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金阳在天,红云挤挤攘攘堆叠,赤焰火光遍铺穹苍。金阳一出,就将天地照得一片火红,方圆二十里之内形成一片火海,不断有巨大火球从那金阳之中直降下来,爆响之声震动穹苍山岳。海潮翻涌嘶啸,被那烈火一照即刻化作蒸腾雾气。
伍延思举动雷云,霎时之间被那无数火球击中,五行瞬时被破。他面容大惊,胸口一股巨力撞来,将他气息撞得轰然一散。更觉浑身焦痛,好似被人捆绑置于烈火上炙烤。不禁痛喊出来,急忙把身一裹,晃动重重云光护住己身。
敖薰本是身化水光疾去追拿那道光影,然而她才是发动,一颗巨大火球猛然砸在护身宝光上,发出一声巨大爆炸声响。她就是发出一声凄厉惨叫,随即昂扬而起,就有一声天龙哀鸣,举目望去见得一头身如白玉,长有十丈的四爪白龙昂首飞腾。烈烈火焰砸来,就是口吐水浪前去抵挡。
然而那些凡水还未被那火焰靠近,就是化作一片水雾,倏尔散了开去。不旋踵,那头白龙便被无数火焰包围,不住发出凄厉之声,搅得天火震颤,海水也是摇晃翻卷。又是向天嘶啸一声,巨大身躯一抖,一团耀眼祥光放出,就是裹住龙身往那海中坠落下去。
“云沐阳,你毁我百年道行,本宫与你誓不罢休。”
伍延思身御火行遁法意欲穿梭其间,只是好像又一股巨大阻力将他身形阻住。只是片刻便被火焰压制,不得已之下就是取出一只香炉悬在头顶,再是把身一跃也是纵入水中。
云沐阳点在一团红云之上,施展三轮金阳,天与地火光喧嚣。他见敖薰、伍延思二人皆是遁走,也是不追,只是把那三轮金阳缓缓收起。就在此时,他目光陡然一颤,即刻化一道剑芒冲入阵图之中。
就听得咔嚓一声大响,原来是阵图一直被无边潮水压制,一时失了他控御,就是气力难支,就此崩塌。
言几道手持阵旗,面色苍白,目中随是惊恐,但也算的镇定。顿时莽莽浓云好似缺了一角,就有天崩地裂之感,他不禁闭上双眼。只是片刻之后就是被一件道袍裹住,急忙睁开眼来,就见自家恩师面容微微发白,已是掌控了法阵。
他不禁惊喜万分,跪了下来,激动道,“恩师。”
云沐阳朗目睁开,微微笑道,“徒儿,你去将外间遗落的六枚宝珠拾回来,为师尚有大用。“
“弟子领命。”言几道咬了咬唇,见得自家恩师闭目不言,再是一叩首就是带着云肆出了阵图。这时闻听几声啸响,见得天中剑丸、乾坤伏魔圈各化宝光一道投入阵图当中。心中不由大定,敞开了衣裳就是大步踏出阵图。
他才步出阵图就有一股灼热之感,即便是他有了些许修行也是浑身大汗淋漓,皮肤也有焦痛。他又顿时惊又喜,目光往外望去,却是骇然失色,只见得那沙滩上一片晶莹如若琉璃平铺,原来竟是被那些砂石火光神通熔炼成一块。
他倒吸一口凉气,那琉璃之上尽数是焦灰鳖壳,更有身形硕大的蛇蟒尸骸未曾被火焰完全化去。再是目光远眺,只见原先海水已是降落了至少有半丈,沿岸礁石处处皆是被火焰炸出来的大坑。
他看着眼前热气喷腾的地面,稍作犹豫,便从腰间袖囊取出一沓符纸,口中轻轻一吹,那些符纸若飞絮飘出轻轻落下,即有一股冰凉寒气。然而只是才接触地面,却又化作一堆飞灰。他见此不但不恼,反而心中大喜。
随即又是如是施为,到得最后,见着那地面热气不如先前灼热,吐了吐舌头,一甩身上汗水,就是拿出青雀所赠飞羽,跳了上去。就见他乘了飞羽飘在空中,抱着金尾狐四处查看。其中见了几样稀罕宝材,不过他却看也不看。
又过半刻,忽而见得有六枚形如美玉、玄水涌动的珍珠祥光隐隐,不禁大喜,道,“恩师所言宝珠便是此物吧。”当下脚下一点,就是飘了过去,将那宝珠拿在手中,就觉浑身灵机都是被引动起来,目中喜意难掩。
话说敖薰与伍延思皆是落入水中,借了水遁之法急速遁走,去了百多里,可是仍觉得置身于沸水当中。当下二人也不敢停留,又把法力鼓动,遁去千里之外。
二人浮出海面,见得伍延思面容灼伤,发髻散乱如是乱麻,更有一股焦糊味道,衣袍也是一片焦灼。他长吸一口气,躺在一张画卷上,目光斜斜一望。就见那龙女敖薰此时连人形也未能变化出来,浮在水上,龙须只剩一根,顶上龙角也是有了缺口。身上龙鳞更是焦糊,无有一片完好。
他不由心中冷哂一声,二人使尽手段仍是被那云沐阳击败。不由两目一翻,满面沮丧,这时脑海之中就听得一声喝叱,“成道之途岂是事事顺心如意?此番未能拿到五行空雷石,那便再换一法,你若就此丧气,那也不必修道了。”
他听闻此言,心神一震,重又抖擞精神,运转玄法,搬运法力,在画卷上盘膝坐了起来。
这时龙女敖薰也是一声哀鸣,双目闭着,就有点点水汽化作星光投入体内。少顷,引来无数游鱼,更有灵贝鱼鳖,俱是吐出灵光往那龙身上输了进去。过未多久,她身旁便就翻起千百具鱼鳖尸身。
半晌,那龙女一声嗷啸,龙身一耸,化作人形,此时却是披了一件雪白莲花斗篷,面纱遮脸。她斜卧在水上,浪花轻起,妙目一转,就有厉光闪过,见她玉手一挥,那些死去的鱼鳖俱是化作水花飘走。
美目微微一抬,心中恨意滔滔涌动。她修行至今百数载才是凝就了六滴‘天龙渡’,如今俱是失落,百年道行几乎被毁去。再想要抓住云沐阳已是不已,唯有待得界门开启才有可能。她心中想了片刻,她所求乃是捉了云沐阳回返水云上法界,而伍延思却是只要云沐阳身上一宝物,二人并不冲突。
不过若是她就此离去便与伍延思脱了干系,而其身上又有自家所求之物。此物事关自己能否成就天龙,飞升天阙,不得不慎之又慎。
她略作犹豫,似已定计,张口语气虚弱道,“伍道兄,本宫界门之外有我水云上法界长老相候,不若道兄与本宫做一个交易如何?”
伍延思微微睁开双眸,略一冷笑,言道,“敖公主之意是否是出了界门请得水云上法界长老擒捉云沐阳,逼出伍某所需之物?敖公主,伍某也多说一句,此事出了界门你便帮不了我。”
敖薰玉容一震,如此听来便是其人所求之物出不得这方小界。若真是如此二人就算是断了关联,她所谋便即成空。她未做犹豫,当下定声道,“伍道兄,那云沐阳施展如此神通,耗费法力糜巨,你我此时若是杀将回去,定可将其一举擒获。”
“敖公主说得轻巧,若有这般容易,方才你我也不必仓皇逃走。”伍延思面容稍霁,今后若是太行道统再兴必定要借重龙宫之力,否则当初五玄真人也不会让自家与此人靠的太近。他叹了一声道,“现下你我二人法力也是不济,前去也未必能斗得过。”
“伍道兄何必长妄自菲薄?此人法力确实强盛,然而你我也不是毫无胜算。”敖薰黛眉轻蹙,坐正身姿,神情坚定道,“现下那云沐阳也是法力将溃,此事乃是最佳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道兄切莫再要犹豫,此时杀出去,那云沐阳定是在劫难逃。”
伍延思吐出一口浊气,把袖一晃,顿时换了一件衣衫,发髻也是重新梳好,随即站起身来,目光朝着方才争斗方向眺去。
敖薰咳了一声,以袖掩口,催促道,“伍道兄,时不我待,机会稍纵即逝,岂可再做女儿态?”
伍延思回过头来,轻一摇首,指着摩云山方向道,“敖公主,你且看那处。”
敖薰不明所以,美眸抬起望去,见得一团犹若赤火的红云在天中燃烧,不旋踵,天中一道如柱彩光透过火云垂降下来,带起片片灵光,似若飞雪飘絮。
“伍道兄,此物是何?”敖薰蛾眉紧蹙,远在千里也可感觉到那灵机充沛,令人心神爽利,穴窍跳动,她螓首猛然转过,带着惊讶神情问道。
“此是太行道祖降下天眷。”伍延思目光深沉,也极是不解,他乃是道统传人,可是也不曾有这等待遇,良久才道,“如今云沐阳法力必定已然全复,我若要做成此事唯有另想他法了。”
敖薰顿觉胸中一口郁气喷涌,不禁往后一退,几要跌倒,欲哭无泪。这好一番定计,几乎将性命丢了,却是一事无成,更觉灰心丧气。忽而却见伍延思微微含笑,道,“敖公主所求之事,在下未必不能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