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宴上,沈琤远远的看到宇文垣的座位上是空的,她四处张望,看不到宇文垣的身影,他去哪里了?
“沈侧妃在找人?”清朗好听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沈琤转头看,一副与宇文垣有些像的容貌出现在眼前,只是比宇文垣多了些俊美,是小侯爷段云。
沈琤施礼,段云笑道:“沈侧妃找的可是你的郎君?”
沈琤哪里肯承认,低头道:“不是。”
这岂能瞒得住段云,他随口道:“不是就好。那家伙连午宴都没有参加,提着个食盒到处找人,到现在也没回来,方才我看到他怒气冲冲的往树林那里走了。”说完后也不看沈琤,自顾走了。
沈琤想起宇文垣踢翻的食盒,里面两双筷子,原来他是要跟自己一起吃饭,从中午找到了下午,一直饿着。沈琤转身走向树林的方向,她要去找宇文垣,与他和好。
可是进入树林后,找了许久也没有看到宇文垣,莫非他不在这里?沈琤忽然听到一声猛虎怒吼,是狩猎区里传来的,心中忽然不安,疾走几步,到了狩猎区的门口,看到那门是开的,估计是有人进去时没有关上。莫非宇文垣在里面?那可是很危险,沈琤顾不得想许多,急忙奔入狩猎区里。
循着方才听到的猛虎叫声,沈琤很快进入狩猎区深处,忽然听到了女子的惊叫声,她拨开树丛看到郭月倒在地上,失声尖叫,宇文垣正在和一只猛虎厮杀,他的衣裳被猛虎抓破了,有血迹流淌出来,显然受伤不轻。眼看猛虎扑向宇文垣,张牙舞爪,沈琤心中着急,她手无寸铁,于是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正砸中那猛虎的头颅。猛虎转头看发现了沈琤,这一迟疑,宇文垣躲了过去,他翻身到了一边。
沈琤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支木棍,跃身上前拦住了猛虎,宇文垣这才看清楚是沈琤,“你来做什么?快去叫人来。”他喊道。
沈琤心里清楚,此刻她若是去叫人了,宇文垣必死无疑。于是也不听他的话,拿木棍向猛虎戳去,猛虎抬起脚将木棍弄折了,扑向沈琤,沈琤急忙躲闪,她后悔自己没有带个兵器来,若是拿着银枪,即便杀不了猛虎,也能救宇文垣和郭月离开。
沈琤赤手空拳应对猛虎,无奈这猛虎过于凶猛,于是喊道:“你们快走。”她缠住了猛虎,为宇文垣和郭月的离开争取时间。
郭月站了起来,腿却软的没有力气,险些摔倒,她踉跄着过来扶宇文垣起来。宇文垣的腿已经被猛虎抓破,血流了一片,勉强站了起来。看到沈琤与猛虎纠缠着,险象环生,性命堪忧。他哪里肯扔下沈琤一人,拿着长剑便要上前,郭月拦住了他,“王爷,咱们快走吧,否则都要丧命在这里了。”
宇文垣一把推开了她,“滚!”一瘸一拐地走向猛虎。
此时沈琤已经飞身跃到了猛虎的身上,她紧紧抓着猛虎的两只耳朵,猛虎想要将她甩下来,剧烈的摇着身子,沈琤摇摇欲坠,却是不撒手,趁着猛虎稍微停歇时,伸出一只手来挖向猛虎的眼睛,顿时猛虎一声哀嚎,血从眼眶中涌了出来,沈琤趁势又挖向它另一只眼睛,猛虎疼痛难忍,倒在地上,翻身打滚,将沈琤摔了出去,沈琤的身子撞到了树上,力道之大,竟然将那碗口粗的树撞折了,胸口剧痛,仿若刀割,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沈琤连喘气都觉得疼。
猛虎在地上打滚,呼啸着,它看不见了,横冲直撞,似是发了神经,郭月急忙躲到一棵大树后面,宇文垣走向沈琤,他想拉着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猛虎距离沈琤越来越近,它喘着粗气,咆哮着,或许是闻到了血腥味儿,也或许是听到了沈琤喘气的声音,误打误撞,竟然直直的向沈琤扑了过来,沈琤捂着胸口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猛虎迎面而来,锋利的爪子,定然能将自己撕得粉碎。沈琤久经战场,早已经将生死看淡,她闭上了眼睛。
沈琤感觉到身子被重重的压住了,猛虎一声惨叫后没了动静。脸上有热乎乎的东西流淌,血腥味儿,怎么回事?沈琤睁开眼睛,看到猛虎压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一把宝剑穿喉而过,仅留下一个把儿在外面,上面握着一只手,是宇文垣的手。血顺着宝剑流淌出来,落在自己的脸上。
沈琤急忙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猛虎,看到宇文垣压在自己身上,他的眼睛睁的很大,喘着粗气。是他在生死一线时救了自己,沈琤一把搂住宇文垣,泣不成声。
宇文垣半天才缓过来,轻声道:“我以为我救不了你,我以为我们要一起死了。”伸手擦沈琤脸上的血迹,却是擦不干净,干脆用袖子给她擦,擦了两下后,不动了,眼睛也闭上了。
沈琤急忙呼唤宇文垣,伸手摸他的鼻子,有气息,可能是伤势太重了导致昏迷。沈琤想扶起宇文垣,可是自己浑身疼痛,有气无力,胸口闷的难受,眼前一黑,也昏迷了过去。
隐隐约约,沈琤感觉到自己被人拖动,身体划过地面,被石子与树枝摩擦的更加疼痛,她微微睁开眼睛,不是做梦,自己的确被人拖着,那人身形瘦弱袅娜,拉着自己的脚,正在往前走。
是郭月,她这是要做什么?沈琤咳嗽了一声,嘴角流出残血,“你要拖我去哪里?”
郭月被吓了一跳,险些松开沈琤的双脚,她的肌肤雪白,在黑夜里更加显得惨白,“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娇嫩的声音,不复温柔。
沈琤想要挣扎,无奈浑身疼痛,动弹不得。很快郭月松开了沈琤的脚,“我就送你到这里吧。”她大口喘着气,想必累的不轻。
等郭月的身子闪开,沈琤才看到竟然是悬崖边上,“你要做什么?”她颤声问道,心里闪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沈环,怪就怪你太得七王爷恩宠了,不是我要害你,而是上天给了我这么好的机会,我若是不除掉你,就对不起老天爷了。”郭月吃吃笑了,双手一使劲儿,将沈琤推下万丈悬崖。
沈琤岂会心甘情愿受死,在落下的一刹那,抓住了悬崖边的枯草,她用手使劲儿扒着悬崖,想要爬上来。郭月那清纯无邪的容颜出现在眼前,她的笑容变得恶毒,她的眼睛射出着寒冷的光,她用脚狠狠地踩着沈琤的手指,沈琤咬着牙不肯松手。这下面是万丈深渊,一松手就是粉身碎骨。
郭月想掰开沈琤的手指,纤长的指甲在她手上抠出了血,沈琤没有放手,她忍着疼痛,努力向上攀爬。郭月看到身旁有石头,于是拿起石头狠狠砸向沈琤的手指,顿时鲜血流了出来,郭月杏眼瞪圆,不停地砸,沈琤的手再也没有力气,终于松开了,身子笔直地坠入悬崖。郭月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阴冷而得意,扬手将石头扔下悬崖,转身走了。
沈琤心中悲痛,自己竟然被郭月给算计了,她不甘心,忽然身子穿过一片树叶,一刹那间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抓树干,却是落空了,但是身子没有继续往下坠,被吊在了树上,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看到随着自己落下的石头嗖的一声坠入悬崖,没了踪迹,不禁打了个冷颤。
沈琤抬头看,才发现是自己手腕的七色玛瑙珠链挂在了树杈上,所以带着自己也挂在了树上,那个树杈只有一点点,看上去是树枝早就被折断了,留下这一点点树杈,正好勾住了珠链,没想到这珠链如此结实,竟然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命。
沈琤转头看,这棵树是从崖壁的断层上长出的,不是很粗壮,已经被自己弄的摇摇欲坠了。沈琤随时都有坠入悬崖的危险,于是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伸手抓紧了树枝,慢慢攀爬到树根处,那里是一个断层,可以容下一个人。沈琤费劲周折总算爬了过去,浑身疼的直冒冷汗。
坐在岩石上,沈琤心有余悸,她虽然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若要死的这么窝囊,她不甘心。心里来回都是一个疑问,宇文垣怎样了?这个时候,沈琤还担心着宇文垣。
渐渐地沈琤缓了过来,她给自己检查伤口,发现只是一些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但是内脏疼的厉害,估计是受了内伤,那是被猛虎甩下时造成的受的伤。沈琤抬头向上看,距离顶端足有十丈之高,峭壁陡立没有攀爬之处。看来靠自己的力量是无法上去了,她又冷又饿,将身子蜷缩起来,紧紧靠石壁坐着。
夜晚的风很凉,沈琤的衣衫也已破烂不堪,风从破洞里灌入,直逼肌肤,沈琤冻得浑身打颤,牙咯咯响,她抱紧了自己。将身子蜷缩的更加紧,脸颊贴在膝盖上。一个人在峭壁边上等待着,时间过的很慢,沈琤在等待中煎熬着,忍饥挨饿,舔着手指上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