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清欢的身体一点点地滑落,全身的力气仿佛被尽数抽走,本就柔弱的她在此时此刻看起来软如无骨,整个人往后靠去,手臂像是碰到障碍物轻轻一扫。
“哗啦!”
酒瓶从空中落下砸到向清欢的脚边,里面装的液体也溅到向清欢身上,就在这一瞬间,她穿着的那件价值不菲的宫廷裙被染上酒渍,就算是清洗也再没有办法恢复如初了。
柔嫩白皙的手掌出于本能支撑在地,酒瓶本就是玻璃材质,经过那么一摔自然摔了个粉碎,锋利的玻璃碎片边缘几乎嵌入向清欢的手掌心,那样突然袭来的疼痛使得她眉头紧紧皱起,“嘶……”
鲜血顺着她的手掌流出沾染到地面,手掌周围瞬间满是刺眼的猩红色。
向爵的双眼被刺痛,蹲下身来拽过她的手腕,以生气的口吻责怪到:“用手撑地上干嘛?你是猪吗?要不要趴在地上?”
被他拽到眼前的手掌心已经被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玻璃嵌入肉里,那一片伤口触目惊心,鲜血混合着玻璃碎片,看上去都感觉到疼。
向清欢手臂往回收,五指想要收拢,可是刚刚动了一下手指头,痛感加剧,她不敢再继续动作下去。
血液已经顺着她的手往下低落,一滴又一滴的鲜血在地砖上开出了血红色的花朵,妖娆又神秘,正如她身上流淌着的血液一般让向清欢自己都摸不清头脑。
她的生父是向振天向老的亲生儿子,可是自己的生母呢,又会是谁?刚才向爵所说出来的话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她没有办法判断。
向爵依旧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干脆拉着她往一旁走去,可是向清欢本就感觉到疲惫,经过他突然这样的拉扯,身形晃动,另一只手再次撑到地面上,又一处的疼痛让她几乎想要流泪,可是她又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哭,她深知只有一个男人才能让她完全依靠并且毫无防备的在他面前展现自我最真实的状态。
向爵感觉到手臂往下坠这才回过头,瞧见她再次跌入玻璃碎片当中干脆松开手,一把将她甩开,他感觉到内心深处有一股无名之火在燃烧。
向清欢整个人跌入玻璃碎片当中,衣裙也被地面上的酒浸湿,她的眼眶逐渐红润,她十指收拢,不管不顾掌心里传来的痛感,将脑袋埋入膝间,不再面对向爵。
能够这样狠心对待她的人向清欢从来不会埋怨和责怪,只因为他们都不是冷冽,也只有冷冽才不会真正伤害她,在这一刻她只剩下委屈,她想要见到那张脸,她很想低一次头,告诉他,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爱上了他。
这一次,是她拥有完整记忆的时候,这一次也是她最发自内心的一次,不同于当时离开冷冽坚定信念生下冷辰,在那个时候,她有的只是对冷辰这个小生命的不舍。
向爵再次回到她的面前,手上提着一个盒子,被放在地上打开,发现里面全是药品,他熟练地找到镊子、医用棉和酒精,在把镊子消毒过后,那着镊子的手慢慢靠近向清欢,目光落下,发现她抱着自己,向爵心里生出一抹不舍得,手上的动作和力道逐渐变得温柔。
向清欢任由着男人拉过自己的手,再小心翼翼地为她取出已经血肉模糊的玻璃碎片,现在,她已经觉得掌心的疼痛不算什么,反倒是心里很冷,甚至让她想要颤抖。
她能够猜想得到有多少人会在背后羡慕她的出身,可是真正让她困扰的也正是她的出身背景。
不止一次把自己关起来去思考自己的生母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在别人口中听到的没有一句说她的不是,全部都是她如何爱自己,如何为自己考虑,向清欢累了,她想要听实话。
“她为我安排的人是左凌吗?”向清欢声音沙哑,犹如一盆冷水倒下,她没有抬头,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脑袋依旧埋在膝间。
一只手掌被处理完毕,向爵又拉过她的另一只手,没有回答。
终于在她抬起头的那一刻,落入视线里的是向爵认真的眼神,手上的动作也放得很是轻柔,他害怕弄疼自己吗?不,如果他害怕就不会在刚刚把自己再次推进玻璃碎片当中去了。
向清欢的目光逐渐变冷,整个人散发出来的也是对向爵的疏离感。
向爵像是感受不到这一切的变化,一边处理着她的伤口一边轻轻吹气,这无疑让向清欢更加感觉到可笑,打了一巴掌再扔一颗糖,放在现在不是非常的合适吗。
向清欢抽回手,盯着向爵打量着,像是要看穿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向爵被她盯得心中发毛,干脆开口告诉她答案,“是,不过,我不会放任你落入左凌的手中,哪怕他是那个家族的人。”
无所畏惧的开口,换来的只是向清欢一个冷笑。
“那你又是谁?”
向清欢的这个问题真是把他问到了,向爵一时之间找不到说辞,向清欢再度开口,“你也是觊觎我母亲留给我隐藏财产的人吗?干脆你们拿去分一分?还我一个安宁?”
从未料到向清欢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向爵怔住,他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她几乎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一生下来就拥有了许多人求而不得的东西,如今更是拥有许许多多的‘护花使者’,可是看她的模样并不开心快乐。
瘦小的肩膀上落下一只大掌,向爵按住她的肩,认真又严肃的说到:“那不是一笔小的数目,就她在世时的身份来看,一定会是我们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你确定要这样随随便便给别人吗?”
知道向清欢是开玩笑,但向爵却看不得她这幅破罐破摔的样子。
大掌被向清欢无情地打落,她那双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双手看起来很是臃肿,“那不就是你们想要的吗?我这么说,你应该很开心吧,偷着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