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网吧门口，张望了一会，很快就找到了徐姐。
她正斜着身子，靠在网吧的招牌那儿，瞅着我出来，立马站直，微笑着说：“摆平了？”
我点了点头，稍稍理了理头绪，然后就和她打了一辆出租，直奔袁老板的家。
袁老板住的小区，叫锦绣天成，这儿的楼盘是县里最贵的，据说一平米就要一万，够普通人累死累活大半年了。
我和徐姐去的时候，袁老板还没睡觉，他老婆给我们开了门。
袁老板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到我进来，立马放下报纸，客客气气的说：“是小邹啊。”
我对他印象不怎么好，全是给那场酒局折腾的，总觉得这胖子就是个死变态，那圆滚滚的肚子里装的全是坏水。
但眼下没辙，我有求于人，总不能摆一张臭脸，只能陪着笑，礼貌的打了一声招呼。
袁老板和他老婆都挺热情的，招呼着我们落座，给我两一人倒了杯茶。
我有点拘谨，袁老板这个家太大了，让我感觉有点不习惯，很想早点离开。
所以我连茶水也没碰，直接开门尖山，把自己的事儿说了一遍。
袁老板听完我的话，先是看了徐姐一眼。徐姐这时候也帮我说着话，还把一些事添油加醋，说的很严重。
但袁老板却没啥大动静，他吹着茶水的热气，然后抿了一口。我和徐姐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也憋着气，没吱声。
“其实你这个事，不难。教育局的副局我认识，他只要出面，肯定能摆平。”几分钟过去后，袁老板的茶杯见了底，这时他才慢悠悠的开口。
我没搭话，因为他肯定还有下文。
果然，袁老板说完这句话后，就盯着我看，和饭局上的眼神差不多，好像要穿透我的皮囊，把我整个人都看透了。
我低下头，不和他的视线对视，但心里却在嘀咕，这个胖子，不是又要提什么要求吧，老子也真是到了血霉，搭上这么个变态。
“袁老板，有啥话就直说吧。反正这儿也没外人。”徐姐脸上带着笑，有点讨好，和她平时很不一样。
袁老板呵呵一笑，说：“小徐，你是生意人，也知道一笔买卖一笔钱。你之前说要组建战队，让我掏一笔钱，我就提了一个要求，说带这小子让我看看，只要合我的口味，我就签合同。你也爽快，直接把人带到了，我看了也觉得这小子不错，就答应了投资的事儿。哪怕你中间出了不少岔子，战队差点凑不齐，我也没立即翻脸，而是给了你时间，让你找人。你现在找到人了，我们的合作也能继续。所以在这码事上，我做的已经仁至义尽了吧。”
“至于在饭桌上我给他灌酒的事儿，那是我的不对。因为我这人性子就那样，用年轻人的话说，就是带点神经质。可后来我不是给了他一部手机？三四千块，也不便宜。那是我的赔礼，所以这档子事，也结了。”
“但现在，你说要我帮你出面，请动副局，摆平学校的事。这我就不明白了。”袁老板盯着我，脸上带着笑，不急不缓的说：“你说咱两的关系也不深，就见过一面，没啥交情，我为啥要帮你？你不用给我提徐姐，她的人情，我也还清了，谁也不欠谁。”
徐姐一脸尴尬的看着我，似乎想用眼神让我明白，她能做的也就这些，接下来还得看我自己。
其实袁老板这话没错，人家和我一点关系都没，难道凭着一个徐姐的情分，就想让人家帮忙？
徐姐一开始就告诉过我，她的面子其实没那么大，想要请动袁老板，还得看我自己有没有足够的本钱。
可我他妈有个屁的本钱啊。
我一开始就搞错了。我错误的以为，只要在袁老板面前保证：自己会一直跟着战队，不会中途退出，就能够让他看到我的价值，打动他。
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人家袁老板，一开始就不知道我要退出的事啊！
就像李哥那晚说的，袁老板和他们签订的，是战队合同，至于战队里面的人员变更，还是战队自己定。袁老板全程都被蒙在鼓里，所以在他看来，我本来就该跟着战队，一直打下去，这是理所应当的东西。
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我在徐姐那里存在的价值，在他面前，就跟透明的空气似的，没一点用处。
我忽然有点慌了，十根手指交叉在一起，心咣当一下掉到了谷底。
如果袁老板不答应我的要求，那我之前的准备，就全都会功亏一篑。
这就跟建房子一样，在房子快盖好的时候，结果地基出了问题，一下子就全都散了架。坚硬的木头砸在我身上，敲得我骨头嘎嘣嘎嘣的疼。
但我没办法，真的没有办法。
徐姐偶尔会瞅我一眼，脸色同样很为难，只能轻轻的叹着气。
我听到她的叹息，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但就在我无比失落的时候，事情却来了转机。
袁老板话还没说完，他看我垂头丧气的，忍不住咧着嘴笑了起来，说：“不过你也别急，我没说不帮你。只要你替我做件事儿。什么都好说。”
我一听袁老板这话，顿时抬起头来，心里有点惊喜，但更多的还是火气。
他妈的，你说话就不能一口气全都说完？非要大喘气，把老子急的尿都甩出来两滴。
但我有求于他，不管心里多憋屈也不能挂在脸上，焦急的问：“袁老板有啥事儿就直说吧，只要我能帮到，肯定帮。”
“也不是啥大事。”袁老板那两只小眼睛眯成一条线，把要拜托我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听完之后，神情顿时有点紧张起来。
其实袁老板的要求，并不是特别过分，相反很简单。
但我就是觉得……有点怪，特别的不得劲儿。因为我之前也没干过这事儿，一旦发生了啥问题，那该谁来背锅？
而且一旦我答应下来，就注定要留在这个圈子里，越陷越深了。
我沉默了大概十几秒吧，整个过程没人吱声，屋子里特别静，我能听到大伙儿节奏不同的呼吸声，他们全眼巴巴的瞅着我，等我的答复。
到最后，我联想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况，好像从我开始考虑报复计划那会开始，就已经不可避免的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而现在不过是在这条路上跨一步，这能有啥？大不了就他妈的一条道走到黑，谁怕谁啊？
我想到这里，不再犹豫，把心一横，抬起头，很坚定的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