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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熟人

她眨眨眼,回头瞧着潇阳王,却见他冷着脸面,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大概,还在生闷气吧。她勾唇一笑,冲夏荷道:“快走,我有一份重要的文书,必须立刻写的。”

一听说要写文书,大家都不敢耽搁,忙簇拥着她进了书房。萋萋仔仔细细写好了做小火锅需要的食材单子,又查看了一遍没有错字,这才递给夏荷道:“给秋侍卫,别让她久等了。”

也不知夏荷识不识字,反正她拿着文书直奔门外,根本没看一眼。中饭是在听风楼吃的,秋霜出门采购,潇阳王不见踪影,其余人各司其职,等候萋萋的命令。她哪有什么命令,不过是窝在床上看那本《小擒拿术》。看了半晌,才发现这书上的字迹,跟她的很像。

她忙翻身起来,仔细比对了书上的墨迹,确认这是一本手抄本。她很是迟疑,扬声唤了夏荷进门,将书递过去:“瞧瞧,这书上的墨迹是现写的吗?”夏荷不解其意,看了许久,笑了笑:“奴不太懂这些书籍。不过照这个册子的新旧程度来看,大概写了也有些时间了吧。”

萋萋点点头,又摇摇头:“你知道这书是谁写上去的吗?”既是一本手抄本,那么作者必定是有的。说不定,就是她认识之人。夏荷摇摇头:“小姐您要看书,奴就从书房里拿来一本,哪里能知道是谁写的。”

这话也不假,方才夏荷拿了好几本书过来,还是她自己选择了这一本。仿似曾在哪一日,看过潇阳王阅览过这本书籍。所以,她才有了兴趣。她眨眨眼,想起夏荷来这里的日子跟她差不多,立时打消了追问的念头。爬起身走到书房中,她立时拣起桌上的狼毫,饱蘸了墨水认认真真写下“小擒拿术”几个字。

写完,将手中的书籍拿到桌上仔细比对。

一比对,竟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她的字竟然与书本上的字一样。萋萋一愣,彻底呆了。不记得某年某月曾写过这么一本书,不记得何年何月曾来到流火城,见过潇阳王,甚至写书给他看。她叹息一声,摇摇头,忽然想到一人。

风七七。该不会,这本书其实就是风七七写的?该不会,她的字其实和风七七一样吧?她几乎要被脑子里蹿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夏荷?”她扬声唤。

夏荷走进来:“小姐?”

“王爷到了吗?”“没听说他回来,定是不在的。”萋萋一怔,装下这本《小擒拿术》,满腹心事的出了书房。申时,秋霜采购归来,萋萋瞧着满满一大车食材,惊叹道:“秋侍卫你买这么多作甚?”

秋霜蹙眉:“你单子上没写每样食材的斤两,我便做主全都买回来了。用不完,下次又做吧。”

下次?这么一大车食材,就是吃到夏天恐怕也是够了。她不由一乐,第一次觉得秋霜这人挺有意思的。潇阳王点名要吃火锅,萋萋不敢怠慢,当即忙碌起来。身为听风楼的小姐,她竟忙着下厨房做饭,几个伺候她的丫鬟们,谁敢偷懒?

一时,整个院子的人都帮着择起菜来。潇阳王到时,天已擦黑。小火锅需要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只等客人来了熬制红油汤锅。潇阳王站着厨房门口,瞧着萋萋系着围裙的姿态,蹙眉道:“怎么不先熬好了等着?”

难得,他竟想到跟她搭话了。萋萋回头一笑:“这汤锅真要现熬才最够味儿、最好吃。说白了,就是不早不晚,恰巧合适。”也不知她从哪儿得的歪理论,潇阳王竟不反驳,反而漠然道:“不早不晚,恰巧合适?”

萋萋点点头。潇阳王忽然笑了。妖冶的笑开在他俊美无双的脸上,惊得萋萋脸颊一烫。这该死的美男子,总是让人心跳加速,想要窒息。再抬眼,他已转出厨房,不知踪影。

萋萋一怔,才想起来忘了问他话。汤锅熬好,花厅里的圆桌也已摆好。丫鬟们帮着上菜摆菜,势必要做出一个温馨优美的画面来。萋萋进门,瞧着满满一桌子花样菜式,再看炉子上空烧的红油汤锅,眨眨眼道;“怎么还不丢进去煮上?”

众人愣住,她已一步走上去,将许多耐煮的菜式全部倒了进去。又拣出肥牛肉与鹿肉、羊肉等放在主位前头,只等某位肉食动物一会儿涮着下口。原本高大上的用膳环境,立时只剩围坐涮火锅的热闹气氛。众人笑笑,却都不言。

“蒋小姐?”门口,春水沉着脸进门,温和道:“主人爷吩咐在阁楼上用膳。客人已经到了,正等着你。”萋萋一怔,春水已走到桌边:“我这就帮你把汤锅端过去。”眼瞧着春水端着汤锅离开,其余丫鬟忙将待煮的菜式送去阁楼。萋萋迟疑:“春侍卫,客人是谁?”

春水并不回头:“我没看见,主人不允我们上楼。”什么客人这般神秘?她心下迟疑,换了围裙,跟着春水去了。到了阁楼,潇阳王果然不准春水等人上去。萋萋只好一个人端着汤锅缓缓上楼。

拾级而上,小心翼翼,她真怕汤锅洒出来烫伤了手。上了阁楼二楼,厅中正摆着一只空桌,空桌上架着六角铜炉,烧得炭火通红。萋萋将汤锅搁上去,红油立时咕嘟咕嘟的冒起了热气。她一笑,又下了阁楼,将一应菜式一一传送上来。

最后摆弄完毕,她终于忍不住坐在桌边喘了一口气。正喘息,陡然听得临河廊下,有人走了进来。那人一面走,一面含笑抱怨:“夏夕,你搞这么神秘,究竟是要请本公子吃什么?”

潇阳王微微一笑:“小火锅。”萋萋抬眼,这厅中灯火辉煌,还真看不出黑漆漆的廊下,走进来的人是谁。不过,她看不见别人,别人却正好看见她灯火下光洁的脸蛋。她眨眨眼,潇阳王已走近了。“开饭吧。”

他语气淡然,伸出手虚引了一下客人,淡淡道:“今夜虽不是元宵节,但你我师兄弟二人,算来也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喝酒,就当作团圆吧。”萋萋一怔,潇阳王竟也拜过山门么?竟然还有师兄弟。廊下,客人笑吟吟走进来,随意道:“专门使唤一位小佳人给本公子煮小火锅,夏夕,你可算有心了。”

他的笑声似曾相识,萋萋一怔,努力看去。一看,却愣住了。不过一二步距离,他便走到了灯火之下。烛光照在他妖冶的脸上,显出俊美飘逸的意味。这个不比潇阳王丑多少的年轻公子,不正是丽山悬崖古道上认识的回山老叟么?

他怎么出现这里?萋萋眨眨眼,努力平复自己眼中的疑惑,恭敬地低下了头。回山老叟仿似未见萋萋的异样,大马金刀坐到桌前,拿起筷子从锅中挑拣了一块肥而不腻的五花肉,蘸着眼前的碟子,道:“许久未曾吃过地道的小火锅,没想到味道不错。”

他一连吃了几片,这才顺手拣起一片肥牛肉,压在汤锅里涮着。还真没有一点儿客人该有的矜持。萋萋眨眨眼,潇阳王先冷淡道:“你怎么知道,这小火锅是地道的?”回山老叟抬头,目光直视萋萋的脸,不羁道:“专程请个小佳人为本公子煮火锅,难道还能请个外行来?”

潇阳王目光一闪,伸出筷子压住他的筷子,漠然道:“本王现在改主意了,决定不请你吃了。”回山老叟不肯,筷子翻出他的压制,飞一般将肥牛肉丢进了面前的蘸碟。一口,吞了下去。肥牛太烫,烫得他直吸气。

他却得意洋洋的咽下肥牛肉,乐不可支道:“本公子吃了又如何,你能将本公子怎样?”他的心思全在小火锅上,潇阳王却显然不是。二人你来我往好一会儿,桌子上已溅了许多黄黄的油点子。萋萋忍不住出声:“再打下去,菜就不好吃了。”

眼前登时太平,二个俊美妖冶的男人同时收手,齐刷刷转头看她。萋萋一“咯噔”,佯装镇定道:“我……说的是真的。”一顿饭,回山老叟吃得满嘴冒油,潇阳王却根本没动几筷子。临到月上中天,满满一桌子菜也下去了不少。回山老叟搁下筷子,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潇阳王冷眼看着对面,一张脸铁青如冰。说好了三个人吃饭,到最后,萋萋只剩下伺候人的份。这让她忍不住腹诽,潇阳王把她接出宫,不是为了让她当小姐,而是为了继续压榨她的劳动力。她不满意的哼了哼,也就做罢。

天色不早,回山老叟满意地瞧一眼外头月色,抱拳道:“夏夕,今夜多谢你的款待,下次再有好吃的,记得还叫上本公子。”潇阳王不肯理他。他转头瞧着萋萋:“不知道姑娘姓甚名谁,本公子吃了你的火锅,下次再来一定给你带新鲜玩意儿。”

他神态不羁放纵,萋萋低下头:“我……叫……”字还未脱口,潇阳王已先冲他道:“你不知道她叫什么吗?”回山老叟脸色依旧:“本公子初来乍到,哪里去知晓一个丫鬟的名字。夏夕,你以为本公子从回山来流火城,是跟你一样闲么?”他说的信誓旦旦,一张脸难得严肃。

潇阳王脸色一黯,竟无言以对。回山老叟见状哈哈一笑,不肯再揶揄潇阳王,翻身一跃,冲出了楼阁,眨眼不见了。一厅寂静,风声呼啸。

萋萋望着廊外漆黑的风景,暗暗一叹。转头,潇阳王正冷冷直视她的侧脸,淡然道:“你跟回山老叟是怎么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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