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阳光正好,房间里面,走廊上面都是亮堂一片,白冷然身体处于虚无的状态跟在我们后面,一身黑影配上他毫无波动的深情让人觉得他是一尊雕塑,而爷爷和我说的那些话与他无关一样。
“原来你启动的屏障不是和爷爷布置的结界一样啊……”我扭过头望着他。
因为是在下楼梯,他的个子原本就很高,这一下我更加需要扬起脖子才能看清他逆着阳光的俊脸,他那君临天下的气场让我有一瞬间产生崇拜的情愫,如果不是爷爷告诉我,恐怕我永远不会得知这件事吧,毕竟他从头至尾都没有告诉我的打算。
“予忆,去拿黄符和罗盘。”爷爷往厨房走去,应该是准备拿鸡血出来。
“爷爷,我先洗漱吧,很快的。”脸上感觉黏糊糊的很难受,我快速的走到浴室里面。
爷爷着急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正事要紧,冥王的屏障还在持续启动中,多浪费一秒钟都是在消耗他的力量!”
“不是已经白天了吗?怎么还在保护?”我从浴室里面退出来诧异的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白冷然,他两个宽大的袖袍随意放在上面,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道具室里面的道具不多了,黄符更是在前段时间里面被我浪费很多,看样子又需要出门采购一趟。从房间的大箱子里面翻出备用黄符,再拿出新的罗盘,手忙脚乱的跑到院子里面找爷爷。
“现在是非常时刻必须提高警惕,白天虽然僵尸和鬼魂的力量减少,但是这仅仅针对低级的。”爷爷站在院子外面围绕我们的房子走了一圈又一圈,除了观察房子的地点以外,还要分析四周环境的变化。
“爷爷,不能把黄符贴在外面了,有人会撕掉。”我想到之前结界被破坏的原因,立刻提醒爷爷。
“恩,看来只能布置在院子里面。我这趟出去,在其他镇已经发现了不妙的情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看来我和冥王要好好的调查一番。”爷爷脸上的愁云不曾散去,连我都意识到最近发生的事情一定太过严峻,否则爷爷是不可能有这样严峻的表情,至少我在我的记忆中,似乎只有十岁那年才见过爷爷这般忧愁。
白冷然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的身后,两只手背在身后,语气中也透着谨慎:“墨君也已经发现了,最近有大量的鬼魂和僵尸往这里涌来,城市人多,就算是夜晚也经常灯火通明,倒也不怕低级的东西,只是村镇的一些人民可能就有危险。”
见到他们两个人在说话,我完全插不上嘴,只能无聊的把玩着手中的黄符,就算这附近发生了再大的危险我也帮不上忙,甚至要让他们分心保护我,这样的感觉让我很惭愧。
爷爷突然在院子前面停下,然后径直往远处走去,我不知道他这是要去做什么,只能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白冷然倒是停在门前没有离开半步,可能他在继续保护我们的房子,避免有人偷偷进入吧。
“果然如此……”爷爷走到我家前面的一个小荷塘,蹲下身子细细打探。
“怎么了?”我也照葫芦画瓢的蹲下去。
“依山傍水是很好的风水,但若是被人稍微改一下,就有可能变为凶煞之地。”爷爷伸出手去摸荷塘四周的泥土地,眉毛皱的更紧。
就算我的能力再差,也能看出这个荷塘奇怪的现象,里面的水不但变黑还发出阵阵恶臭,并不是生活垃圾堆积在一起的味道,而是尸臭。这里以前还生长着鱼虾和莲花,可是现在别说有生物了,就连鱼骨头和荷花梗都看不见,鱼死了是会飘上来的,所以我怀疑这里的水早就把生物腐蚀掉了。
爷爷从我手中拿起一张黄符,用手指蘸了一些鸡血在上面写了符咒,双指夹住黄符,眉头紧蹙,嘴里默念咒语,下一秒黄符突然着火。
“化缘神功,邪魔退散!”爷爷飞快的把正在燃烧的黄符丢进已经变质的荷塘中。
奇怪的是,火焰并未遇水而灭,反而发出“滋滋”的声音烧的更加旺盛,烧焦的味道夹杂着尸臭扑鼻而来,哪种怪异的味道逼得我直接往后退去,心里翻江倒海想要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咳咳咳……”我躲到远处味道不能飘散的地方大口喘息,而爷爷站在那里佁然不动。
荷塘里面的那团火焰逐渐变小直至不见,爷爷这才转身向我走来,脸上的愁云总算消减了一些,他舒口气说到,“回去吧。”
我往荷塘那里望了一眼,依然是黑色的水没有半点变化,就连刚才的黄符残灰都没有,忍不住开口问到:“爷爷,荷塘还是没有变化,我们就这么回去吗?”
“恩,冥王为你续命还差一个月的时间,我们现在不能打草惊蛇。这些幕后黑手已经盯上你了,如果他发现我们有所行动,只怕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所以荷塘也一样,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发现风水被改动。我只是把荷塘所带来的煞给压下去了,只要他们不碰里面的水,就不会知道。”爷爷边说边启动罗盘,把那碗鸡血递给我。
爷爷和白冷然都好厉害,每做一件事都会考虑到后果,哪像我这样只凭感觉做事,在这些方面我确实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爷爷,白冷然说我没有前世,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什么预知梦之类的。”我这段时间以来有很多问题想要问爷爷,憋在心里得不到答案可难受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命,这些事情让你知道未必是好事。”爷爷和白冷然一样,压根没有告诉我的打算。
我明明是身处其中的当事人,可是面对这些事情我永远都和局外人一样,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我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乖乖的被保护。
可是我也很想变强大啊,不想在做只会给别人惹麻烦的拖油瓶了。脑海里面情不自禁的浮现出白冷然对我或嫌弃或无语的神态,心情更加郁闷。
这个白冷然正杵在院子门口等我们回去,纹丝不动,表情默然,刚才我走的时候什么样子,现在他还是什么样子,干脆给我们家当门神得了。
“天地三清,道法无常。乾坤借法,阴阳无极!”爷爷一只手握着八卦罗盘,另外一只手的拇指紧扣,竖着食指和中指在罗盘上面用法力写字,我离他之间还有些距离,都能感觉到他手指上能聚的强大力量。
罗盘的指针飞快转动,发出“哐哐哐”的声响,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气此时刮起了大风,院子外面的树枝不断摇摆,而院子里面的几只公鸡也被吓的拍打着翅膀乱窜。
“予忆,东南艮丑,正东震甲,正南离丙,西南坤未!”爷爷的双脚呈太极步,半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八卦罗盘上不断转动的指针。
我听到爷爷下达的命令后,立马在他所说的四个方向贴上提前准备好的黄符。白冷然双手抱在胸前,站在门外张望,没有丝毫上前帮忙的打算。
“去拿五谷和桃木剑!”爷爷继续发号施令,我的动作不敢怠慢,立马就冲到厨房放下手中的鸡血碗,重新拿出一个新碗,从五谷里面各抓了一把放进去,再急冲冲的去道具房间拿桃木剑。
我把桃木剑递给爷爷,他拿到手之后,剑指地面,紧皱眉头怒吼一声:“破!”
地面上立马就被强大的冲击力凿开一个很深的洞,泥土飞溅在四周。
“放进去。”爷爷一手罗盘没停止,另一只拿着桃木剑的手上露出了青筋,看来这个结界的力量很强大,消耗了他不少法力和体力。
我连忙把碗中的五谷倒进去,让人不敢相信的是,那些固体的杂粮刚进入这个洞口就变成了液体,瞬间被四周的泥土所吸收掉。
在我还在好奇盯着洞口看的时候,爷爷的身体突然摇晃起来,用桃木剑抵着地上才勉强支撑他的身体。
“爷爷!”我赶忙过去扶着他,一脸的担忧。
白冷然这个时候终于不再当旁观者,走到爷爷旁边伸手去扶着他,身体也变成了实有的状态。
“你把这个洞重新埋好,我扶墨君先进去休息。”他搀扶着爷爷往里面走去,而爷爷一脸的疲倦,眼睛半睁半阖没说话,半个身子倚在他的身上。
虽然我很担心爷爷的状况,但是有白冷然在,我莫名的就有些安心,而且爷爷刚才的施法看似很简单,其实比那些大张旗鼓摆个台子点蜡烛,烧黄符要更费精力,我一定要把洞埋好,万一出了什么岔子,爷爷刚才的施法就白费了。
“咳咳……”爷爷的咳嗽声从客厅传来,我心里着急加快了埋土的动作。
当我搞定这个洞之后,回到客厅里面的时候发现白冷然正在倒水给爷爷喝。我总感觉白冷然和我爷爷之间的关系没那么简单,并不只是契约的关系,因为爷爷无条件的信任他,把我交给他都很放心,而他表面上对我爷爷很客气,可是他与我爷爷相处时候的细节、眼神等等,都如同对待自己的亲人一般,非常温柔。
“爷爷,还好吧?”我的两个手沾满了泥土,也不能伸手去触碰爷爷,只能站在旁边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