧觉得终于对自己老部下有了交代，甚是高兴：“我们合作惯了，我觉得不错。”
程孚明突然伸手刮了下单慧慧的鼻子：“看你高兴的，你啊，就是太重感情。”
单慧慧脸上发烫，想起自己此次前来最重要的目的，往后退了步，坐到程孚明办公室对面，示意他也坐下。
“我想知道，你和我合作是不是因为私人感情的关系。”单慧慧边问，边觉得自己这问题脑残得可以。她这么个小策划，哪值这半家公司？一两万的月薪足够请比她更有经验的。
程孚明双手交握了一下，像是慎重考虑着，而后回答：“如果说完全没有私人感情，那绝对是假话。但这私人感情不是说我一定要和你将来如何发展，而是我十分了解你这个人，你的品性和能力。”
单慧慧疑惑得看着他。
程孚明脸色轻松了点：“如果你多摔倒几次，就会明白找一个靠谱的合作伙伴比找个好老婆难百倍。十年前的你很单纯，十年后的你我很惊讶，并没有被外面的世故改变。很踏实，有责任感，去做的事就一定全力以赴做好。从你对前男友，乃至对你设计师的安排，我相信你不会是在背后插别人一刀那种人。”
单慧慧有点飘飘然，说老实话，她对自己瞒着老路准备接亦明堂周年庆的事还是愧疚的，但想到老路早就谋算着架空她这个部门，事发也没一点情面可讲，单慧慧心里就平衡了。
单慧慧不好意思地笑笑：“人对我有情，我就对人有义，这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吗？”
程孚明摇头：“说来简单，但真到了自己头上，怕是最难做的事。我就是知道这点，才无论如何想要拉你到身边，你学习吸收能力很强，我说的事你能马上领悟。要知道，这世界还是蠢人多。”
单慧慧皱皱鼻子：“对于智力，我还是有点信心的。”
程孚明起身，拉住了她胳膊往门外去：“走，该午饭了。对了，还有件事我承认，我的私心还有，日久生情，近水楼台，哈哈。”
单慧慧也不再挣脱，渐渐惯了他的言辞。
在亦明堂吃过工作餐，阳光有些炽热，人也更加慵懒。
单慧慧饭气攻心，挪动着步子，老大不情愿被程孚明拉着上车。在办公室，她也要趴在桌上小憩一会儿才行。
程孚明看她嘟着嘴，笑道：“要是困就边坐车边睡会儿，这儿过去有一段距离呢。”
单慧慧绑好安全带，强打精神：“那不行，我睡了会影响你没精神的。我可还没活够。”
程孚明抚了下她的头发：“傻子，我习惯了，不会困的。”
单慧慧应了声，眼睛已经很难睁开，模模糊糊看到程孚明的侧脸，线条坚毅，双目有神，毫无倦怠。佩服他的精力同时，隐隐也到一种很安心的感觉，放心闭上了眼。
新装修好的办公室里，一男一女站在金黄的阳光中，从落地窗看着外面车流穿梭，颇有指点江山的豪气。
男人沉稳俊美，看着女人笑意盈盈。
女人貌不惊人，扒着窗户瞠目结舌。
他们的事业，就这么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