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翻涌,过往撕扯着现在,翻滚折腾的插科打诨,像是要把她的思绪都给搅乱。
她脑海从刚开始的清明万分,到如今的茫然懵懂。
像是忘了什么东西。
兰心娅木然的睁开了眼睛,入目的还是白的一点尘埃脏污都没有的天花板,身边是难掩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一点一点,一缕一缕。
这气味都渗入到了她身体里。
兰心娅怅然的眨了眨眼睛,忽的有一只小鸟叽叽喳喳的飞了过来停在了窗台上。
兰心娅身子一震。
这是她这几天里,听到的唯一声响。
她动了动手,手指处传来的僵硬感让她放弃了起身的欲望,她便努力偏过头去看窗户。
努力了许久终是转过身来。
她看到的是一只纯黑色的鸽子,那鸽子看起来格外的神采奕奕,睁着滴溜溜的眼睛到处瞧。它也不畏惧人,对上兰心娅的目光也没走。
兰心娅张了张嘴想让它过来。
可是却发不出声音来。
她顿了顿又想,她即便说话了,这鸽子也是听不懂的啊。
她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没想到过了一会,那鸽子看兰心娅似乎是伤不到自己的,就慢慢的朝着兰心娅走了过去。
很快就停在了兰心娅床头边的柜子上。
它睁着眼睛看她,像是在问她怎么了。
兰心娅觉得有些心安了。
周遭一片死寂,像是天堂或是地狱,又像是与世隔绝的空间。
这偌大的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白色的病床和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她。
不过她是怎么过来的呢?
又是谁把她弄在这里的?
这里又是哪里?
浑浑噩噩之间,她没等到人来,却是在怅然间听到了自己回答自己的声音。
她记不得了。
是真的,一丁点的印象都不记得了。
一直紧紧关着的门终于是被人从外面推开,那门年久失修,推开的时候带的声音也只是一点点。但是在这死寂的空间里,一点点的声音也是能让兰心娅听的清清楚楚。
兰心娅转了转眼珠定在门口的那人身上。
他着一身黑衣。
他缓步走过来,那鸽子扑腾着飞走,飞出窗户没了踪影。兰心娅闭上有些疲倦的眼睛,就听到那人似是拉开了凳子,坐在了她旁边。
她的好脾气也终于是消失殆尽。
气势汹汹的睁眼,声音却沙哑的不像话:“你是谁?”
那人默了默,然后把自己提过来的饭菜一一的摆在了桌子上。
他眉眼俊朗干净,带了些痞子气的笑。
“我是对你一见钟情的人呀。你现在刚刚做过手术,身体还不怎么舒服,饭嘛……就先喝点白粥吧。”
男人手指白净修长,骨节分明。
他握着白色的碗筷吹气的时候,兰心娅甚至还能看清楚他的眼睫毛有多长有多少根。
他不像是个坏人。
但是兰心娅总觉得他对自己心有不轨。
勺子盛了白粥放在她嘴边,兰心娅却是看着他不张嘴,继续问:“你是谁?”
“乖,喝了粥我就告诉你。”
“你不说我就不喝。”
啧。
这人的性子还真是执拗的很。
安得拓无奈的放下碗,倒也的确是一本正经的偏着头去跟她介绍自己:“你是兰心娅。嗯,你的前夫娶了我妹妹,在我妹妹的婚礼上,我对你一见钟情。啧,我们本来啊,是打算在一起的。但是你前夫是个变态,他看不得你日子过的好,于是就故意雇人来打你……结果一棍子没打好,打到了后脑勺,然后你就失忆了。我好容易被找到一个好地方让你调养身体,现在都几个月了,你终于是好了些。”
说着安得拓也端详着兰心娅的神色。
说完了,便问道:“我说了这么多,你想起来点什么了吗?”
兰心娅木然摇头。
安得拓的面色但不见失落,反而眼底还带着一些不起眼的鄙夷冷笑,他道:“你想不起来也好,就这样也好。”
兰心娅突然道:“也记不起来这个,但是我朦朦胧胧的,感觉你说的这个名字熟悉。”
“哪个名字?任西爵?”
“对。任西爵。”
兰心娅道:“他是我前夫?”
安得拓没几分耐心了,他啧了一声道,“前夫。嗯,之前也是因为你兰家的本事他才不得已娶你的,后来你没用了又毁了容当然他就成前夫了。”
兰心娅应了一声:“哦。”
话音平静,不见慌乱之色,也不见失魂落魄。
只是有些意味深长。
这一句意味深长让安得拓全身都听的不舒服。
“任西爵这个人啊,可不怎么样。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虽然说在商言商,但是他所用的手段那可是震慑了整个B市,让多少人妻离子散敢怒不敢言。并且他报复心格外的强,心娅你以后听到他的名字都得绕着走。”
安得拓眼底是促狭的带了幸灾乐祸的笑意。
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他就出门休息了一会,竟然还捡到了兰心娅,还是这么一幅模样的兰心娅,真是……老天待他不薄啊。
只是她的这个病……
安得拓思绪微顿。
兰心娅眨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想了片刻又叫他:“心娅?是我的名字?”
“是,我刚才就说过了。”
“你名字叫什么?”
“我姓宫,别人都喊我老宫。”
兰心娅顿了顿,却是笑道:“那你岂不是比皇上还有福气?皇上不过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你这不仅遍地老婆,还男女通吃啊。”
安得拓噗嗤一笑。
“看来你失忆了,我也占不了你便宜呀。”
失忆吗……
兰心娅思绪再度神游太虚。
说了这么多话,这碗里的白粥也凉了不少。只怕再不吃,吃的话就该闹肚子了。
安得拓便想必须的去哄兰心娅吃饭,只是,他一抬眼,就看到兰心娅闭着眼睛侧卧着,呼吸均匀轻微,脸色恬淡而美好。
她竟然睡着了。
安得拓提着饭小心翼翼的关了门出去,刚下了楼就对上了正火急火燎的等在楼下的助理。
他斜睨了助理一眼,好脾气荡然无存。
冷声道:“出什么事了,这么慌?”
他一向不怎么慌乱。
会乱了自己阵脚不说,就在这慌乱的时候,被别人给设计陷害了都很有可能。
助理听了这话稍稍定了神色,“老大,医生刚才来过了,送来了兰小姐的检查报告。”
报告?
安得拓从任西爵的文件里面看到过一点,他随手接过来翻看着,助理还在说,“医生给出的结论是尽快手术,否则那瘀血就很难清理干净了,并且成功率也会一点点减少。”
安得拓微微皱起眉。
他想起来兰心娅刚查那副模样,心下像是有针扎了一下,他起身道:“手术的事不用急,任西爵那里怎么样了?”
“我也正要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