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这么一吓,姚梓妍便不敢再耽误,什么都说了。
当然,关于她投诚皇后并且从皇后那里得到回春不老丹的事情,她是一个字都未曾提及。
姚梓妍是个聪明人。
她知道什么对自己最有利。
在冯玉婷面前表现的越软弱,才越能博取她的信任。
冯玉婷虽然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一个人的话,但是,眼下她必须要在冯玉婷这里蒙混过关。
否则,连花月楼的大门都走不出去了。
冯玉婷听完姚梓妍的话,陷入短暂的沉思,好一会儿,忽然眸子一抬,冷冷盯着姚梓妍:“你说的可都是真的?那个东陵公主当真有如此厉害?”
“当真无假。徒儿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姚梓妍信誓旦旦道。
生怕冯玉婷对她的话提出更多的质疑。
“嗯。”冯玉婷点了点头,像是在考量什么,却是不再说话了。
姚梓妍屏住呼吸。
好一会儿,冯玉婷才正眼瞧她,“那位东陵公主能解了‘守宫砂’之毒,又接连破解了我们家海棠的‘化血蛊’与‘睡西施’,还真是有几分本事。小小年纪,她背后定是有高人相助。你可知那个人是什么人?”
姚梓妍摇摇头。
这件事她的确是不知的。
冯玉婷倒也没有表示异议,让她起身,吩咐了些事情,也“善意”提醒了几句,便让姚梓妍离开了。
从花月楼走出来时,姚梓妍背上已被冷汗浸透。
她长长舒了口气,正要上马车,一个乞丐模样的人忽然撞了过来。
姚梓妍气得破口大骂,“走路没长眼么?!”
那乞丐敷衍了句道歉,头也不回便匆匆忙忙走了。
姚梓妍的脸一下扭曲了。
在魏王府里要被宇文成练那好色的浑球欺负,在宫中要一切听从于那个看似无辜无害实则深不可测的皇后,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太婆就让她束手无策,在红袖楼要被冯玉婷吃的死死的,如今就连上街都要被一个乞丐撞得东倒西歪的!
她姚梓妍凭什么活得这么憋屈!
姚梓妍火冒三丈地低声骂了几句脏话,气不打一处来。
马车距离她还有几步,她骂完之后,勉强压下怒气,正要走过去,却惊觉手上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却见是一张纸条。
展开来,上面白纸黑字赫然写着:“记住娘娘的恩典。”
姚梓妍浑身一震,惊得丢掉了纸条。惊骇地张望四周。
那乞丐早已不见了影。
这地方,怎么可能会平白跑出来什么乞丐。
姚梓妍脊背发寒,满脸的惊恐,汗毛直立。
司徒敏在监视她,她是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
思及此,姚梓妍奔向马车,不顾形象地爬上去,急急催促车夫道:“走,快走!回去!”
接下来的几日,花月楼的人私底下暗自活动,频繁联系京城中权贵府上安插的内线。
花月楼当真是卧虎藏龙,能人辈出。
此番若不是冯玉婷带路,萧如月他们还真怀疑不到花月楼的头上来。
谁能想到这京城中最大的消遣之地,竟然会是大名鼎鼎的红袖楼的巢穴呢?
也幸好是有冯玉婷的人带路,他们才能找到红袖楼这么多年潜藏在大夏皇亲贵族家中的这许多细作。
满朝文武家中,几乎都被安插了红袖楼的人,红袖楼经营多年,假借着宇文成练的手来夺皇位,想来是早有准备的。
而此次冯玉婷亲自前来,在她看来,想必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萧如月冷冷一笑,她以为自己就是那东风了么?
“娘娘,此次主子几乎把人手都给撒出去了,花月楼那些人的行动尽在咱们的掌握之中,想必过不了多久,便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银临说起自家主子,言语之中是满满的骄傲。
萧如月眸子里的寒意收了收,说道:“你家主子一向是运筹帷幄,银临你也不是第一天见识了,怎么还这么兴奋?”
银临脸上的笑容一僵,生怕萧如月会多想什么似的,连忙道:“娘娘,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是……”
“本宫没往那方面想,瞧你想哪儿去了。”萧如月被她紧张的模样逗笑,不慌不忙打断道。
银临有些不好意思,求助地看了看绿衣。
“娘娘,还有那个魏王妃呢。那****不是找人给她递了张纸条么,她吓得几天都没睡好呢。”
“没睡好那是她自己心里有鬼。”萧如月淡淡道。
宇文赫的这些下属,全都对他死心塌地的,恨不得替他把命豁出去。
萧如月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主子,才能让底下人如此地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这是怎么样的信念。
然而,被银临姑娘给带歪了。
“算算时间,淮阳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十三和崇越他们也该回来了吧。”萧如月也不继续追着不放了,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是的。安置好那边的事情,他们便该回来了。”银临点点头说道。
萧如月“嗯”了一声,往满眼期待的绿衣那儿看了一眼。
绿衣羞赧不已,双手捂脸。
萧如月也就不再逗她了,又询问了银临一些关于宫中的事情。
宫里琉璃阁那边倒还算是平静,叶海棠应该还不知道她的好姐姐已经入京了。
这些日子以来,叶海棠红颜成白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乖乖困守于琉璃阁那点地方。
她也是识相的很,清楚在找到外援之前她什么都不能做,于是也一直安分守己不惹事。
可一旦她得知冯玉婷来了,情况就大有不同了。
所以,还是要早做准备才行。
“银临,你去准备一下,过会儿咱们去琉璃阁走一趟。”萧如月沉吟片刻后,忽然说道。
“娘娘!那个叶贵妃要恨死你了,你怎么能去琉璃阁呢!”银临还未来得及发表意见,绿衣便抢在最先咋呼起来了。
萧如月眉头一敛,她才意识到自己的音量太大,连忙捂住嘴。
过一会儿,又说:“可是娘娘,那个叶贵妃不怀好心,她三番四次想对付您甚至想置您于死地,您好不容易才把她关在琉璃阁里叫她出不来,这会儿去琉璃阁岂不是送羊入虎口么?”
“你的意思是说,本宫是羊,叶海棠是虎?”萧如月煞有介事地道。
绿衣顿时蔫了。
苦着脸,比苦瓜还要苦。
银临瞧着也觉得不忍心。
她没忍住,问萧如月道:“娘娘怎么要去琉璃阁?叶海棠对娘娘您是恨之入骨,虽然绿衣说的话不太恰当,但绿衣的顾虑也确实是有道理的,您这个时候去琉璃阁,岂不是要让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么?”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的是:您若是有个好歹,奴婢可怎么向君上交代?
萧如月一眼便看穿了她们的心思,说道:“本宫去琉璃阁自然是有本宫去的理由。本宫早已不是当日那个任人宰割的软柿子,身边还有银临你,还有青青,区区一个叶海棠,何惧之有?”
银临哭笑不得。
她什么时候就成了娘娘的挡箭牌了。
这话要是给主子听见,还不得吃醋了。
青青顿时头大。
萧如月笑意轻浅地吩咐银临去准备,又喊着绿衣去带上两个好吃的糕点
绿衣一听说自己辛辛苦苦做的东西竟然要喂给叶海棠,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叉腰骂道:“给她吃还不如给狗吃呢。”
“少胡说,”萧如月闻言,不悦地皱眉,“狗听见了要不高兴的。”
绿衣:“……”短暂的错愕之后,哈哈大笑。
最终她是没能拗过自家主子,只好装了两盘点心,一个水晶糕,一个海棠酥。
瞧她那不情不愿的模样,比被人抢了银子还心疼呢。
琉璃阁已封闭有一段时日了,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除了素日里送吃食的人御膳房小太监之外,来的便是内庭送日常用品的人了。
再没有其他人来过。
这宫里本来也是攀高踩低的地方,之前叶海棠仗着有冒牌太皇太后撑腰,在宫里气焰嚣张,那几个美人才人便想蹭着她的热度在君上面前露脸。
而今她是得了癔症被锁在琉璃阁里养病,那些人自然不会来了。
不止美人才人们不来了,就连原本在琉璃阁伺候的下人,自个儿想往高处走,不愿意吃苦,也纷纷寻了借口调走了。
宫里惯来如此,也不稀奇。
偌大的琉璃阁竟然毫无生气,死气沉沉。
萧如月推门二入,扑鼻一股久无人进出的霉味。
这地方一大,最怕没人气了。
亚娜端着药罐子,骤然听见开门的声音,跑过来一瞧,不禁惊呼道:“皇后娘娘!”
萧如月以绣帕掩鼻,秀眉微蹙,瞪了门口的侍卫们道,“叶贵妃只是养病,又不是被打入冷宫了,好好的地方怎么给糟践成这般模样?”
亚娜一脸的欲言又止,把药罐子往地上一放,冲着萧如月便是一通磕头。
“你这是做什么?银临,赶紧把人扶起来。”萧如月可没想到她会来一出。
银临眼明手快,弯腰便把人给扶起来了。
“皇后娘娘,您帮帮我家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