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医院的氛围一下子轻松不少,乔染醒了,朵朵便不再腻着裴靖林,他便有时间处理公司的事了。
一上午一大摞文件,挨个批阅审议,再布置给高岩宗部署,一来二去也忙到了十二点。
朵朵抽空溜进来,悄无声息钻进裴靖林新配的办公桌底下,捂着嘴偷看裴靖林。
“通知Carl,这三份合作案先不要动,静观其变。”
高岩宗眼底有笑意,接过文件便转身离开了。
一双手俯身把朵朵抱了出来,她大笑着,笑容像朵绽放的花。
“啊!小坏蛋,抓到你啦!”裴靖林起身,抱着朵朵转了两圈,她开心的笑着。
“妈妈让我来叫你吃饭!”
裴靖林心情大好,打趣道:“是叫你躲在桌子底下叫我吗?”
朵朵捂着嘴笑:“我是想吓你!”
“啊!朵朵吓死我啦!”
抱着她飞速冲去病房,笑声一长串流淌在走廊里,乔染吓了一跳。
她一怔,半是埋怨半是笑意的看着裴靖林。
“朵朵,妈妈好像在埋怨我。”故作委屈的样子。
默默从裴靖林身上跳下来,朵朵背着手,微微扬起下巴,目光淡然道:“妈妈的意思是,靖林你没有半点总裁的样子。”
乔染愣住,好像出现了幻觉,朵朵的样子,像极了傅郁淮。
裴靖林注意到她的表情,关切的问:“染染,没事吗?”
乔染笑着摇摇头,指着桌上的菜,示意裴靖林坐下。
午餐过后,裴靖林又因为公事走了,乔染哄着朵朵睡了,抬眼看见段凌煜。
她说不出话,就只能微笑着看他。
“我来是想告诉你,除了当年你离开郁淮的真正原因外,其他事情我都已经告诉郁淮了。”段凌煜笑:“想了想还是觉得离开的原因应该由你自己来说。”
乔染低下头,轻轻拍着朵朵,又想要问些事情,段凌煜一一都猜到了。
“郁淮见到朵朵了,大概是觉得内疚,所以总是刻意躲着她,你放心,他真像你说的一样,撑过来了。”
他不必细说,乔染也明白傅郁淮这十天遭受的折磨。
“傅氏积攒了太多的事,郁淮暂时回去几天处理一下,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
乔染记得从前在手语节目里学过一个动作,表示谢谢,她伸出手朝着段凌煜比划了一下。
段凌煜背手而立,表情轻松很多:“也多亏了你,我还能再做几天医生。”
家里已经三番四次来催了,段凌煜也着实头疼。
乔染愣愣的听不懂他的话,段凌煜笑着摆手:“没事,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唔……”急急发出声音,乔染想要叫住段凌煜。
他回头,她却又迟疑了。
现在说不出话,就算叫郁淮来了,也无法表达清楚意思。
她想了想,浅笑着摇了摇头。
……
第二天,傅氏大楼。
围观的记者被阻隔在五米开外,傅郁淮下车,不理会连炮似的问题,径直去到总裁室。
谢月菱已经在等了,他进门,看见她布满血丝的双眼。
“母亲。”傅郁淮沉声道,又恢复淡漠疏离的样子。
“放了萱萱。”
傅郁淮脱下外套,随手搭在座椅上,许政升进来汇报行程,他手一扬,许政升便知趣的退了出去。
“是文家人为难母亲了吗?”口气极淡,透出丝丝冷意。
谢月菱没有回答,傅郁淮也并不指望她回答:“文萱做了那么多事,桩桩件件就够她偿命,母亲为什么要保住她?”
一声冷哼:“我看你是因为乔染才针对萱萱。”她缓下心神,口气平稳了许多:“我们和文家是世交,文家一直不遗余力的帮助傅氏,就算萱萱做了错事,你不能念在旧情拉她一把吗?”
“那个乔染,和裴靖林一直不清不楚的,她不值得你为她付出,阿郁,我究竟要怎么跟你说,你才能明白!”
办公桌前的人就选择静静的听着,直到谢月菱的话停止,愕然的看着他,傅郁淮才开口。
“海城度假村有幢傅氏的别墅,母亲去休养吧。”
谢月菱倏然震惊。
“你可以带走谢成,或者傅氏任何你想带走的人,母亲,这是我作为儿子,最后一点仁慈。”深邃的眼眸漆黑无光:“至于文萱,我会走法律程序。”
绝望,彷徨瞬间环绕谢月菱,他要把她送走?
“你要连我也送走!我是你母亲!傅郁淮,我养你二十多年,你要将我送走!”
许政升听见吵声,急忙进门,谢月菱抓起桌上的文件朝傅郁淮扔过去,四散的白纸在傅郁淮四周飘落,他却雷打不动的冷漠着脸。
“送去海城度假别墅,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她踏进掖城一步。”
命令已下,许政升急忙去拽,谢月菱失控的推开他,疯狂的大吼着:“傅郁淮!你竟敢这样对我!傅氏是我谢月菱的!你大逆不道!”
许政升眼见着傅郁淮越来越黑的双眸,紧绷的面容极尽爆发,他卯足劲儿冲上去,狠命制住谢月菱的身体。
“你和乔染不会有好结果的!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傅郁淮!你给我记清楚!”
叫喊声渐行渐远,傅郁淮手指攥成拳,冷毅的面部轮廓紧绷着,良久,指骨重重磕在桌子上。
几乎要敲断他的神经!
一间房间,文萱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连续几日的叫喊让她的再无半分力气,彻彻底底尝尽了绝望的味道。
她反思自己,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将朵朵扔进江里。
不!她没有做错,那个孩子的存在本就个错误,这世界上,只有她才配生下郁淮的孩子!
一定还有机会的,那孩子毕竟没有死!只要她活着,就还有希望!
“萱萱!”
门外有哭喊声,文萱怔住,反应过来急忙跑去房门处,惊喜的喊:“妈妈,是你吗?”
文母红肿着眼睛,呜咽道:“是我,萱萱你还好吗?”
她恳求看守的人,声泪俱下了半个小时,看守的人才准她在隔着门问上几句话。
“妈妈!你让我见见郁淮!我要见郁淮!我有话要对他说!”文萱急切的叫喊,只要她见到郁淮,郁淮会念旧情放她出去的。
“萱萱,他连自己的母亲都送出了掖城,又怎么会救你!”
文萱惊住:“伯母!你说郁淮下令送伯母出掖城?”
怎么会?那是郁淮的生身母亲,怎么会这么狠心?
文母绝望的大哭,自己的丈夫正在竭力阻挡裴氏的侵吞,而自己的女儿这边,则可能面临着牢狱之灾,她从来没有主见,能做的,就只是望着大门不停的流泪。
文萱颤抖着身体,布满血丝的双眼惊悚的转了转,绝望之后又浮出一丝希望。
“妈妈!我要见乔染!你帮我,我要见乔染!”
现在,只有乔染能救她!
“我去跟她道歉,我跟她赔罪!妈!你去跟郁淮说,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
抛弃所有的骄傲,文萱哭喊着:“只有乔染可以救我出去!”
只有她不被限制自由,就还拥有翻盘的机会!
乔染突然打了个冷颤,高岩宗给她披上件外套,她侧头笑着说了声:“谢谢。”
这是早上的时候,她突然发出的声音。
这几日调养的很好,朵朵又时刻陪着她,她紧绷的心柔软很多,心情也好起来。
应该快要能发出声音了吧,她心底殷切切的想。
“妈妈,你看谁来了?”朵朵从花园里玩回来,小手拉着的却是夏晴。
乔染大喜,急忙张开手臂,夏晴抱住她,抱歉道:“对不起姐姐,这几日太忙了,现在才来看你。”
乔染摇摇头,拍拍身边的位置,夏晴抱着朵朵坐下:“姐姐还是说不出话吗?”
“一点……可以……”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乔染温柔的微笑,指了指门外。
夏晴一怔,明白她的意思了,笑道:“我刚来,还没有看见大叔。”
朵朵噘着嘴一副了然道:“姐姐分明撒谎,方才我在花园,明明看到段叔叔朝你走过去,是你不理他,人家玩的好好的,硬要拽我回来。”
夏晴顿时脸红的像苹果,埋怨道:“小祖宗,要你拆我的台!”
乔染瞬间明白了,忍不住笑起来,正要问问是怎么回事,段凌煜急匆匆的冲进来。
朵朵糯糯的声音:“看!叔叔果然追来了!”
段凌煜只顾着追夏晴,看见乔染突然蒙了,表情愣愣的,杵在原地好久不说话。
乔染好整以暇的望着他,眼中一派清明,段凌煜想要假装别的理由叫夏晴出去也就没必要了,一贯正经的脸上竟然现出赧然,狠狠心冲去朵朵面前。
“好朵朵,叔叔有事要跟姐姐商量,你先陪妈妈。”把她抱到乔染怀里,不由分说的拉起夏晴,转身飞速的离开病房。
“羞羞脸!”朵朵捂着脸,傻笑着望着乔染。
乔染宛然一笑,看段凌煜的样子,应该是说了这辈子再不可能说第二遍的情话。
她心下欢喜,不由抵住朵朵的额头,宠溺的捧着她的小脸,笑的无比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