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气。”侯阳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赞了一句。
莫非不说话,只是瞪着他。
昔日被人围殴时的少年,曾叫得惊天动地。
但此时,却只是咬紧了牙关。
我本事追不上大哥他们,但至少,这骨气不能落后!
“我看你能硬气到几时。”仓房里十四名打手将莫非围住,其中一人走过来揪住莫非的头发,照着他脸上便是两拳。
莫非被打倒在地,鼻子和嘴里一起涌出血水。
他吐了一口,硬是一声不吭。
“我就喜欢硬汉。”侯阳咯咯地笑,“几拳下去就求饶了,那多没成就感?硬汉好,挺得时间越长,越好玩。”
他走过来,蹲下,冲着莫非笑:“听说你擅长工家?”
“是又怎么样?”莫非咬牙冷哼。
“工家人,靠的就是这一双手吧?”侯阳打量着莫非的双手。
“你想怎样?”莫非有些慌了。
侯阳说的不错,工家人靠的,就是一对灵巧的手。如果手没了,对工家人来说,便等于命没了、前途没了、人生的希望没了。
“叫爷爷。”侯阳板起了面孔,指着众人说:“挨着个的叫一遍爷爷,再向每人磕一个头。否则的话,我先把你十根手指一根根敲断,再挑了你的手筋!”
莫非颤了颤,眼中流露出一丝惊恐。
侯阳很欣赏这种表情,又笑了起来。
“呸!”莫非狠狠咬牙,吐了一口。
“你们做梦!”他咬牙发狠。
害怕吗?
害怕。
别说自己专修工家,就算只是一个普通人,被人敲断了十指、挑了手筋,不就变成了一个残废?
这一生,也就彻底废了。
但有些事,比性命都重要,更何况是前途?
“真硬气啊。”侯阳冷笑,“既然如此,那咱们就遂他的愿吧,且看他能坚持到第几根。”
说着一点头,立刻有四个打手过来,将莫非按倒在地。
“你们……你们这群畜生!”莫非愤怒大吼,“我和你们何冤何仇,你们要如此对我?”
“问你大哥常乐去啊。”侯阳笑。
“是徐闯和章岸勾结害我大哥在先,我大哥却能不计前嫌放他回端江府,你们还要怎样?”莫非怒吼着。
“不怎样,只是把面子找回来而已。”侯阳笑。“谁让你大哥这么不明道理?我们龙头帮要欺负他,他就应该低下头来,老实地让我们欺负,竟然敢反抗,还打伤我们的兄弟?那讲不了说不起,只能让他血债血偿了。”
“你们想对我大哥怎样?”莫非紧张地喝问。
“先关心你自己吧。”侯阳冷笑着,一摆手。
一个打手拿着根短棍走到莫非近前,两个打手分别拉住莫非一只手,掰开五指按在地上。
打手扬起短棍,重重砸下。
娇鱼镇东河边上,蒋里已经登上了摆渡的小船。
常乐却突然停步。
“怎么了?”蒋里问。
常乐转头,望向了娇鱼镇中另一方向。
“我隐约感觉,似乎有什么力量在那边闪动了一下。”常乐说。
“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出小莫。”蒋里说,“天知道这群畜生会对他下怎样的黑手。什么力量不力量的,有空时再去看吧。”
常乐转头,望向东河对岸的林子。
他只觉这里似乎有什么不对。
“郑天军的话可信吗?”他问蒋里。
“我不知道。”蒋里摇头,“但……他若骗我们,图的是什么?引我们入什么陷阱?那对他有何好处?就算我们两个和小莫都被害死了,小梅还在。到时,她自然会向官府告发郑天军,郑天军便也脱不了干系。他不是笨人,应该能想到这点。”
“那……算是他良心发现?”常乐问。
蒋里点头:“我觉得必是如此。”
就在这时,常乐又感应到娇鱼镇北边某地,有力量一闪。
“我觉得那是神火宫的力量。”常乐望向那方。“这股力量……似乎是在向我求救。”
蒋里疑惑地看着常乐。
“乐哥,小莫的性命,总不能依托于你的感觉之上吧?”他皱眉说,“通过神火宫向你求救?这种事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你先去对岸吧。”常乐说,“我要到那边去看看。”
“我们的力量如果分散,不知能不能救出小莫。”蒋里有些生气了。
他觉得常乐是因为一直以来太顺了,体内隐藏的力量太强了,所以变得有些盲目自信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别的事上都可以听你的,但此事关系到小莫的安危,我绝不能同意你任性胡来!
“我总觉得我的感觉不会错。”常乐摇头,转身飞奔而去。“你要是信我就跟我来,要是怕不保险,就去对岸看看。”
“客官,那还过不过河了?”摆渡的舟子问。
“过!”蒋里气哼哼地说。
常乐一路飞奔,直向着镇北而去。他隐约感应到那股力量,就在镇北某处,一路追寻而去,最终看到了一座废弃的仓房。
仓房附近,再无人家,极是偏僻,安静得很。
他望着那仓房,正在犹豫间,突然感应到仓房里有一股力量猛地一震。那力量他极是熟悉,因为他曾亲手引着它,一路向上,由下而及中,由手而至眼。
小莫!
他神情激动,猛地向前冲去,一脚便将仓房的门踢开。
仓房之中,十四个打手缓缓转头,望向门口。
正在吃花生米的侯阳一怔:“这是谁?”
常乐望去,见在那些打手包围之中,有一个胖少年倒在地上,已经昏死过去。他的两手铺在地上,十根手指都扭曲翻转,青紫一片,而一个打手手持着利刃蹲在他身边,似乎要进一步伤害他。
看着那些扭曲的青紫手指,常乐的心在颤抖。
狂怒涌上心头,但被某名的力量压住。
他的双眼泛起了红光,如同一只暴怒的凶兽。
他缓步向内,一步步走向打手们,一股滔天的气势,令打手们情不自禁地吞起口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
“你是谁?”侯阳大喝一声。
常乐指着莫非:“他是我的兄弟,我叫常乐。”
“常乐?”侯阳一怔,“你……你怎么能找到这里?”
“你们为何伤他?”常乐压着怒气问。
“为何?”侯阳笑了,“还不是因为你?你打伤了我们的兄弟,让我们龙头帮坠了面子,我们不自己找回来,还怎么在端江府里混?郑天军那小子也真是没用,竟然没把你引到我大哥那里,枉我大哥还赞他是个人物。”
他吃了颗花生米,一点头:“不过也好,由我亲手来收拾了你,倒为我大哥省了力气。”
说着一挥手,厉喝一声:“兄弟们,要他命!”
“好说!”十四个打手面露狰狞之色,一个个摩拳擦掌,向着常乐走去。
常乐看也不看他们,只是盯着莫非。
他突然想起初识时,莫非拼命保护那架纺车的样子。
他知道,莫非是工家的天才,未来有着无限的可能。
他更知道,莫非最珍视的,便是自己工艺方面的才能。
可一个工匠断了十指,将来还能造出什么东西来?
这比破了他的神火宫,对他的打击更大!
常乐的手在颤抖着,那一股怒气在心头狂涌着,压制它的力量渐渐不敌,终于,那怒气爆发而出,化成了莫大的力量。
“今天仓房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死!”
常乐咬牙切齿地说着。
眼中,有凶威滔天,如火焰蔓延。
“口气不小啊。”侯阳大笑,“一个小小娇鱼楼的红炎学子,真当自己是盖世大侠了?你这样的东西,爷爷我自己就能收拾一把!告诉你,今天这里的人,都是红焰境的武者,你死定了!”
一个打手狞笑着走向常乐,叫道:“小侯哥,我先把这小子拿下,然后全凭您发落!”
“好。”侯阳点头,“到时,先把他双手双脚都打断,再找一匹马把他拴在马后,让马活活拖死他!”
“那可有趣了!”那打手大笑着,一拳击向常乐。
常乐没有躲。
他挥起拳头,就这么迎着对方的来拳击了过去。
怒火升腾,化为可怕的力量,右掌神火宫光明大作,火焰汹涌,势可焚天!
一拳对撞,传来骨骼碎裂的清脆一响,打手惨叫声中,手腕直接弯折,一条手臂也完全扭曲过去,简直如同一拳打在从天而坠的巨石上一般。
红了眼的常乐发出一声大吼,另一拳猛击过去,正中对方胸膛。咔嚓一响中,对方声息皆无,胸膛凹陷,身子向后倒飞出去,摔在地上时,已经魂归天外。
侯阳惊得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上,一起上啊!”惊恐之中,他尖叫起来。
十三个打手心中虽然惊骇,但毕竟自己这一方人多势众,当即暴叫起来,一起冲向常乐。
“都得死。”常乐看着冲来的打手,低声自语着。
身形一动,人如一道疾风一般,转眼冲入人群之中。
一只只拳头、一条条腿,所有人进攻移动的轨迹,都在常乐眼中定好了位。他于拳风脚雨之中从容闪避,一抬手,便是一记手刀斩在一个打手的颈侧。
咔嚓声中,打手的颈骨直接被斩碎,碎骨刺破了气管与血管,打手捂着脖子倒地挣扎,双眼憋得通红,不片刻,便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