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还坐着月子呢,可哭不得,这要是哭坏了身体,可是要落下病根儿的。”
叶婧正哭着,就有人走到了床前,抽了纸巾给她擦脸,不禁愣愣的转头看去。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十足朴实的农村妇女打扮,右脸颊巴掌大一块黑胎记,顶着一张丑陋的阴阳脸,头发却绾得干净利落,半点不做遮掩,眉眼却噙着淡笑,敦厚又温柔。
叶婧这才想起来,这人是和陈秋兰母女一起进来的,进门就闷不吭声的站在一边,存在感极低,这要不出声,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人在。
“我是负责照顾你月子的月嫂,他们都叫我李婶儿。”被盯着看李婶儿也不在意,落落大方的样子愈发给人添了几分好感,“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自己健康过不去,天大的事儿,那也要养好了身子才有奔头对吧,我那女儿就是个傻的,坐月子的时候屁大点事就巴心这怄,结果落了一身病,谁心疼你,还不是自己受着。”
李婶儿话音刚落,医生护士就推门走了进来,叶婧被推进手术室进行二次缝合,等出来,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了。
下午陈秋兰带来的乌鱼汤被叶婧一通砸给捧了回去,李婶儿就到附近的饭店给买了一份回来。
叶婧捧着碗,还没张口,眼泪就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李婶儿看得叹气,叶婧哽咽道,“我知道不能哭,可是李婶儿,我忍不住。”
是啊,怎么可能忍得住。
受了这么天大的委屈,生产这么大的事情,身边就一个花钱雇来月嫂忙活,婆家作践,娘家连面都不露。陈秋兰说的那些她不肯相信,可事实却总是打脸啪啪响。
“哎,傻丫头啊……”
打从进门起,李婶儿看了一出大戏,就知道叶婧是个不容易的,可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自己又一知半解,也说不出劝慰的话来。想了想,干脆就上前把人给抱进怀里,揉着脑袋安抚。
李婶儿的怀抱很温暖,比母亲还要温暖。
叶婧鼻头发酸,眼泪掉得更凶了。
夜里,叶婧睁着眼睛睡不着觉,看着像是在想事情,其实她整个脑子都是放空的,哀莫大于心死也不过如此。
李婶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嘀的一声亮了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特别的突兀。她要照顾产妇,自然睡得不沉,听到动静就睁开了眼。
“哎哟!”李婶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就叫了起来,“谁啊这是,发的这都是什么照片,两个大男人搂在一起,这也太,太,太那啥了!”喊完又是一愣,“咦,照片上这人不是唐先生吗?”
“李婶儿,什么照片,可以给我看看吗?”叶婧觉得自己真是犯贱,早在李婶儿惊呼出声,她就猜到了那照片是怎么回事,可就是抖M的想要亲眼看看,或许只有看了,才能彻底挖掉心里那块正在化脓的毒瘤。
“这……”李婶儿面露犹豫,不过见叶婧坚持,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
叶婧接手机的手都是抖的,可她还是看了,死死盯着照片上亲热的两人,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李婶儿被她笑得一阵毛骨悚然,一时不禁是手足无措的愣在了哪里。
叶婧笑了很久才停下来,抬起头时,已然泪流满面。
李婶儿拿回手机,看看叶婧又低头看看照片,饶是个乡下老实人,也懵懂的猜了个七七八八,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话来。
她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半夜收到那张照片,第二天一早,叶婧就见到了叶斌。
叶斌是一个人来的,怀里还抱着她的儿子。
“姐,你看小宝多可爱。”顶着叶婧仇视的目光,叶斌抱着孩子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手指戳弄着婴儿粉嫩的脸蛋,笑得纯真又无害。
然而叶婧却比谁都清楚,正是这样的纯真无害,才最是厉害锋利,杀人不见血。
“叶斌。”深吸一口气,叶婧牢牢的盯着叶斌,以及被他抱在怀里的儿子,“你抱我儿子过来,做什么?”
叶斌却不搭理,自顾逗着婴儿的小手玩儿得开心,“姐,你看小宝抓我手了,他很喜欢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