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音落,一步辇缓缓进了殿内,一停,便看到一女子缓缓走了出来,我不住一窒,定定看着她。
一袭桃花裳,眉眼之中枚一点桃花,勾唇一笑万妩媚,她看向我,无声的启齿。我知道她的意思。
我回来了。
夏风轻摆一池荷花塘,墨石轻搭成阶,阶上幔乱舞,一道劲风而过,四周花瓣如雨飘下,清泉敲过石阶是一声又一声悦耳动听,再细听,有缓慢但清脆的“叮当”声由远而近。
绿罗裙在花雨中浮现,少女笑魇如花,纤腕上是一只银色铃铛,每动一下,便发出清脆的声音。
“猜猜我是谁?”幔纱中窜出红衣少女,笑声如铃铛般清脆。
“鸯儿,你还闹?”
莫诺鸢轻轻一旋反扣住莫诺鸯,唇角溢出温柔笑意,铃铛更清脆的想着。
“水好凉啊!”墨石上桃花裳曳地,少女挽起衣袖,光着脚丫荡在那池荷塘,看着涟漪的池水,受惊的鱼儿,不由“咯咯咯”笑出了声,又转头朝两个女子眨着眼睛,“你们要不要来试试?”
“好啊好啊!”
“桃沫,你又在闹了!鸯儿,别去!女子怎么能如此!”
穿着红廊,一袭白衣男子缓缓而行,嘴角含笑,“莫楼主这地方可真好看,不愧是莫楼。任谁也想不到洛国第一机密组织莫楼就在这么地方。”
莫宇附和一笑,眼底闪过一丝深沉。
清脆叮当声传来,白槿诧异挑眉,远远便看到三个曼妙却不清的身影。
“这是家女在嬉……”
还未等莫宇说完,白槿一个踏空,朝源头跃了过去,莫宇咬了咬牙急忙跟过去。
若有来生或来世止一曲未醒红颜妖娆染倾城歌叹君息似我心花开一地暮落败温热若水冰封殇止一曲未醒长眠便是最安好三道俏影穿错在桃花间,红绫袭出,花雨纷纷卷起一阵阵香气,银铃清脆回荡,少女的笑声不住渲染这方,那是怎样的歌声,怎样的风景。
白槿怔怔看着这片风景,眼里的狂热毫无保留被莫宇捕捉到,手紧握起,青筋暴跳。
“那红衣女子,是莫楼主的小女么?”
鸯儿。
在心里叹息一声,一声浅到几乎听不到的闷响绽开,莫宇手缓缓松开,白玉扳指细碎落下,目光直直看向莫诺鸯。
“那就,她了吧。”
该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鸯儿出现,居然疏忽了,是啊!传闻中的白槿一点不好女色,可是忽略了鸯儿的容颜,终究,是祸。
“什么!要我嫁给离穆国与我们并列白楼的楼主!”不置信看着自己的父亲,莫诺鸯倒退几步,咬着牙怒吼,“不可能!凭什么随便安排我的命运!我不会答应的!决不!”
说完,她撒腿就往外跑。
泪水不住往外溢,委屈与愤怒一瞬涌了出来,她只能拼命的逃走,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命运也得被父亲排着。
远远就看到一抹红影冲了过来,莫诺鸢惊诧看着莫诺鸯,“怎么了鸯儿,怎么了?别哭了别哭了,有什么事我们一起解决好吗?别哭了。”
莫诺鸯终于止不住扑在莫诺鸢怀里,哽咽的叫,“爹爹居然要把我嫁给白楼楼主!怎么可以这样!”
“什么!”听此,莫诺鸢也惊讶叫了出来,“你是说和我们并列白楼楼主!可是……楼主不是那种人呀……别急,我去和他说说,你去找桃沫好嘛!”
淡淡的松香从香炉缓缓升起散开窗户被开起,风吹过不断拍打出“嗒嗒”的声音,莫宇负手而立,目光遥远看着远处,浑浊的眼里带满哀愁。
门吱的一声被推开,莫宇没有回头,莫诺鸢提起绿罗裙裙摆,轻声问,“为什么要,这么对鸯儿呢?”
“鸢儿,你是懂事的女子,你知道我们莫楼是专做机密以及买卖机密,尤其针对离穆国。”
“是。”
“所以,我们的皇帝要灭口了。”
莫诺鸢猛地抬头,口气有些惊诧不置信,口齿轻颤,“怎,怎么会?我们可是皇上的人!也因为有了我们,皇上才有那么多机密的!他为什么要灭口!”
“鸢儿,你太天真了。自从我们拿到离穆国河图以后他就在动手了,因为,他不需要我们了。”莫宇叹息一声,手指交错紧握,悲哀的想。
尽心尽力她为洛国做牛做马数年,到头来却终要被害,果然那张地图是祸。交出地图,莫楼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而离穆国也完了。
“鸯儿,她,知道吗?”
“你知道鸯儿的体质不能习武,虽然有绝好的轻功,但仍太弱了,让她知道那么危险的事恐怕不利……”
听此,莫诺鸢舌尖漫开苦涩,轻轻闭了闭眸。
莫宇继续开口,看向窗外那方天空,有只雄鹰飞翔而过,才缓缓说,“一个月前白楼楼主找到我,他有办法让我们逃开危机,但莫楼无法保下去,为了鸯儿,为了莫楼的弟兄,我答应他一个条件,没有想到会在园子里看到跳舞的鸯儿。”
是,为了莫楼千万性命,只能如此赌上,赌上鸯儿的幸福,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皇帝!我们莫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们了!
一滴泪落下地面,溅开。
绿树成荫,阳光洒下斑驳成影,树旁一池荷塘,粉荷如少女一般亭亭玉立,水鲤欢快跳跃在湖面泛起涟漪,如一幅水粉画一般,池边的少女一袭红罗裙,还红着眼眶,难过的盯着池水。
“别难过啦!”桃沫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话,她不擅长安慰,只能祈求鸢儿快出现。
莫诺鸯叹了口气,并不言语。
轻纱在八角亭内浮过,卷起一阵清香,桃沫灵机一动,急忙抱来自己的琴,欢快的说,“鸯儿,你心情不好,我来弹我们的“未醒”给你听,可好?”
弦轻拨,一曲如泉般清澈琴声缓缓流动,有时如泉水涌向石块般欢快,有时如秋风卷落叶般缠绵哀愁。
莫诺鸯细细听着,不禁回过了头,桃沫桃花裳曳地,专注弹着琴,嘴角挂着浅浅笑意,几片桃花沾上琴尾,只添一份美意,仿若一切都将抽离灵魂,细细聆听。
桃沫的琴声果然无法拟比。
“好鸯儿,你心情好点了么?”桃沫双手缠上她的脖颈,温热的气息荡在她耳畔。
“我饿了……”
听言,桃沫宠溺捏了捏她的鼻尖,开心回答,“嗯!那你乖乖坐着,我去膳房拿糕点哦!”
莫诺鸯看着那粉色的身影走远,又忽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扬起笑容,“鸯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暖暖印在心底。
至少,她还有她们啊!
“鸯儿。”一声低唤,莫诺鸯赶忙回过头,便看到莫诺鸢立于身后,风轻轻带过绿罗裙。
“鸢儿你来了!爹爹怎么说的!”莫诺鸯期待冲了过去,如星辰般的眸对着她。
看着眸底映出自己的影子,莫诺鸢忽然开心的回答,“鸯儿你不用嫁给白槿,不过,你要恭喜我了,因为我要嫁他!”
莫诺鸯不置信看着她,叫出来,“是不是,是不是你要太替我嫁过去!鸢儿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不要用你的幸福换取我的幸福!我不要我不要啊!”
“不是这样的!”见她如此激动,莫诺鸢忙制止了她,“是我主动的,因为……白楼楼主是很多少女倾慕的对象耶!不仅长得俊美,而且,他十七岁就创立了白楼并发展得与我们莫楼并列啊!莫楼主虽然不是我亲爹,但在我小时候就收留了我,待我如亲女儿般,所以,他也同意我出嫁啊!”
“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了!我怎么会用自己的幸福开玩笑!”
立于湖畔边的两个少女久久而立,红罗裙与绿罗裙在风中交织,两两相望,唇边都带着丝笑意。她们看了好久,好久,好像要把对方嵌入眼底才甘心。
大喜那日,一切红得那么刺眼,每个人都在笑,只是似乎少了什么,莫诺鸯前前后后找了个遍,却仍旧没找到桃沫。
“那丫头到底去哪里了啊!”
“鸯儿,你怎么这么毛毛燥燥的!”今天的莫诺鸢很美,笑起来很温柔,莫诺鸯不禁有些恍神,可是这样的莫诺鸢却似乎不同了,果然她还是穿绿罗裙最美。
“桃沫不见了!”
听言,莫诺鸢一笑,“可能去哪里玩了吧!这丫头就是贪玩!”
“可是你都要上花轿了啊……”莫诺鸯抱怨道,桃沫回来一定要修理她一顿啊!
“吉时到——请新娘子入轿!”外面呼唤声响起。
莫诺鸯急得跺脚。
莫诺鸢手清清抚上,给她一记坚定的眼神,“我们走吧,没什么的。”
花轿停落在莫府门口,锣鼓声震天。
“鸯儿,你要幸福,一定。”
莫诺鸯不禁笑出来,“什么啦!明明你才是新娘子!是,你要幸福!一定要哦!不然不理你了。”
“嗯,我们都要幸福!”莫诺鸢那刻的笑容灿烂仿若星辰般耀眼,让人深深陷入。
那一夜的天却没有星星,街上仍旧热闹非凡,莫诺鸯戴着面纱闲情走在大街上,今夜,鸢儿大喜呢。
“听说了吗?我们叶城首富莫府莫家小姐出嫁了!”
莫诺鸯不禁一笑,莫府的真实身份可是第一机密组织莫楼呢!
“是嘛!嫁谁了!”
“白楼,白楼知道嘛!第一杀手组织,分布坐落在整个大陆上与莫楼名声并列呢!”
“唉,我也听说了,好像是那个莫府最千金的莫诺鸯小姐啊!话说谁也没见过她的真面目……”
莫诺鸯……
如雷轰顶一般,怎么会,不是鸢儿吗?怎么会是我的名字呢?怎么会……怎么会……难道……她一惊,猛朝白楼跑去,风卷起青丝,手心沁出冷汗。
不要,不要,千万,不可以啊!
傻鸢儿,你果然是代嫁!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远远看到白楼方向处滚滚浓烟,莫诺鸯加快脚步,疑惑震惊,没有喜气洋洋的声音,唯有哭天喊地。
漫天火光如此刺眼。
鸢儿,鸢儿,鸢儿。
等跑近时,大火已经延伸至外面,昨日还宏伟隐秘的白楼如今暴露在外,更只是一只空壳。
“真可惜呢!听说没有一个人跑出来,今日还是大喜日子呢!”
“果然是罪太深了啊!老天爷才不放过呢!”
“到底什么人有这么大本事,我看朝廷的嫌疑最大吧!此次白楼暴露,真是危机四伏。”
“我看也跑不出来了,这么久都没见到有人出来,里面倒是越来越没声音了,亏白楼还是第一杀手组织呢!怎么遭此大劫!”
莫诺鸯无力软倒在地上,只能看着火舌吞噬这一切,眼角的泪溢了出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莫诺鸯!”撕裂般的吼声响起,莫诺鸯急忙回头,桃沫就站在身后,赤红的眼愤恨盯着她。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冰冷,仇恨,杀意,不带一丝感情。
“桃沫……”莫诺鸯见着突然出现的桃沫,顿时有些愣住。
“现在,你满意了吧!”她冷冷一笑,“你这个自私鬼!为了莫楼,密就不肯牺牲你自己吗!你就要拉上鸢儿吗!你知道鸢儿为了你代嫁过去受尽多少折磨吗!你知道她为了莫楼放火烧了这一切包括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