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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流风自述

流风自述。(曲流风为第一人称,仅此一章。)

我出生之时,就娶了第一任侧妃,此事无关爱恨,只是因为我是宫里的第九个孩子,而那个女子,是权倾大臣的女儿。

有了第一任,自然还会有第二第三,乃至后来,我成了京城里最风流的浪子,而父皇赐予我的名字也正应了我的风流——流风。

是的,我姓的国姓——曲,名流风。

我本也以为我会是这样的一个浪荡子,一时风流下去,不管多少任妃子,只要他们自愿如我府邸,我都照单全收,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我亦心知,等得新君若定,我这些妃子们又都会走得干净,不剩半点。

若能剩得一人心,我亦甘愿相付。

花街正艳,柳巷难平,府邸后院里佳丽云云,却独独少了那个能托付真心的人。

我想我一世风流,注定终身形单影只,也就死了那份心思,自顾逍遥着。

直到那一日……

曲涟漪回来的时候,我与她约好在六哥的府邸里相会。就在那时,我遇到了她。

她一身翠衫,如同开在冬日里的莲,绽在池边,若脱尘仙子,顺着我的笛声而来。我赞她如荷仙玉姬,却也在同时,猜到了她的身份——我那六哥唯一王妃。

她向我讨了一首曲子,我笛音而起,她听得如痴如醉,微合的眸子十分清丽诱人。我也向她讨了她的芳名。

董璃月。

她有什么好?

能叫我那一日的夜里辗转难眠,脑海里声声念念的都是她的名字。难眠的夜里,我提笔而书,是她的名。静心而画,又是她的容颜。我如同附魔了一般,痴迷得一发不可收拾。

我告诉自己,她是我六哥的妻子,我的王嫂。

是我永远不能触碰的禁地。

然而这一切的安慰,却在我第二次见她的时候,坍塌崩离。

那时六哥对她也是淡漠得多,与她相隔不过一纸休书,全心扑在了皇位的争夺上,我在宫里游花戏蝶,她恰也在宫中。

更是巧合地听着我的笛声,寻音而来。

我觉得这是上苍赐予我莫大的一个机会,我若不能把握,便要错过她一生,轻薄了她的朱唇,她却满面通红如滴了血。

无需点绛,自有景色。

在吻上她的那一瞬间。我知道,这一世我将为她万劫不复。

而事实却也正是如此。

我再也无心理会什么权势的珍贵,本来对于这些东西,我就不甚上心,更不提这样的一个位置,要拿失去她的一个可能来换取。

听闻她去了苗疆。

我便丢了满朝的事务,追去苗疆。就算只是能多见她一眼也好。

再次相见,她脸上失了血色,映着不健康的白,叫人心有怜惜。我终于鼓起勇气——将她纳进了我的心中。决定一生一世将她护佑,不再让她受到半点欺凌。

就算是六哥也不行!

她到底值不值得我这样的倾心对待,我不知道,却能清楚地觉得若是失了这个女子,我就真的注定孤独一世。

老天保佑,她似对我有了一分心思,在我面前展颜,在我面前红脸,也在我数次的偷香之下没有大发雷霆。

我守候着她,保护着她,直到母后一连三次飞鸽传书才将我召了回去。

总是不舍。

人回了京城,心却依然还在远远的苗疆。

万幸,一个不经意的回眸,让他见到了她的身影。他顾不得太多,只身从众多护卫里将她抢了出来,虽然肩上挂了伤,但是能得她毫发无伤,再重的伤也是值得。

可恶的尉迟明,竟然让她一路昏着来的京城,那种药伤脑又伤身,而且药劲褪去的时候,那种痉挛,我曾切身体会。

我知道如何缓解这样的痉挛,一池冰水即可,直到她醒时,也只会感觉到刺骨的寒冷和一阵阵一样的酥麻。这时候也是冷得沁人,我让侍女暖了酒水,抱着她沉进了池子。

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稳稳的。没有她的疏离,也没有她的拒绝。只要能这样静静地抱着,我只企望这样的时间能过得再慢一些,再久一些。

不想,她竟然知了我的身份——当朝第九——寿郡王。

她那怒极反笑的声音,扎进了我的骨血里,以为她就这样要离我远去。她怒极的模样,又同时让我心中暗喜。

因为我能感觉到,她是这样的在乎我的身份。或者说,她曾想过跟我在一起?

我不知道,我只想着,她的身子万万不能离开水面,否则再寒的冰水,也都缓不了那药劲的盘绕。

她怜惜我身上的伤,斥我疯了。

我承认我疯了。我对她说:“做我妻子,独一无二的妻子。”

万万想不到的是我终于还是中了暗算。我早知这一日会来,只是没想到,京城里的追击竟然来得这么快!

这毒蚕食着我的生命,若不是以前曾度过一段终日与毒物伍的日子,我想我在当时就已经离去。

不过如今也是很好,至少我能看见的时候她还活着。

至少在我死去的那一刻,她没能看到我狼狈的模样。

也至少……

我能为她而死。

我用尽了全力,还是阻挡不了源源不尽的杀手,力量在身体里流逝殆尽。脑子里念的,想的都是——若能多挡一人,她就多一份生的希望。

我看不见,但当我将最后几人扑下山崖的时候我很自豪。

璃月,若干年后,你可还能记得我?

我心里一遍接着一遍的呼唤。

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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