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刘手捏着柳叶细刀，歪头去端详邵天门的小雀儿。
给这么小的人儿净身，他还是头一次，自然要好好欣赏一番。
您没看错，是欣赏。小刀刘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欣赏男人的袴下之物。因为他有这个条件，每接一个活，他定要把那阳物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看个真切。
人上千形形色色，有美丑雅俗之分，男人的阳物当然也形形色色，也有美丑雅俗的区别。
对美的物件，小刀刘用刀时特别细致，好像雕刻一件艺术品，该快时疾如闪电，该慢时轻盈温柔，他做得享受，净身者也不痛苦。
对丑陋之物，虽然下刀也不会有毫厘闪失，但随意多了，下刀快慢轻重，全凭熟能生巧的感觉，绝不管净身者的感受。
小刀刘专门有一间屋子，用来收藏取下来的阳物。这行里本就有一个规矩，净身之后，阳物不能带走，归刀儿匠。
小刀刘收藏品中，从六岁到二十六岁，各个年龄段的阳物都有，从没有五岁小孩子的雀儿。天门的到来正好填补他的遗憾。
在小刀刘眼中，天门的雀儿简直像一颗玛瑙，晶莹剔透，珠圆玉润。虽然刚刚开始成长，却外柔内刚，已显露出振翅欲飞的气势。
小刀刘忍不住啧啧称赞，道：“瞧这小雀儿，真乃稀世之宝，得见此物，此生足矣。”
小俊子不耐烦道：“你有完没完，快点动手。”
小刀刘如梦方醒，一手捉住天门的小雀儿，一手捏着刀，刚要下手。只听“哧”的一声，那小雀儿竟然滋出尿来，一道水注，径直射在小刀刘的脸上。
小俊子哈哈大笑，道：“叫你看个没够，这回爽了吧。”
小刀刘不仅不恼，反而很高兴。让小俊子意想不到的是，小刀刘竟然伸出舌头，舔了下流到嘴角的尿液，咂吧咂吧嘴道：“是甜的，好东西。”
小俊子看得眼都直了，忍不住下身一阵缩痛，面带愠色道：“你是故意拨弄那玩意儿，让洒家心里难受的吧？！”
“周爷，您想多了。”小刀刘忙道：“您扶着小孩儿的腿，我这就动手。”
小俊子扶住了天门的腿，小刀刘正要动刀。只听“砰——咣当”一声巨响，院门被人踹开了。
接着有人喊道：“小刀刘！小刀刘！在屋里吗？”
小俊子不埋怨道：“怎么不闩门，这不耽误事嘛！”
小刀刘也道：“这是谁呀，如此莽撞。”
正说着，乔头推门进来，一眼看见被捆得粽子似的天门。
乔头一块石头落地，倒不急了。他身子在屋里，头探向门外说道：“去，把兵马司的差爷请来。”
小刀刘与小俊子都不认得他，见他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很是诧异。
小刀刘不客气地道：“你谁呀？谁请你进来的？快出去！”
乔头拉过一把椅子，大模大样坐下，翘着二郎腿道：“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我来看刘爷如何给这位小少爷净身。”
小刀刘听着话音不对，声调不由自主便低了下来，问道：“请问这位大爷尊姓大名。”
乔头笑道：“在下的名字不敢带尊字。倒是我家老爷称得起尊姓大名。”
“哦，请问你家老爷尊姓大名。”
乔头讥讽道：“我没说完呢，他老人家称得起尊姓大名，却不是你们这种人配得上问的。”
小俊子早已被乔头倨傲的样子激怒，尖着嗓子道：“洒家瞧瞧，这是谁呀，敢跑这儿来撒野。说说看，你家老爷哪位皇亲国戚，竟然连洒家都不能问他的名号。”
乔头呵呵冷笑两声：“哟，我当谁呢，这不是那个谁吗……让我好好想想，这不是当年的白玉顶戴，那个谁来着，小俊子，周来俊周公公嘛！”
乔头这话可够损的，尤其他说话的样子，满脸的不屑，摇头晃脑抖着腿，完全不把小俊子放在眼里。
小刀刘猴精猴精的，刚才听见乔头称呼小少爷，便知其中有事，如今看到他对小俊子这副姿态，更加认定此人来着不善。
小刀刘不待乔头吩咐，忙过去要给天门松绑。
乔头道：“刘爷且慢，让小少爷暂且忍耐一会儿，我们先说说话。”
乔头不急于给邵天门松绑，自有他的主意，他要等官府的人来，好好瞧瞧，小俊子这个阉货是怎么对待邵天门的。
小俊子听他一口一个小少爷，终于回过味来，道：“这位大爷，洒家哪儿得罪您啦，有话请直说，甭在这绕弯子，洒家怪糊涂的。”
“您糊涂吗？我瞧着您明白得很，做这种让人家断子绝孙的事情，有几个是糊涂的？！”
小刀刘赔笑道：“这位爷，如果小的哪儿做得不对，您可着劲骂就是。低头不见抬头见，您这样说话叫我和周爷不好领会……”
乔头不理会他，望着小俊子道：“周公公，还有两位小姐您藏哪儿了呀？”
“什么两位小姐？你别唬洒家，洒家可没见着。”
乔头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问您是帮您呢，等会儿兵马司的人来了，可不在这儿问您……”
那刀儿匠把乔头领进小刀刘家，听到乔头冲外喊让去兵马司叫人，便坐上乔头的马车，撒了欢的去请兵勇。
如今兵马司司大人已经换成了韦符。
穆彰阿为了有个得力的人帮自己寻找霓儿，快刀斩乱麻，亲自到吏部把韦符的调职公文换了，两天的工夫，兵马司走马换将。
韦符在病榻上躺着的时候，吏部差人送来调职文书，要他去盐课司任千总。听到升职的好消息，他一下子由床上坐起来，把家人吓一跳，以为炸尸了呢。
家人回想起那日天门说的话，欣喜道：“我的爷，那天来那个小孩真是神仙下凡啊！他说有好消息，您的病就好了，真应验了。”
韦符对那天的事情记不甚清楚，道：“什么神仙下凡，大爷我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快去烧个烟泡来。”
自从一病不起，狐朋狗友教会了他抽大烟，为了减少痛苦，他须臾离不开烟枪，如今烟瘾大得跟抽了多少年的烟鬼似的。
韦符一个烟泡吸完，虽然身体依然虚弱不堪，却精神抖擞，中气十足。
隔一日，宋斯文听到消息，过来看他。
韦符问起天门为他治病的事，宋斯文并不如实相告，只说是该着他的病好了。
宋斯文掉书袋子，拿“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云云奉承他，如今升职，全凭他的英雄气概。
再隔一日，宋斯文兴冲冲地跑来，让他快去穆府谢恩，言称自己如何搭了一幅名画，又如何在穆大人面前竭力推荐，穆大人才决定让他留京，改任兵马司指挥使。
喜事接二连三，韦符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只信宋斯文的鬼话，也认为自己大难不死，后福多多。这后福多亏他有一个忠心不二的好朋友，当然非宋斯文莫属了。
所有的功劳，都归了宋斯文。
韦符去穆府致谢，并且要给宋斯文在兵马司谋个差使。穆彰阿拿了宋斯文的东西，不敢对他太苛刻，让韦符看着安排。
就这样，韦符带着宋斯文，到兵马司把原来的司大人赶走。韦符做司大人，宋斯文名义是外请的师爷，实际与副使无二。两个人从此把持了京城的巡护和治安要务。
韦符接手兵马司后，办得第一件事情，自然是搜寻霓儿。在他的淫威下，兵马司所有兵勇，日夜巡查，不放过一家一户。偌大个京城，兵勇们夜以继日也搜不过来，个个累得跟狗似的，一时间人人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韦符还抽调精干心腹，偷偷出京，沿出京道路，各州府县挨个打招呼，各江湖道上朋友，全都通知到。他以为，如此用心，定能找到霓儿，给穆彰阿送上一份大礼，也不枉穆大人扶持之情。
闹腾了几日，京里京外，全无消息。韦符脾气原本暴躁，现今更加不可理喻，看哪个下属不顺眼，非打即骂。
宋斯文知道他病了这许久，心里憋着一股气，只袖手旁观，任他发威胡闹。
韦符正着急上火呢，刀儿匠飞奔前来报信，说找了邵天门，乔管家正守着呢，请他去拿人。
韦符闻之却不喜，本想新官上任，点一个响炮的，响炮没点着，只能听响了。韦符亲自带人赶往方砖胡同。
乔头正和小俊子周旋，韦符赶到了。韦符一言不发，先一脚赏给小刀刘，再一个巴掌送给小俊子，泄了心头邪火再说。
小俊子皮硬骨头不硬，虚张声势道：“你竟敢打洒家，洒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韦符冷笑道：“你怎么走还不知道的吧？来人哪，全都给本大人锁起来。”
小刀刘苦着脸求饶道：“大人，不关小人的事啊，小人什么都没干哪！”
乔头亲自给天门松开绳子，道：“天门少爷，你可知道霓儿小姐现在何处？”
天门被拿掉了嘴上的毛巾，指着小俊子道：“他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