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席话一落定下来,三位评审都是身躯颤了颤。
竟然就这样,自动认输了?这最后关键的一局,还没比了?这一下,三位评审张大的嘴巴,可以塞进去鸡蛋了。
蹬蹬蹬,凌飞和熊辉主动弃权之后。然后,便是迅速的下楼去,那木质楼梯被震动的啪啪啪作响,仿佛震在了那三楼所有人的心上。
“你还要比吗?”萧逸冷眼坐在了那椅子上,看着陷入癫狂状态的梁笑,眯起了眼睛,开口问道:“要是你愿意比的话,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只不过,梁笑如今是茫然的摇了摇头。然后,抬头看向萧逸,低声喃喃说道:“既生瑜何生亮?哈哈哈……”
凄厉的笑声,透出了一股浓浓的不甘。随即,梁笑竟然张口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压抑在心头的不甘,随着这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梁笑一声在书法上被誉天才,自小惊为天人。在书法一道之上,更是一路披荆斩棘。在他那个年纪,达到了书圣的称号,已经是相当轰动了。但是,如今坐在那椅子上的萧逸,比他更年轻,一手字写的比他更是潇洒不羁。
萧逸的字,人们只需要看上一眼,就会打心底折服。
所以,梁笑知道接下去再比,已经没有了意义。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之后,梁笑很是决然的转身下楼。
伴随着他的背影在摄像机渐渐远去的时候,这三楼传来梁笑一声坚定的低沉声:“萧先生端坐在三楼,书法造诣之高举世罕见。我们这等凡夫俗子,已经不配坐在他身边。我看,董元恒,许嘉义,还有杨若兰,都下来吧。做他的评委,你们还不够资格。”
这席话声音不大,但是话里面的力道震撼众人耳膜一阵嗡嗡作响。谁都是听得清清楚楚,包括坐在评委席上的董元恒三人。
媒体一阵动容,一阵哗然。一张张脸上的肌肉,都是大幅度的抽搐了一下。
而三位评委,老脸一红。屁股上仿佛一瞬间生了钉子一样,再也坐不住。虽然,梁笑这席话说的不好听,但是有理。
在书法一道上,要做萧逸的评委,他们的确不够格。哪怕他们都是一大把年纪了,但是在艺术上是不分年纪的。
三楼安静的落针可闻。
良久之后,传来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嘶嘶嘶……
此起彼伏,像是潮水一浪接着一浪。
不过,萧逸依旧面色从容,端坐在椅子上。
听着这一阵阵此起彼伏倒吸凉气的声音,萧逸忽然是站了起来。走到了一张桌案旁,然后掀开了宣纸。手腕高悬,提起狼毫。执笔落墨,挥斥方遒。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我无处不在,却无人知道我在,这是我的江湖……”
萧逸意气风发,风华正茂,一边朗声而道,一边笔走龙蛇。
每一个字从萧逸口中道出,都是铿锵有力,落地有声。话语之中的所包含的力道,让所有人都是情不自禁抬头看向了萧逸。
看向了他手中的狼毫,仿佛是叱咤风云的利器。看向了那一张年轻的脸上,放着灼灼其热的光芒。看向了那样一个少年,端端正正站在这三楼,顶天立地。
萧逸一气呵成,笔下如有大江奔腾。
当最后一个字落定下来之后,萧逸弹指一挥。那狼毫被萧逸丢在了砚台中,溅起了点点墨汁。随即,萧逸把手中刚刚落墨挥就的一副字,高高举了起来,开口豪言而道:“虽然其他三位选手都已经弃权退出了,但是我还是按照大赛的程序,提交了我的作品。现在,我想让大家看一看,我萧逸是否称得上书圣的称号?”
一双双目光,落定萧逸手中那一副字上。
清新飘逸、苍劲有力、力透纸背,秀丽颀长。一笔而下,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字里行间,起承转折处,行云流水,纵横挥洒,洞达跳宕,刚柔相济;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垂露收笔处戛然而止,似快刀斫削,悬针收笔处有正有侧,或曲或直;提按分明,牵丝劲挺;亦浓亦纤,无乖无戾,亦中亦侧,不燥不润。
“书圣。”
两个很是响亮的声音,在这三楼之中响彻了起来,低沉而绵长。
仅仅两个字,却像是千军在大将面前的一声怒吼。
这一刻,这大厅之中所有人都是异口同声发自肺腑的喊了出来。萧逸这一番落墨,终于是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同,打自心底的认同。
所以,他们全部都是默契的开口长吼出这两个字。
名至实归,萧逸成为了新一届的书圣。
闪光灯啪啪啪打在了萧逸那一张脸上,萧逸像是一个凯旋的将军一样,得到了最为热烈最为轰动的赞誉。
正当这老笔斋之中,萧逸的人生再次达到一个高度的时候。老书记张为民的老房子里,赵兴又是和往常一样。按照萧逸所写的那一副大补的方子,亲自煎药。
温火慢煮。
赵兴认认真真煎着这一副药,拿着一把破旧的蒲扇辛辛苦苦扇动药罐下的火苗。虽然以张家的经济实力,雇佣一个下人来煎药都是没有丝毫压力的。
但是,赵兴十年如一日,什么事情都是亲力亲为。这是一种守护,对于老书记的一种守护。
煎药之后,赵兴亲自端着药罐小心翼翼上楼向着楼上张书记的房间而去。
那药像是圣物一样,赵兴很是看重。捧在胸前,双眼盯着那一罐药。
上了楼,离开楼梯口的时候。赵兴忽然是痛苦的捂住了肚子,他感觉自己肚子钻心一样疼痛。不过,赵兴依旧是坚持着捧着那一罐药,任凭额头上大汗淋漓。
但是,肚子之中那钻心的疼痛,像是万针穿心一样。终于,赵兴是忍不住了,开口唤道:“媛媛,媛媛……”
没有回应,张媛媛这一刻是出了门。她按照萧逸写下的单子,亲自去为老书记张为民抓药去了。家里的中药,又是已经喝光了。
反正,按照往常的情况,老书记这会习惯性的长睡。
所以,张媛媛很放心的出了门。
赵兴呼唤了一阵子,没有听见回应。但是,肚子里的那一股钻心的疼痛,像是刀绞一样。他再也是受不了,把那一罐中药放在了阳台上。最后,迅速的跑进了厕所中。
一番翻江倒海之后,赵兴有些虚脱的站了起来。
长吁了一口气之后,赵兴感觉自己肚子之中那一股疼痛感减轻了。洗了手之后,回到阳台边。检查了一下那一罐中药,发现了没有动过的痕迹。
赵兴跟随着老书记这么多年,为人处世向来都是小心谨慎。所以,他回来之后,仔细细细检查了一遍阳台上的中药。
毕竟,张为民为官这些年来,仇家同样不少。
所以,赵兴养成了谨慎的习惯。发现阳台上的那一罐中药,没有什么问题之后。赵兴才是重新捧起了那一罐中药,迅速的向着老书记的房间中走去。
在房间中等了一会儿,见老书记醒转过来之后。赵兴才是把老书记张为民扶着坐定在床边,把那一罐中药,倒了一碗之后。轻轻吹了吹热气,感觉到碗里的热气被吹散之后。赵兴为老书记盛了一勺子,轻轻的送到了老书记张为民的嘴边:“老书记,喝药吧。喝了,很快就会好的。”
每一次赵兴给老书记张为民喂药,都是会来这样一句。
不知道为了安慰老书记,还是为了安慰自己。
“喝了就会好的吗?”老书记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兴,低沉的道:“好不了了,你看我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怎么可能还重新在人世间走一趟。这一辈子,我无悔于心,无愧于民。唯一有所亏欠的,就是你啊。这么多年跟着我,无妻无女,实在是让我不放心啊。”
赵兴眼眶之中泪水滚滚而下,哽咽道:“老书记,我这命都是你救的。还记得,当年你不辞劳苦为我翻案。自从那一次后,这一辈子我都是甘愿为你做牛做马。呆在老书记身边越来越久之后,我越发的发现老书记这样的好官实在是值得我用一生来伺候着。”
当年,赵兴得罪了权威,冤案入狱。老书记张为民费劲千辛万苦,把这赵兴救出来之后。赵兴一看家破人亡,无处可去,便是众生陪伴在老书记身边做牛做马。
“你啊。”老书记听着这一席话之后,用力的勉强摇了摇头道:“陈年往事,提他作甚?只是这些年,苦了你,我心里有数。”
“好了。”赵兴似乎是不愿意和老书记纠缠这些事情,轻轻的道:“喝药吧,喝了之后就会好的。”
老书记看着自己面前那冒着热气的一勺子汤药,目光一阵游离。然后,再次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不喝了,不喝了。我感觉到,死神就在门口等着我。就在这两天,我便会撒手西去。我看,还是让我体面的走吧,再喝下去以后去那边了都是一股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