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一下子就愣住,搁在他肩头的手掌像是要被他的肩头烫伤一样,倏然抬起,讪讪放下,连身体都不自觉的距离他远了点。
“我没那么多闲心去照顾一个和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人。”威廉斯缓声说着,“就算是再好的亲戚近邻,都不可能这样。我等着你把霍于绅亏给你的情伤养好,那么有耐心的等着。你难过的时候,我想着,一定要等她心情好起来才行。你想要去读大学,我又告诉自己,你一定要安心读书从你喜欢的大学毕业才行。”
“你上了大学,当我开始想说的时候,你又每天不是这个考试,就是那个证书,比赛,一点时间都不肯浪费。我知道你和别的女生不太一样,有自己的理想,但也正因为这样,我才愿意继续等。我想,等到你从伦敦读完书回来,总该有闲心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了,可谁知……”他开始苦笑。
“我一直以为对你好,对你关心,你就会明白些什么。可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我对你的关心,反而更让你习惯成自然,忘记了我也是个男人,忘记了我对一个人好也是有自私的心的。”
“现在,我后悔的要命。试过那样的感觉吗?你精心呵护的一颗核桃,怎么不舍得吃,天天护在手心里,可一个闪神,你却发现那核桃已经不知道被谁给捏在了手心里?我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所以,我没办法再等下去了。”
暮晚静静的听着,连手心都在冒汗。这个世界果然乱套了,暮晚从来没敢想他对自己存在这样的心思居然这么久!
暮晚之前开玩笑的时候问的话?那不是正是他说的那样吗??难道他之前跟自己说的那个女生,就是自己?
暮晚觉得有些可笑,如果那个时候,他真的对自己说出点什么,说不定自己还真的会认真的考虑,然后喜欢上他。
在伤心难过的时候,谁没有想要转移自己痛苦和悲伤的对象啊?那个时候,威廉斯高挑俊秀又温暖,自己有时候也会偷偷地想,将来自己要是也能找个这样好的男生当男朋友就好了。
但现在的暮晚决没有对威廉斯这个人妄想过什么,因为他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副兄长的模样。
更多的时候,他护着暮晚,罩着她,让自己不受任何人的欺负,给暮晚买自己想吃的各种零食,从来没有拒绝过自己。
等自己完全适应了英国的生活之后,他教暮晚认识外面越来越大的世界,告诉暮晚怎么样努力,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他有他的梦想,他也在积极灌输着关于梦想的东西给暮晚,让自己一直以他为偶像,不断的努力着,一点都不想输给他。
他在暮晚的心里,一直都是这样一个特别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霍于绅影响了自己的前半生,他塑造了部分的自己。
暮晚曾对于深说过,世上有很多种关系是听起来熟悉实际上却罕有的。比如自己和威廉斯这种被委托人和接受人的关系,世上也有一种男人,他能够对自己身边的女人永远都能做到极致的呵护和体贴。比如,威廉斯。
威廉斯就是这种关系下的这种男人,他完全遗传了他父亲的温柔体贴,从小到大无论是对他妈妈,还是暮晚,都无微不至的罩着,这早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而他的这种习惯,也让暮晚渐渐习惯性的把排除在了外人之外。
可谁知,就这样一个人有一天却对暮晚说出这样的话,自己怎么会不惊讶,不手足无措?
暮晚想,自己和他的关系。到底是从现在开始,彻底转折了。
自己在那一年的变故中失去了众多亲人,多了一个相对尴尬的人。这种转变,让暮晚无法接受。
暮晚愣愣的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知道我现在讲出来你会觉得很突然,但我真的是一时半刻也等不下去了……”
他疯了,他是个疯子。以他威廉斯对我个性的了解,总该知道自己和他是没可能的。现在讲出口,得到的不过是我们正常的关系早点结束而已。
如果说自己和霍楠开始之前,他对自己说出那样的话。暮晚或许还会震惊之后微微认真的思考一下这个人作为自己的结婚对象会如何之类的,那么现在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了。
没有男人不在乎女人的贞操问题,所谓的不在乎,都是嘴里说出的冠冕堂皇的话。如果真的不在乎,他威廉斯也不会在国外的时候那么生气,以至于到现在才给自己好脸色看。
没有一个女人会和一个明明知道自己和别的男人有过肌肤之亲却被始乱终弃的男人结婚的。
自然的,每个人都有过去。但是亲眼证实过的和只是把那些过去纯属当做过去的,还是不同的。如果暮晚要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结婚,他就算是心里在乎,也应该不会说什么,毕竟成年人谁没有过去。但是威廉斯不行。
他知道暮晚经历过的一切,他让自己觉得无地自容。随时随地,就像被人捏住自己的小辫一样的介意。
除非自虐,否则暮俺绝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种境地。
何况,退一万步讲暮晚也觉得自己早已配不上他。他是个很好的人。他应该值得更好的真正爱他的女人。而自己不爱他。就算自己或许不会再爱上任何人,这对他极不公平。
和一个同样也以结婚为目的的人结婚,无论怎样,暮晚都能觉得自己都心安理得。可跟一个把心都交付了一两年的人来讲,这样的爱,太沉重。暮晚承受不起,更是占不起这种便宜。自己可以在任何一个陌生人面前平等的抬起头,却没办法在他那么沉重的感情面前抬起头。
暮晚这才算明白一句话,有些话只有在合适的时间说给合适的人听,才是美好的,否则就只会变成各种遗憾。
“你吓到我了,威廉斯……”暮晚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笑,“我什么都没听到,你在开玩笑……只是开玩笑……”
暮晚连忙跳下秋千,本能的想要逃避。因为心太慌,太乱,跳下的时候自己还被拖鞋给绊到,差点滑倒。
威廉斯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暮晚的胳膊,而经过刚刚的事情之后的自己则是下意识的推开了他。
他则再一次伸手抓住了暮晚的手,这次任自己怎么挣扎,他都不准备放手了。
暮晚感觉自己的手很疼,瞪着他,他却一点都不肯松手,甚至还看起来有些生气。那种低气压的压迫感让暮晚简直没办法正常呼吸,有些紧张和害怕。
这不是兄长威廉斯,现在我面前的是男人-----威廉斯。
“你不是想要结婚吗?好!别到处相亲了,找我行么?不就是为了结婚而结婚吗?我奉陪!你想什么时候结,就什么时候结。结婚后想做什么,就随你做什么!你不是一向都很会理性的计划什么吗?我帮你来完成你的计划,还不好么?总比你外面花时间去尝试了解的人要好,是不是?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讲,这样最有效益,不是吗?”
他的话说的又急促又激动,吓得暮晚脑子一时打结,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他看来是想好了,也想通了。但结婚这件事,本该那么幸福快乐的一件事,却被他说的如此悲壮,难道他以为自己就好受了?
他也在乎那些事,只不过他压在心里自己消化罢了。他现在想做,也只不过是保住自己的核桃不要再被另外一个人捏住罢了。如果他真的在乎过自己怎么想,至少他该给自己点时间,而不是现在这样像是逼着暮晚做什么决定。
如果他是一个陌生人,或者不太熟的人,以他这样的条件,暮晚当然可以轻松的尝试和他试试。可是他是威廉斯,如果他能忍自己一辈子,那则是万事大吉。但如若不然,我们两人多年的友谊也算是走到了尽头。老实说,自己赌不起,也不想赌。
装傻充愣从来都不是暮晚的强项,然而这一次暮晚是大胆的用上了。很少说谎的人,偶尔说一次,总会特别容易生效。
“结婚呀……”暮晚嘿嘿笑着,另一只手覆上了他握住我的那只手的手背:“你会和一个熟到跟自己对看两眼都会笑场的人结婚吗?喏,我现在牵着你的手,可是我感觉就跟我自己左手拉右手一样。……你会跟这样的人结婚吗?威廉哥哥……”
暮晚懒洋洋的抽过手,转过身,冲他随性的摇了两下手,便一步三摇的往回走。
短痛总比长痛好,暮晚在乎他,所以自己宁愿做这个坏人。谁也不是谁的备胎。给不了的就趁早讲,不要保持暧昧,也不要胡乱夸海口。对用了心的人而言,食言比从来都不说,更可恨。
接下来的几天,暮晚再也没有见过威廉斯,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在躲着自己。
暮晚忙着奔波于各种聚会和party,毕竟在伯明翰呆一年了,自己也认识了一些朋友。这次回来大家的变化还真的挺大。有的人在不错的公司里,意气风发,有些人有些失意,正在筹划着跳槽。而有些人,已经开始公布自己将要结婚的喜讯。
暮晚忍不住开始想,是不是两三年之后,有些人的孩子都可以满地打酱油了。
mary拉着我一个劲儿的说自己变了,比以前变得有女人味了,眉眼之间也有了点女人的妩媚。
她这句话差点没把暮晚笑喷,以前从来没人这么评价过自己。拿出镜子左看右看,还是没看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