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落座,本来争的你死我活的两国将领竟然欢聚一堂,觥筹交错,一笑泯恩仇。沈琤暗暗佩服宇文垣的气度,他借着报仇雪恨的机会将误会解释清楚,双方重归于好,这不仅免除了战争,消除了两国之间的嫌隙,还争取到了人心。宇文垣果然不简单。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强,也是宇文旭望尘莫及的。
正吃喝的热闹,大王的旨意到了,命令宇文垣与闽国停战,派使者谈和。这正应了当前的情况,于是在酒桌上双方都同意了停战和谈,定下协议,像以前一样和平共处,友好往来。石冲和秦岩负责各自境内的搜捕,联合起来捉拿智能和尚。宇文琛又派上了用场,他根据慧聪和尚的描述,现场画了智能的画像,加上他见过智能一面,所以很快画了出来。
席间,秦岩和石冲师兄弟二人多年的干戈化为玉帛,沈琤和迎汐相谈甚欢,一派乐融融。唯一让人觉得尴尬的是迎汐公主误以为沈琤和宇文琛是一对儿,她极力撮合两人,“本公主误会八王爷了,他不是看不起我闽国公主,而是有了意中人,放心,我不会夺人所爱,沈琤,你真有福气。”她有些醉了,说话的声音也高,酒宴上的人都听到了。
沈琤急忙悄声解释,“公主真误会了,我与宇文琛……”
不等解释清楚,迎汐公主就笑道:“这座上之人,除了七王爷直呼他为八弟外,都要称呼一声八王爷,唯有你,沈琤,敢叫他的名字,不如承认了吧?”
沈琤汗颜,无意中看到宇文垣脸色难看,重重放下了酒碗,心中打鼓,又得罪这瘟神了。先前刚拒绝了宇文垣,这下竟然跟宇文琛搅到了一起,岂不是在打宇文垣的脸?
一旁的宇文琛站了起来走到迎汐公主身前,“公主好眼光。”两人碰碗一饮而尽。
沈琤一心想要创造机会给两人,于是道:“宇文琛,不如坐在这里。”宇文琛欣然接受,他巴不得坐在沈琤身旁呢。方才身边是石冲将军,石冲只顾着和秦岩聊天,宇文琛一个人独自吃菜喝酒十分无聊,这下坐过来,话多了起来。
偏偏迎汐公主天真活泼,与宇文琛聊得热闹,沈琤只是坐在中间听,任凭两人天南海北。宇文琛才华横溢见识广博,出口成章侃侃而谈,奇闻妙事无所不知,这让迎汐公主大为佩服,从起初的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到最后成了宇文琛一个人说,迎汐公主在旁边认真听,沈琤看出了迎汐对宇文琛甚有好感。宇文琛也不讨厌迎汐公主,这美好的一步走的很成功。
沈琤决定实施第二步,给两人创造单独,开口道:“迎汐公主既然来唐门关了,明日不如咱们一起出去玩。我知道有个地方,很好玩儿。”
迎汐公主贪玩,所以很痛快地答应了,宇文琛自然也不能落下,三个人约好了次日去唐门关的集市上玩。沈琤暗暗得意,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忽然觉得两道寒光射来,迎过去又是那尊瘟神宇文垣,他正一脸不悦地看着自己。好心情被打扰了,沈琤低下头,默默吃菜,自从宇文垣起死回生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酒宴一直到了深夜才散去,秦岩带着恋恋不舍的迎汐离开唐门关,带着兵回到了阵营。宇文垣有些醉了,让众人都回房休息,唯独留下了沈琤,“本王有事情要问平宁公主。”
意料之中的事,宇文垣就会这样,以自己喜好为主,完全不顾别人的看法。这么晚了,自己不用睡觉休息吗?沈琤一肚子怨气跟着宇文垣走到了前庭,站在庭院里,宇文垣醉眼微睁,“沈琤,陪我舞剑如何?”
沈琤愣住了,不是有事情要问吗?他有闲心舞剑,自己可没有,还要回房间休息呢,没了好脸色,可是宇文垣才不管她愿不愿意,让侍卫拿过沈琤的银枪扔给她,自己则从腰际抽出宝剑刺了过去。
沈琤急忙挥银枪抵挡,月光下两个人打的难解难分。叮叮之声断不绝耳,清脆好听。宇文垣并没有咄咄相逼,而是真正的与她切磋,沈琤也渐渐放松下来,打斗的游刃有余,她很久没有遇到对手能够打的如此畅快淋漓。
你来我往,枪光凛凛,剑光闪闪,默契十足。足有一个时辰,沈琤身上已然出汗,这才停手,宇文垣将长剑收入剑鞘,微微一笑,“好久没有这么惬意了。”
沈琤回报的也是微微一笑,“七王爷过了瘾,我也该回去了。”
宇文垣伸手拦住,“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沈琤愕然,打了个哈欠,甩出一句:“你不困,别人还要休息呢。”刚要走,被宇文垣一把扯住拉到树下坐在了地上,沈琤没站稳,冷不防被他拉一下险些坐到他怀里,幸好及时扶住了树干,坐在一边瞪着宇文垣,“王爷请自重。”
宇文垣抿嘴笑了,眼睛似弯月牙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沈琤,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这在沈琤看来有几分嬉笑,“不只是讨厌,还有恨。”
宇文垣这才收起了笑容:“恨?为何知道我死了你会落泪?我想你不是恨我,是还在意着我。你没有那么绝情。”
“胡说!”沈琤强辩,一脸鄙夷。心里有些紧张,仿若幼时做错事情,被哥哥发现一般。
宇文一脸正经道:“沈琤,你就那么恨我?盼着我死?师傅说我很快就要有一劫,过去了,青云直上,过不去,一切成空。这取决于你的相助。你愿意帮我吗?”
沈琤摇了摇头,“我不会帮你。”说的有些犹豫。
宇文垣轻轻叹了一口气,“为了华国江山,我已经没有退路,沈琤,如果过了这一劫,我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们去海边渔村过逍遥快乐的日子。”
“宇文垣,如果我在心里连没有江山社稷重要,我们也没有必要在一起。”沈琤说的坚决。
宇文垣凝望沈琤,微波荡漾中有柔情闪过,继而被忧伤代替,深邃的眼底如古井幽潭般寂寥,半响儿他才道:“半年,只需等我半年的时间,只要我还活着,总会证明给你看。”
半年?沈琤暗自盘算着,脑子里忽然蹦出几个字:宫廷政变!那的确是宇文垣的一劫,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宇文旭与宇文垣谁生谁死?只在那一日。
“为什么不是现在?”沈琤轻声道。
宇文垣愕然:“现在?我已无法全身而退。沈琤,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身为皇子,已经注定了我不能像普通人那样对你好,而我,身负太多的责任,连累了你。我以为给了你最好的,我认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没想到却害了你,沈琤,我真的很矛盾,从来没有这么犹豫不决过,有些话我很想和你说,却又不是时候,如果可以,等着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沈琤越听越糊涂,转头看向宇文垣,已经靠着树干睡着了。微微紧锁的眉头,让人心生怜爱,他才二十出头,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沧桑,文韬武略雄心壮志,冷漠无情城府颇深,这本是一位继承者该有的特质,为何在自己看来都是让人生厌的东西?
宇文垣的身子微微倒下,靠在了沈琤的肩上,“娘,不要离开我。海棠,不要走……”呓语不已。沈琤侧目看向宇文垣,海棠?若非知道了是他自幼养到大的那只黑狗,还真以为他念的是自己!沈琤的心有些凄然。
次日清晨,沈琤睡得正香,听到有人推开门的动静,多年养成的警觉让她立刻醒了,睁开眼,竟然是迎汐公主,等沈琤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走到了床边,“沈琤,你答应我今天去集市上呢,怎么还不起床啊?”
都怪宇文垣拉着自己说话,后半夜才睡觉,沈琤暗暗骂着,急忙起床,梳洗完毕和迎汐走出房间,宇文琛已经站在院子里等候了,他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衣衫,做工精细,布料考究,很合他的气质又不繁琐,翩翩公子,一尘不染。看着就让人喜欢,沈琤很满意宇文琛今日的打扮,让人眼睛不忍移开。
三个人有说有笑马上要出门,迎面宇文垣走来了,得知三人要去集市,犹豫了一下,“本王正好有空,一起去吧。”
沈琤和宇文琛同时消失了笑容,唯有迎汐笑脸相迎,拍手道好,她最喜欢热闹,人越多就越高兴,更何况宇文垣去雪山寻找冰魄雪莲救了自己的命,所以对于宇文垣,迎汐更多的是好感,也欢迎他的加入,甚至见到认识的人就问人家去不去集市,害的沈琤提心吊胆,幸好那些人都有眼色,不敢与两位王爷同行。
沈琤的完美计划就这样泡汤了,她本想着三个人出行,中途自己找个借口离去,给宇文琛和迎汐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宇文垣的到来让这一切成为了空,沈琤有些懊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