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
成小鸥突然弯下腰，朝陆老太太恭敬地鞠了一躬。
该面对的迟早都是要面对的，与其这样一直放着一件事情在心里，不如趁着现在就直接把自己的态度表明。
她心想着，抬起头眸光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道：
“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解释，您可能都不会相信我，但，我不打算放弃启，更不打算离开他。所以，关于您说的那件事情，我会找时间跟机会向启坦白。至于之后启会怎么想、怎么选择，那是只有启才能够决定的事情，我不会因为其他人而改变我的决心。”
陆老太太诧异地愣了下，她没有想到眼前的人非但不打算按照她所说的离开居然还想着去向阿启坦白。
难道……真的是她误会她了？
她再一次重新地打量起站在自己面前的成小鸥。
这已经是她第好几次这样认真地打量她了，每一次打量她的时候，她的心境都有所不同。
唯一没有改变的，反而是被她打量的这个人——成小鸥本身。
无论是第一次在陆园，还是她威胁她离开陆冶启的那次，还是现在，她在提及陆冶启时的眼神始终不曾发生过任何改变。
陆老太太眼神闪动了下，微微沉吟了片刻后缓缓道：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说完，她也不等成小鸥反应便转身离开了原地。
成小鸥看着陆老太太离开的背影一阵发愣，许久她才终于回过神来，诧异地张大了眼睛，难道……她这是同意她了、接受她了？
她觉得这一切就好像在做梦一样。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陆老太太居然会这样轻而易举地答应了她的请求。
禁不住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两人刚刚的对话并且再一次确定了陆老太太是真的接受了她的请求后，成小鸥不禁扬起了笑，激动地握了握拳，太好了！
剩下的……就只剩她向陆冶启坦白了……
想到此，她澄亮的眸光不禁又略略暗淡下来，他……是不是真的能够接受她这样不堪的“过去”呢？
但不管怎么说，她总归都是要向他坦白的。
成小鸥神情坚定地抿紧了唇，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等启忙完这一阵，她就找机会向他坦白吧。
也许是心中担心的事情终于有了定论让她稍稍感觉到安心的缘故，今晚的成小鸥入睡得特别早。
而另一边的陆冶启这个时候还在进行商谈。
商谈的气氛并不算融洽，萦绕在空气周围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压抑。
但身为有求一方的陆冶启却并没有因此而表现出丝毫紧张，他翘着腿，背后向后靠在椅背上，右手置于桌面上，手指轻轻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一派悠闲恣意的模样。
反倒是被“求”的对方紧皱着眉头，一副紧张得快要不能自已的样子，不时地擦着额头不断冒出的冷汗。
“咚——”
陆冶启突然加重了力道，干净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一声清响。
坐在对面正在抬手擦汗的胡总吓得身体猛地一颤，就好像被老师抓到上课在做小动作的小学生一般，他倏地放下了擦汗的手，将背脊挺得笔直笔直，双眼紧紧地盯着陆冶启，拘谨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怎么样，胡总考虑得如何了？”
陆冶启停下了敲击桌面的手，缓缓问道。
明明应该是一句询问的话语，低沉的声音自他薄唇中发出时却硬生生被加上了命令般的强硬。
胡总听闻，额头不禁又冒出了一滴冷汗。
他下意识想要抬手去擦，却在陆冶启冷硬的视线下僵硬得根本不敢有所动作，只能任由着汗滴沿着他脸侧的线条一路滑进脖颈。
温热粘腻的触感让他感觉一阵头皮发麻，他抖了抖，依旧不敢去擦，只小声地颤抖地道：
“陆、陆总开出来的条件的、的确很丰厚，但、但是……我事先答应了潘总，这片土地我……”
陆冶启却不等他把话说完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冷厉地道：
“我不想听到这些废话，我只要你告诉我，你是卖还是不卖。”
他没有这么多时间去听什么“解释”“但是”，他只要一个结果。
当然，他也只想要他想要的结果，他根本不打算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我……我真的不能……”
胡总心中不由一阵哀嚎，天，他怎么会摊上这么个大麻烦？！
一头是潘氏集团的潘总，一头是陆氏财团的陆少，不管得罪了哪一头他都是分分钟作死的节奏。
老天啊，这是要把他往死路上逼吗？
“不能什么？不能卖给我？”
陆冶启问，冷毅俊美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却令四周的空气都猛然一沉，迅速降温。
胡总吓得立刻连连摇头，“不，不，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陆总开出的价钱和条件绝对是最佳选择，就我本人而言绝对是非常乐意也非常期盼能够同贵集团以及陆总有所合作的。只、只是……我们恒盛只是一家小公司，实在得罪不起潘氏集团……”
“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陆冶启再次截断了胡总的话，冷声道，“你以为，你今天拒绝了我就不是得罪我了？还是，胡总你认为潘氏惹不起，我陆氏却能让你骑在头上？”
“不敢！绝对不敢！！”
胡总一阵摇头。
开什么玩笑，得罪了陆氏，他今后还想再继续在S市呆下去吗？不，应该说，他以后还能活吗？
这样一想，胡总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把心一横，咬着牙狠狠地道：
“我卖！！！”
既然不管他怎么选择，总归都是要得罪一方的，那还不如得罪潘氏。
要知道，此刻坐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远远比潘氏可怕得多。
两者权衡，选其轻。
“我很高兴你能够做出如此聪明的选择，”陆冶启轻轻勾了勾唇角，对于对方最终的决定，他显得很是满意，颇为赞许地道，“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陆氏给出的价格比潘总给你的价格要整整高出了百分之十个点，胡总你选择把地卖给我们才是明智的，希望我们今后能够合作愉快。”
“是、是……合作愉、愉快……”
胡总连连点头，心中却是一阵汗颜。
说什么“聪明的选择”，这件事情是他选择的吗？他压根就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吧？
但，这话他也就只敢在心里想一想，是绝对不敢当着陆冶启的面把话说出来的。
除非他不要命了。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够安慰自己，至少他的地卖到了一个好价钱，而且还远远超过了预期。
至于之后他会不会遭遇到潘氏的报复，又会遭遇到什么样的报复，这已经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事情了。
只能……听天由命了……
胡总哀叹了一口气，连忙快速地签好合同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在胡总离开后，陆冶启脸上一直紧绷着的表情突然缓和下来，微微露出一丝倦态。
“Boss，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一旁的海豹见状有些担心地问。
陆冶启是一个十分强大而坚硬的人，如果不是真的感觉到疲累，他绝对不会让自己流露出一丝一毫软弱的一面。
最近这段日子，他几乎跟疯了一样疯狂地加班、疯狂地工作，这让海豹很是为他感到担心。
陆冶启揉了揉眉心，放松了身体将自己扔进椅子里，闭着眼缓缓道：
“没事。”
他的身体的确感觉到很累，但他的心情却异常愉悦，只差……最后一步了……
“……您这样做值得吗？”
海豹迟疑了片刻，终归还是忍不住将自己心底的疑问问出了口。
他很清楚，最近陆冶启之所以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完全是为了他们的总裁夫人。
陆冶启一愣，值得吗？
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脑海里想起某个小女人的笑脸，他就觉得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去思考。
他愿意这样为她，仅此而已。
见到陆冶启的表情，海豹便已经明白了大半。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他想错了，他们Boss决定要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值得不值得，只有他愿意不愿意。
想明白这一点后，海豹也不再追问，只暗定了决心，一定要加快之后的行动速度，让这件事情尽早得到解决，这样才能让他们的Boss真正地得到休息和放松。
稍稍纾解了疲劳后，陆冶启便又整理起了资料，等到他全部处理完已经是半夜了。
但当他托着夜色回到别墅时，潘陈偲竟然还坐在客厅里。
见到他进来，她立刻迎接了上来。
“你回来了？”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和欣喜。
陆冶启微微蹙起了眉，眼底的暗沉浮浮沉沉，最后归于平静，他随意地应了一声：
“嗯。”
而后便不打算再同眼前的人纠缠，侧开身绕过潘陈偲朝楼梯口走去。
“等、等等。”潘陈偲见陆冶启要走，也顾不上其他，冲上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等一下。”
“还有事？”
陆冶启垂下视线看了眼潘陈偲拽着自己的手，淡漠的眸光中闪过一抹冷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