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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镶嵌在时光之上的情谊

我不记得我与苹什么时候认识的,只记得自从闯入彼此视线以后就再也没有分开过。多少年过去了,我们依然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拥有人世间一切的舍不得和疼惜。一直把彼此视为镜子,映照人世的酸甜苦辣,分享雾霭霓虹,共迎凄风苦雨。

那时,我们足够年轻,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我们一起逛街泡吧喝酒聊男人,一起痛哭一起欢笑,一起疯狂一起绝望。觉得在生命里拥有彼此,真好!

青春,是贫穷的,相对于物质而言,我们除了两只肩膀一张嘴,既无蜗居也无按揭。但对于精神来说,我们是那么富足,可以在一本书里打发无数的光阴,为不同的观点争得面红耳赤。也会在一场电影里黯然流泪,为男女主人公的曲折爱情愤愤不平。然后开始争论刘德华的眼神温情,还是周润发的坏笑迷人。永远新鲜的话题浸染出斑斓明亮的青春,寂寞为之让出一条宽敞的马路,我与苹就那样手牵手,数着星星和月亮,迎来春花,送走秋月。

爱情,永远是青春里最动人的亮色,我们坚守着宁缺勿滥的真理,把一个又一个的追求者,用不同标准的尺子,一一“凉拌”了。不论落下“刺玫瑰”还是“金刚石”的雅号,更或许是要遭遇某种不着边际的质疑,也在所不惜。唯有我们自己知道在一场透支了的苦恋或是单恋之后,所有与爱情有关的怦然心动,都是一张不能到期支付的空头支票。一道高高的门槛早已被心灵最深处设置成默认值,如一壶早已烧开了的水,任你加温,水开了就只能保持一种沸腾的状态。只有当别人调侃性别的取向时,我们才对对方流露出警惕的神色,并异口同声地申明自己对女人没什么兴致。说完,相视哈哈大笑。

两只孤傲的杯子放置在一起,并被生活频频举起,这种镜头,常常让我想起某两种动物,天鹅,或是仙鹤。它们优雅而骄傲地活着,可曾有过忧伤和孤单?而我们,有时又是忧伤苦楚的。每一次酒精麻醉过后神情里,都失魂落魄地想念一场只有一个人的爱情。她的他,我的他,都深刻而鲜活地站在哪里,没有谁可以取代他们的位置。两只失魂的孤雁,浅酌低诉着每一种伤痛,借此来抚慰漫长的青春。

爱的时候,回忆就像是天空中洁白美丽的云彩,我们就像两只快乐的精灵,穿着红色的舞鞋,霓裳羽衣,舞给最爱的人看。爱,使我们纯洁美好,并以一种神奇的力量,让人的思绪变幻万千,出神入化。在熠熠生辉的眼睛里,我们感知了爱情的魔力。在我们的心中,始终有一个人,他手执魔法棒,主宰着我们的生死。

恨的时候,我们诅咒万物,厌恶人世,恨不得他立刻消失在这个世上。那个让人欢喜让人哭泣的冤家呀,他是我前世的债主。我恨我的前世没有好好修造,为何让香草山上的良人明珠暗投。可是一旦听到有人要诽谤他排斥他诬蔑他时,又奋不顾身地要与人拼命的样子。才知道我们的骨子里,都被人下蛊了。

事实上,那个人太遥远了,遥远得只是一张张青春校园里的照片,存活于天各一方的问候里。有时,会为深夜的一个电话,激动很久,并在第一时间里眉飞色舞地把喜悦分享。有时,会被一种莫名的隐忧侵袭,担心某一天,一切爱情皆无身可葬。

当苹听到他要结婚的消息时万念俱灰,之后,又斗志昂扬地跑来找我,她坚定地说,我要去大闹婚礼。我坚决地说:“我陪你去。”

一场豪华的婚礼上,我第一次见识了这个被苹说了一亿次的男人。我心中涌起无数次的失望,我以为他是完美无暇的,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也要风流倜傥有款有型。可是,他却是那么不起眼,甚至是那么不顺眼。不可否认的是他身上有一种天然绅士的气质,温润、谦逊、有礼、不惊。我看到苹强作笑颜的眼睛里有闪闪的泪光,它们一次次地涌起。我低声说:“亲爱的,这个新郎,他配不上你,还闹吗?”她说:“我怎么舍得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伤心难堪呢?”说完她泪流满面,我拽着她的手一溜烟儿逃离了。

我知道在一场决绝的爱情里,湿软的话语远不及一杯烈性的白酒有用。在感性与理性的较量之间,女人的眼泪会是一剂良药,许多伤心都会随着泪水流去。无论多么痛的领悟,都挽留不了一场刻骨恋情走进坟墓的归宿。即使流下一片海的泪,也换不回一个人的心。从今天起,就让自己与自己的爱情彻底决裂吧。

痛彻心扉之后的幡然醒悟,总是带有某种不甘心认命的影子。然而,我们都必须要有一颗相信命运的从容之心,不与世界搏斗,更不与自己搏斗。

为了让她更能心安地接受现实,我甚至愚蠢地把苹心中的那个他抨击得体无完肤,正如她把我心中的那个他说得一无是处一样。这些,都不足以影响一个人高大挺拔的身影,他们永远意气风发地站立着,并长期割据着我们脆弱的青春。

当他们都成了别人的新郎,而我们却无法挥挥手向那片天空洒脱地说再见。他过得好时,嫉妒羡慕悔恨交加,以为那是自己唾手可得的幸福,别人都不配拥有那些。他过得不好时,又心疼难过不安苦痛,厌人鸠占鹊巢,恨不能变成可以拯救他于苦海的天使。在爱情里,我们都愿意卑微,并深深地懂得彼此。这些沉重的思念,像一杯杯鸡尾酒,只有两个有相同伤心的人才能一同分享它们。

在接近青春的尾声里,我们都选择了俗气的生活。抛弃了心中纯真的爱情以后,我们渐渐成熟了。苹说:“人总是一边受伤一边成长的,感谢生命中有那样一个人存在,在这辈子想起来时,都有自己的心心念念。”

苹和我,我们就像两条平行的射线,对于生活,我们都有共同的指向。在真善美的河流之上,愿意做时光的同谋者。好在被爱情挫败的我们,并没有被踏实的生活戏弄过,我想这缘于我们内心深处一直保留的赤诚。一如我们对待爱情那样,何人何事,皆愿意用心对待。以海的情怀,激起生活的浪花,在千朵万朵之间,有我们坦荡无邪的笑。

纵然我们身上都有无数缺点,比如苹直言不讳地说她自己贪财好色,而我却任由她的性子来,看着她率真地大笑,质问我有多少爱可以胡来。看着她贪财时的小样,想起了阿紫把蒙古王爷的小金碗收藏进袖子时的可爱。她说自己好色时,多少男人惊艳的目光围着她打转,而她却在谈笑之间让一切樯橹灰飞烟灭时的痛快。她纵容滋长我的任性张扬,让我有彻底骄傲的资本,在我说自己是一枚钉子,即使被人装在口袋里也有伸出头的权利时,她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惹得人人尽开颜。我们在知道了彼此的缺点之后,却依然那么热爱对方,愿意一有空闲时就黏在一起,聊理想聊生活,当然更多的时候,我们更愿意聊聊男人。

我知道无论再过去多少年,也无论我们身在何处,只要一个电话,我们就站在彼此的面前。此生,愿意在一段友谊里,选择比爱情更牢靠的天长地久,一世长安。让一切美好的情谊镶嵌在时光之上,你好,我好,他好,我们都好!等有一天,我们老了,拄着拐杖坐在街边的椅子上晒太阳,有资深的帅哥经过时,我们也绝对要窃窃私语。即使有一天,我们都死了,如果有一个人要下地狱,我们也愿意陪着彼此。那时,苹定会拉着我的手说,亲爱的,天堂太拥挤了,让我们去地狱猖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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