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他让我和他一起去吃饭。”
“吃好饭呢？还回医院么？”
“回，晚上我会回来陪你的。我一会儿就回来了。”我说着拿起椅子上的包。
然后他又问我：“你还没有吃饭？怎么不给自己买一份？”
我无奈地耸耸肩，“忘记了。”
他冲我翻了翻白眼，然后用那种“信你才怪”的眼神看了看我，就低下了头，“早点回来，不然我一个人会很无聊的。”
我应了一声就走出了病房。到楼下的时候看见杨于超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手机，连我走过去都没有发现。
我冲他打了一声招呼，“杨于超，你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他摇摇头，“没什么。你下来了，杨浩怎么样了？我很好奇到底是谁把他弄成这样的，别对我说是他自己摔跤的，或者开车出车祸。我是不会信这样乱七八糟的答案的。”
我知道既然杨于超会这么问，那么他就是八成知道了一点消息，于是我说道：“你不是心里已经有数了么，还用我多说什么。但是我也很好奇，到底是谁那么无聊会对你说这些事情。”
“江琳。”他说出了我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你找过她？”我问，见他点点头，我有继续说道，“那么那天的事情你全部都知道了是不是？”
“是的。”他说。
“那为什么还要装作不想知道的样子？不直接问我而是要拐一个大弯找江琳，这又是因为什么？”
“那天在我小区里碰到了江琳和那个叫顾域的男人。你也知道这是不能避免的事情，我们在住在一个小区里。她见到我第一句话竟然是‘我终于知道昨天晚上杨沫到底去了哪里鬼混了’然后自然而然我就问了那天发生的事情。我的确是不想从你这里听到那天的事情，我不想在你嘴里听到那三个字。你懂么？”他说。
他说他不想在我嘴里听到“沈洛阳”三个字，我想我可以这样理解。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已经习惯了——我是说习惯看到杨于超听见我提到“沈洛阳”三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
当一阵微暖的风扑面而来的时候我才发现什么时候我们已经来到了街道上。夏天的风带着白天炽烈阳光的温度，没有一丝凉意。
然后他继续说道：“杨沫，今天我可不是来和你吵架的。好吧，想吃什么？”说着伸手抱我拉到身边，抬手圈住了我的肩膀。
我看着他，他笑了，我说：“杨于超，现在，你把我当成什么？”
他的身体明显僵硬了，然后有些仓促地笑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不知道，只是最近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杨于超，你相信爱情么？其实很奇怪，在我回到S市的头几天我爸爸，那个消失了十几年的男人就这样出现了，找我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那时候我觉得很可笑，但是后来，就是今天我妈也对我说，就像你对我说的那些话一样的意思，世界还有很多事情值得我们做，不仅仅是爱情。你看我一无是处，我能做什么？杨于超，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怎么办？”
“杨沫。”他收紧了围在我肩膀上的手臂，“你害怕我不是认真的对么？那么你回答我，现在，在你心里是把我当成了什么？”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看着我，街上灿烂的霓虹灯找着他的侧脸，我带头带着晕眩看着他。眨眨眼说道：“我不知道。”说完我低下了头。
他轻笑了一声，“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很轻但是还是被我听见了。
“我害怕你只是心血来潮所以回来找我。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我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留住你。”我不得不承认，然后我继续说道，“我害怕了，你知道么？我怕自己再一次受到伤害。”
“杨沫，和李向阳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有开心过么？真正的开心？”
“或者有，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只是我太糟糕了。”我说。
我感觉我肩上的手滑了下来，转移到了腰上，我有些不适地想要逃离，但是他却一把拖住我，把我拉进了怀里。下巴靠在我的肩上，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杨沫，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你，那个时候是因为你漂亮。后来我们分开了，直到初中的时候我们再相遇，我就没打算再放开手。我记得第一次我们见面的场景，就是在食堂的那一次，我似乎在你脸上看到了厌烦。我想是对这样的生活的厌烦，所以我就知道我一定要把你解救出来。”
我打断了他的话，“但是你半途而废了。”
“那不能怪我，谁料到半路会出来一个沈洛阳。那也是你自作自受的，心甘情愿围着他转，我说什么有用么？杨沫，我不是心血来潮。”
“那你这样说是不是想要继续完成拯救我的使命？对自己的工作你真是有足够的责任心。”
说完我就感觉为在我腰上的手紧了紧，我皱了皱眉，听见他在我耳边说道：“真是没良心的死女人。这不是工作，所以我们在一起。”
“就算是要对不起一些人也要这样做么？”
“是。”他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应下这个字。
那天等吃过饭回医院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杨于超坚持要上楼我拿他没有办法，只好随他。
打开病房的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白晓雪。
她听到声音转身，见来人是我倒也大方地冲我打招呼，“杨沫姐，你好。”然后看了看半躺着的杨浩，“我来看看杨浩，既然你回来了，那么我也差不多走了。”
我看着她走出病房，转头看了看病床上的杨浩，“怎么了？”然后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他，“给你带了好吃的。”
他摇了摇头并没有接过手，看着我身后靠着墙站着的杨于超没好气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杨于超倒也不介意，直起身走到他床边，大咧咧地坐在刚才白晓雪坐的地方，“小子，你那是什么表情？看到我就那么不爽么？刚刚那个女孩子是怎么回事，看你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怎么这么对待一个女生。”
“管你什么事。”杨浩狠狠瞪了他一眼，回道。
我无奈地摇摇头，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杨于超的声音又传来，“怎么说我也是你姐姐的男朋友，臭小子你什么态度。”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明显带着笑意，像是在调戏一直撒泼的小野猫。
但杨浩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谁说你是杨沫的男朋友？你别自以为是了。”
“就算不管这层，你是不是也该尊重我，怎么说你也要叫我哥，你别不承认。”杨于超不甘示弱地说道。
从小到大我已经习惯了他们这样的相处方式。我知道他们这不是讨厌彼此，只是不知道怎样相处，有些事情就算杨于超释怀了，但是杨浩不是那种可以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当我提着热水壶出门的时候，他们两个还在不依不饶中。
当我来到医院，给杨沫打完电话，然后就接到了程可轻的电话。手机在我手上闪烁，我命令自己不要接，我只是对自己没有足够的信心，我怕自己会动摇。我还记得在星期二的那天晚上，也就是杨沫生日的那天晚上她对我说的话——杨于超，全世界你只能对不起我，因为是我欠你的。我知道她在害怕，她怕再次受到伤害，或者这一次再也站不起。所以那一天我对自己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她再受伤。
可是现在我的手不受控制，然后我对自己安慰道：“杨于超，就好好做一个了断。”所以我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她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有些无助，“超，你什么时候回来？”
“可轻。”我深呼吸一口气，尽量保证自己可以心平气和，然后我继续说道：“我想我们还是算了吧，你是个好女孩，就算是我瞎了眼，对不起你了。对不起。”
她迟疑地问道：“什么意思？是说你要和我分手么？我不会同意的。为什么，就是因为杨沫么？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我们在一起两年半的时间，你就说结束就这样结束么？我不要。”
“你冷静一点。我承认我是混蛋，但是你知道的，我喜欢她。而且要是当初不是因为我的怂恿她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也不会同意去做那个手术。”我说。
“你只是在为你自己找借口，我哪里让你讨厌了？”
她显得有些激动，我轻轻说道：“没有，你没有哪里让我讨厌，是我的原因，真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