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他闷闷地笑了一声,然后我转过身,手环上他的腰,紧紧抱住他,“别说了,杨于超。”
我始终没有勇气告诉他就是因为知道了他和白紫云做的事情,我才会想到和陈浩上床。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报复谁,或者白紫云,或者杨于超,或者陈浩,更或者是自己。我找不到一个完美无缺的理由来解释我的所作所为。这不重要,我知道的。杨于超会原谅我,白紫云会原谅我,这并没有多少十恶不赦。
“杨于超,我觉得自己全部都乱套了。什么是爱情?为什么那么糊涂,到底是什么不一样了?”我把脑袋深深埋在他的胸口。
“没有什么不一样了,只是因为我们都长大了。爱情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憧憬,或者说那只是一个童话,世界上是根本没有爱情存在的。主宰我们情感起伏的只是我们自身的七情六欲。爱情只是欲望的美化,你不能在一个骗人的童话里活得那么认真。”
真的只是这样么?和杨城一样,他们只是在用不同的语气,不同的词语,不同句子,来残忍告诉我——世界上没有你所谓的爱情。这个我执著了那么多年的神话,有一天,别人对我说,“你就是个****,多大了,还相信这样虚无的东西。”尽管那样的语气没有那么讽刺,句子没有那么赤裸裸。
“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值得我们做。不仅仅只是爱情。”这是那天晚上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或者我是明白的,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的事情都和爱情无关,与厮守无关。可是我能胜任多少。
直到最后我都没有开口对他说今天我在江琳那里经历的一切。或者他不知道,或者他不知道,至少他是看到了站在我身后的沈洛阳的。我也没有问出口今天的一切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也和爱情无关。或者只是因为——杨沫,我想和你做爱。
还有一件事情,我也没有开口对他说,就像白紫云那样——我只想要几天的温暖,这很自私。——在杨于超洗澡的时候我就看到了郑心诺发来的短信,她写道:“超,你回来吧。我怀孕了。”
第二天在店门口我看到了顾域,似乎他等了很久了。见到我,带着疲惫地朝我笑了。我笑着回道:“今天怎么那么早就来了?”
他走上前,边帮我打开店门边说着,“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事,昨天真的是,都是江琳。但是杨沫,可以不怪她么?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但她不是有心的,你也知道她的脾气的。”
我点点头,“我不会怪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做出那么荒唐的事情的时候,就算再让我难堪我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怪她。是不是很奇怪。”
“你是个善良的人。”他毫不吝啬地说道,“不知道怎么说昨天知道的这些事情了。对了,你昨天是不是有什么话没有对我说完?”
“没有。”我笑着回答他,看着他的眼睛。
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我总觉得他是个骄傲的男人,因为爱情。不是需要骗他,而是我知道,即使顾域知道了杨浩和江琳的事情又怎么样。他不会放弃江琳,因为我知道他爱她,珍惜她。这一点,我相信江琳知道,所以她害怕顾域知道这一切。而且,亲爱的朋友,对,他是我的朋友,他是好人,所以我不会伤害他。似乎经过了昨夜,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微不足道。
“昨天后来去了哪里?”他问。
“去了东湖庭院,我爸爸在那里有一套房子,昨天没有回家。”我说道。这算是实话,只是省略了杨于超回来的那部分。
我看着他点点头,“嗯,知道了。江琳那里我会好好劝劝她的,你先忙吧,我上班去了。”
“顾域。”在他转身的那瞬间我叫住了他,他转过身看着我,等待着我的下文,“无论如何,不要第一个放弃江琳,好么?”
他笑着点点头,说道:“那你也要答应我,无论以后江琳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你就只怪我好了,不要怪她。”
看着我用力点了点头,他才走出店门,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这一刻想哭的感觉很强烈。什么时候开始经历的事情慢慢增加,我不再勇敢。我的力气慢慢消耗完,坚强什么的也开始与我背道而驰。我身上那些长满刺的肌肉和我的刺相互排斥,不再合群。我以为自己经历再多也只会慢慢坚强,只会越来越会保护自己,但是这样的结局是我意想不到的。
手机传来短信的声音,是杨于超:“这么早就出门了。我起来了,先回一趟家,等会儿来找你。”——我已经不习惯睡懒觉,是从开店以后。
这一刻我感觉到了满足,就是这么简单地事。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我想我都会勇敢,不再逃避,为了那些我想要珍惜的人,那些给过我快乐或是痛苦回忆的人。即使我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也不执迷于那些粉身碎骨的华丽誓言,我怕疼。恨或许会有,对于沈洛阳的,郑心诺的。但是这种感情就像爱情一样容易深入骨髓,容易刻骨铭心,才不容易遗忘,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喜欢遗忘时的那种感觉,大脑渐渐空白,被新的事物所代替。就像换了一个脑袋,一个个替换,逐渐沧桑,稳重,脱胎换骨的感觉。我知道,那些人会在以后的岁月里逐渐被我淡忘,逐渐真正成为回忆,成为过去。这样的过程是残忍的。
秋天对于炎热的S市仍是遥遥无期。新华路街道两旁的香樟树像是整个S市的肺部,不断地吸入浑浊的气体,吐出干净温热的新鲜空气。重复着,像是机器一样可怜地做着这没人会做,也没人要做,可又不得不做的工作。一切都好像忙碌得让人窒息,只有到了晚上,我才能看的到它虚伪的红灯绿酒下虚弱的静谧。
我不敢找杨浩,甚至不敢回家。不知道见到他之后我要怎么解释自己不可理喻的行为。我不知道面对他之后我要用什么样的理由让自己理直气壮,要用多少镇定来面对。我做不到,自己几斤几两我是很清楚的。所以现在只能没用地在大街上游荡。
“好久没有逛这条路了。”身边杨于超说道。
我轻轻笑了,“你也不想想自己有多久不回来了。”
“好像一年多了。今天回家的时候我妈还说我没多少变化,你说呢?”看着我点点头,他又带着些许无奈的语气说道,“不会还是和高中的时候一个德行的吧?那可惨了,说明四年来我一点也没有进化。”
看着我笑了,他像是松了一口气,“杨沫,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次回来总感觉你哪里不一样了,但是说不出。”
“像你说的,或者是长大了,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我看着他,“为什么不吃惊,这样的话从我嘴里说出来?”
“为什么要吃惊,你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我不觉得哪里奇怪。”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着我,似乎想让我知道他是诚实地在说这句话的。
“对了,怎么今天一天都没有看到杨浩?这小子不是应该每天缠着你的么?小的时候就是这副样子的,现在转型了,还是有女朋友了?”
“杨于超,或者他是不想看到我,本来我也是个坏女人。”我说。
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臂,将我拽向他,然后和我面对面站着,“谁说你是个坏女人的?从来我都不这么认为的。杨沫,今天我和我爸妈说了,我说要和你结婚,他们没有说什么。”
我看着他,是的,我很吃惊,不知道他会这样做,“杨于超,或者我在别人眼里就是坏女人。至少在你家人眼里,我就是一个残疾人,不会生小孩的残疾人。”
“你说什么呢?谁会那么看你,小孩子有什么重要的,只要我爱你就行了。”
“你都不相信爱情,有什么权利让我相信你爱我?杨于超,我们都成熟一点好么?”我等到了昨天我犹豫了一个晚上但是始终没有问出口的问题答案,但是一面我又那么不希望它真实出现。或者人从出生开始就要面对一刻不断矛盾。
他像是被抽光全身力气,轻声说道:“我只是想要和你好好在一起。”
“可是我怕你会后悔,那样我会很可怜。杨于超,我害怕,你懂么?”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诚实。这刻,我毫不犹豫地形容自己可怜,其实这样的事情不需要用多大的勇气来完成,很简单。
正当杨于超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从天而降的一个声音彻底惊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