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好,刽子手也罢,像这样每次布局都会坑杀几千至上万人,却像按排杀只鸡一样心安理得,冷静甚至接近冷酷的定力,也唯有古向天才具备。
大手笔……宗主就是宗主!
所有人心中默默的道:但愿能成功!
古向天的脸色越来越沉重,他的二道眉毛几乎拧到了一起,似乎在做出最后的决定。
他挥了挥手,众位长老会意,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大殿内只剩下了黄啸天与殷天祥二人。
古向天目光深邃,几乎是一字一顿,道:“马上把消息散布出去,就说我灵鹫峰要召开确立“仙苗”的大典,相邀各大门派齐聚,一同做一个见证,修真界本就是实力为尊,强者至上,一力乾坤,荣当‘仙苗’者,无论何人,当赐以仙宝!”
以仙宝为诱饵,以未来执龙渊宗牛耳为诱惑,这赌注下的可是够大的,!
这足以引起整个秦洲大陆修真界的风起云涌!
一场生死厮杀,血流成河,让各门各派实力大损,已可预见!
“重病需下猛药,我们的敌人,远远不止外部这些……还有内奸!这次行动,由灵鹫峰充当前峰,其余各峰殿后!”当古向天说到“内奸”时,脸色异常复杂,他的目光扫向了灵鹫峰方向,眼中神色,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
一箭双雕……
“那仙宝从何而来?”黄啸天踌躇了一下,不确定的问道。
古向天背负双手,转身轻哼了一声,道:“仙宝谁也没见过,威力多大又有谁能知?祖师龙帝离昀隐世时,曾为本宗留下一件伪神器,做为镇宗的宝物,遮蔽这些被猪油蒙了心的人应该没有问题!”
“宗主,那可是老祖留下的啊……一旦有什么闪失……”殷天祥紧锁着眉头,不无担心的说道。
古向天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他在大殿上驴推磨般的踱了二圈,慢慢止住了脚步,声音低沉,却斩钉截铁:“若龙渊宗不复存压,纵然是老祖留下的神器也成废物,为了宗门再次崛起,该牺牲的时候,就必须牺牲掉,包括龙渊宗上上下下每一个人!”
他说完,皱着眉头仰面又想了想,突然伸出食指凭空画出了三个字“陆千夜”!又加上了一个“?”号。
“听闻韩坚己改名叫陆千夜,这人身世复杂,在荒古秘地又接受了冥帝传承,我龙渊宗决不能往自己眼里揉沙子,他,就是各门各派争抢‘仙苗’的磨刀石!活下来为宗门所用,死了也算排除了一名异己后患!”古向天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脸上再无忧虑之色。
殷天祥心中一震,看来宗主对灵鹫峰已有所怀疑,只是深藏不露。
“吩咐董元山提前出关,就说宗门对董霸一事对他己既往不咎,另外,让陆千夜过来见我……”古问天重重的说完,一抖袍袖,背转了身子,渡入后殿之中……
韩星并不知道这些事。
也不知道围绕他,修真界将发生一场巨变!
天高云淡,一丝风也没有。
秦洲大陆最大的阻仙山像一条婉蜒数万里的巨龙,自西域罗浮向北胜界域迤逦而去。
山下,出现了一人一骑,仆仆风尘,正在匆匆赶路。
这人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对眸子目光清澈,其中却又藏着与他年令不相仿的深邃和少有的不羁,时而闪着睥睨万物的神彩。
就这样一个脸如雕刻、五官分明的英俊少年,却穿了一件与他极不相衬百孔千疮的褴褛青袍,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被树枝挂的,石头磨的,也不知在大山里待了多久才出来的。
他骑了一匹驴,黑不溜湫的一身长毛,走三步一撩蹶子,野性实足,身上光秃秃的也没个鞍子,头上也无缰绳,把握方向全靠他揪住它的长耳,一立一耷拉的耳朵上的毛这一路上几乎被他给揪光了,时不时那驴还仰脖叫二声。
驴……驴…驴,仰颈向天歌,野驴渡绿水,驴蹄爬山坡……哒哒哒……
那少年身子在驴背上悠悠的前后晃荡着,时不时又吼上这么一二句驴唇不对马嘴的童歌,实在叫人难以入耳。
“咔嚓!”
天空不知何时己阴云密布,一道闪电豁啦啦的随着雷声劈了下来,吓的这头驴前蹄人立而起“咴咴”乱叫,差点将背上之人掀翻了下来!
“啊……吁……”
那少年上身看似如柳随风,下盘却是十分的稳健,双腿一用力,整个人便似焊在了驴身上一样,任凭那驴怎样乱蹦,也奈何不了他。
他用手将一对驴耳提了一下,又轻柔的向下拍了拍驴头,那驴立刻安静了下来。
“你这头犟驴,野性不改,老子从深山中将你捉住,乃是你前世修来的造化,若非我要入世磨炼心性,那轮的到你代步……再不肯挪步,等进了北胜紫阳城寻一家酒店将你变成香喷喷的驴肉包子!”
少年望了望天空,见前方闪电如银蛇乱舞,知道大雨将至,无奈只好跳下驴背,从青袍下襟撕下一条青布,将驴眼蒙了起来,手拽驴耳,快步向前走去……
这个少年就是韩星。
冲出荒古秘地后,在三个月的时间里,他将所得宝物炼化一番,传承的“天帝本源”与“九千雷霆大术”也己修练到了第二层,虽然体内的法力滚滚,但缺少的就是心性的历练,进入了修炼瓶颈,他决定独自到世俗世界走一遭。
走到今日地步,可谓杀机步步,这些日子不少搜寻者都被他用“吞噬世界”发出的血色的漩涡与“逆天九印”幻起的金印吞噬、斩杀、惊走!
他为了下山不惊世骇俗,特地捉了匹野驴,让它吃了不少苦头,才驯服的差不多了,骑上之后,倒也有骏马奔驰之感。
只是他从未出过远门,对秦洲大陆陌生的很,只知道自己出生在北胜紫阳城韩世家族中。
他自觉有了笑傲世间的实力,无需再受族人压迫,便有了为娘亲与自己讨个说法的念头,这才一路北上!
十五年在普通人眼里十分漫长,在赤炎村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的人眼里,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但他从没忘记族长伙同族人对自己这些年的迫害,一想到这些他的心就堵的慌!
韩家……你们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
他决意此番前去给这些人一个教训!
替娘亲报仇、替自己洗刷屈辱!
寻便探听一下娘亲的消息,这才是最重要的!
风越来越大,雨说下就下,己经有豆大的雨点开始噼啪噼啪的落了下来,想寻找个避雨之处,这荒郊野外除了石岩坚壁,连个洞窟都没有!
正在焦躁之时,突见前方山下有一处红砖高瓦露出,显然是一处破庙,在雨雾之中像一幅漂在浮云上的剪影一般,显的分处虚幻。
韩星大奇,忽想:“这里既有庙宇,肯定离北胜紫阳城就不远了,天马上就要黑了,不如就此下山在庙里过夜,待明日再行赶路!”
“犟驴啊,快些行走,就不用淋雨了!你若运气好,也许庙里正好有头母驴,也可与你相伴……”他微微一笑,拽紧野驴的耳朵向山下方向继续走去。
那头野驴似能听懂人话一般,将头一甩,震开了韩星的手掌,顺势连那根遮眼的布条都带了下来,突然“啊吁”的从鼻孔中打了个喷嚏,喷出二道笔直的热气,撤欢向庙的方向跑去……
韩星待要再拽时,已然来不及,一时苦笑不得骂道:“叫你赶路你身上没劲,去会母驴跑的风快,再这样下去,早晚给你阉了!”随后也快步追了下去……
片刻时间,人己走近那庙宇,四处寻找那匹野驴,却不见踪影。
待转到正殿时,只见大门红漆斑驳,木门半掩,一片死寂。
韩星借着闪电瞬间的强光,向里面望去时,忽然被吓了一跳!
只见大殿的地面上横七竖八的一地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出现在面前。
这些尸体男女老幼皆有,或蹲或跪,或有长者以身伏在幼儿身上,或有男女搂抱在一起做生死别离状……尽管如此,刀剑也还是对穿了他们的身体。
更多的则是直接倒在血泊中,合着泥土,连男女都难分辨。
地面上有的活物只是几只老鼠,正用前爪将死者的眼球扣出,在大快朵颐。
韩星正待推门进去查看,突见一只老鼠将爪子搭在了一个死者的眼皮上,那双藏在一簇散乱的头发里面的眼皮忽然动了,头呼的抬了起来,惊的老鼠四散逃离。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了韩星的面前!
韩星轻轻向后退了一步,用门将身子掩住,他想看看眼前的究竟是鬼还是人!
这些枉死之人又是何人所为!
只见那少年头发蓬乱,脸上蒙了一块黑布,身上的衣服本来就破,搅上血水,连颜色都分不分来。
他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开始将地上的尸体一具具从泥血里翻起来,再将死死抱在一起的分拆开,像是在进行每一具尸体的辨认!
当翻起最后一具尸体时,他面色复杂,不知心中是失望还是宽慰,嘴中喃喃自语:“父亲……难道并没死在这四百八十五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