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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画纸人

我们在纸人面前开辟出一块空地,把青砖碎石、泥土乱木之类的东西都清理开了,小云姐在纸人面前烧了一堆冥纸,火光掩映中小云姐泪眼婆娑的样子让我想起她爸爸悲惨的故事,我觉得很害怕。

成叠冥纸化成灰烬,小云姐从背包里拿出一块画板和支架,就着昏暗的马灯作起画来,画的对象居然是那只纸人。也就是小云姐的爸爸马副镇长。

小云姐颦着眉头,就像给模特写生的艺术生一样认真,纸人的样子逐渐在小云姐的笔下跃到纸上。我被眼前诡异的一幕惊呆了。小云姐居然大半夜带我到凶宅来画她爸爸的遗像,毛骨茸然的感觉瞬间爬便全身,我有转身要逃的冲动。

小云姐说:“你知道吗,月圆夜的子丑交替之时,是阴气最重的时候,传说这个时候在亡人死亡的地方作画,不但能画到亡人在阴间的样子,还能见到他本人。”

小云姐说这些话的时候,非常镇定,就像在跟我说一个老故事似的,平静的样子让我特别害怕。

我紧张的心里砰砰乱跳,小云姐一笔一画非常认真,她不时抬头端详眼前的模特,马副镇长的轮廓在纸上渐渐清晰起来。而我的心也沉到了水底。

让我吃惊的是,小云姐画出来的马副镇长跟纸人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纸人是端坐严肃的马副镇长,而小云姐画的马副镇长衣衫褴褛,目光呆滞,平静的脸上古井无波,没了那种严肃的官威,他眼神虽空,我却能从中看出怨毒的感觉。

小云姐停下画笔,我指着画中马副镇长惊恐的叫道:“怎么跟——跟——纸人的样子完全不同——”

小云姐目光落在全图上,又抬头看眼前的纸人,那一瞬间,我似乎看到纸人真的笑了起来,那不到一秒钟的动作让我心头一颤。

小云姐沉声道:“我刚才说过,我画出来的人就是我爸爸现在的样子!”

我终于憋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都麻了,手脚没有一丝力气,真后悔我当时怎么头脑一热就答应了小云姐呢。头顶木天花板上突然响起“咚咚咚”有人走动的声音,声音很大,我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幻觉,也不是夜猫碰倒东西的声音,而是有人穿皮鞋走路的声音,我全身一直麻到心脏,就快哭了。

锁了好多年的老宅,又是这个时候,楼上怎么会有人?

马灯发出幽幽散光,小云姐打亮手电筒四处乱照,满目都是蜘蛛网。我也跟着小云姐乱看,目光落在那张画上,突然注意到马副镇长的脚上穿着一双老式大头皮鞋。这皮鞋我认识,就是我们镇老鞋厂生产的,如今鞋厂倒闭好多年了,镇上也没人穿这种鞋子了,我小时候对穿这些走路的声音特别熟悉,就是我头顶响起的咚咚声。

我吓呆了,小云姐的脸上也苍白如纸,显然她也被突然的变故吓懵了。

小云姐低声嘀咕了几句,声音很小,模糊的很难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不过我似乎听到“来了”两个字。

小云姐递给我一枚长了铜锈的古铜钱,让我含在嘴里,说这枚铜钱有上千年的历史,铜钱外圆内方,内藏浩然正气,这枚铜钱是高人所赠,含嘴里可以抵肖小野鬼的骚扰。

这种场合,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很听话的含了铜钱。

皮鞋的脚步声从楼板的这一头一直跑到那一头,我似乎听到他踩在木楼梯上咯吱咯吱的声音,揣着的心砰砰乱跳。小云姐把手电筒照向耳房门口,光柱中间灰尘乱飞,犹如一个重生的世界。

那咯吱声响了响,又无声无息的没了。我大气不敢出,偌大一个纸人挡在我面前,不免让我心里磕碜的慌,我又扫了它一眼,却发现纸人真的对我笑了起来,那笑容逼真异常,一点严肃劲儿也没有。

我大喝一声:“小云姐,纸人笑了——它真笑了——”

我兀自乱叫,一只手突然把我嘴巴捂了起来,我吓的浑身盗汗,整个人差点儿昏厥过去,就听小云姐在我耳边说:“别说话,也不要动——”

小云姐关了手电筒,纸人头顶上的马灯的光越来越弱,我很担心它一眨眼就这么熄灭了。而木楼梯的咯吱声却越来越响,我的心脏简直要跳出嗓子眼儿了,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吓人的事儿呢。

就听哗啦一声,马灯被撞的左右乱甩,纸人突然跳起来拔腿就跑。要不是小云姐捂住我嘴巴,我真要把自己舌根给咬掉了。

纸人冲进老宅后院,小云姐拖起我就跑,我见小云姐跑,一下子也来了劲,没那么害怕了。出了老宅,就看到满地都是雪白的月光,明晃晃的煞是阴冷,小云姐托了我一把,我翻上墙头,看到小云姐的司机木木的站在月光地里,一道白影穿过遥远的路灯,沿着清水河的方向去了。

我和小云姐先后跳下墙头,模样憨厚的中年司机老沈满脸恐惧,指着清水河的方向惊叫道:“纸人——从老宅里跑出来的纸人自己跑了——”

小云姐恢复了之前的淡定,她冲老沈吼了一声,拉我上了车。在小云姐的授意下,老沈识趣的开车朝路灯的方向开,过了最近那盏木头柱路灯,前面就是清水河流过的方向,我们沿着清水河河岸一路狂奔,穿过百岁老人陈奶奶家菜地,我看到皮鞋厂老宿舍的影子匍匐在黑暗里,像只随时都可能暴起扑人的野兽。

一路上,老沈一直在发抖,他的手、脚、脸上的肌肉,都在以一个不小的振幅抖动着,车子在河岸上走的很颠。雪白的车灯把泥泞河岸、河岸上的杂草野蒿、河岸下的浑浊河水以及远处的山峦树木照得苍白灰暗,绰约的树林在晚风中吹得婆娑作响,犹如潜伏了千万个人,我心底却觉得,这林子万一真藏了什么东西,肯定不会是人吧。

老沈把车沿河岸开到头,前面是一座不低的山岗,清水河穿过山岗,穿行于长江沿岸特有的丘陵沟壑中间,而我们却被山岗挡住了。

小云姐在车上一直看着手里那副画,修长的手指轻轻摸过画中人的脸,我心里磕碜的慌,不敢看小云姐的表情,只是隐约觉得画中马副镇长的眼神特别诡异离奇。

小云姐跳下车,她拿手电筒照了照起伏往上的山势,对我说:“这是猫头山?”

我点点头,猫头山对我们古镇的原住民来说并不陌生。作为镇中学生,我从初中到高中的整个春秋游计划,都停留在这座不知道延伸到那里的猫头山上,我跟同学在山上搞过野炊、捡过野蘑菇、带小姑娘上山采过映山红等等。

可是,与我打发在猫头山上的时光并列的还有猫头山如影随形的恐怖传说。

传说中猫头山上有座猫头崖,这座山崖在那里我不得而知,但关于猫头崖的来头,镇上几乎没人不知道。

猫头崖的由来,要从追溯到古镇晚清时期。用镇上老一辈的说法,是说闹长毛时期,我后来读了不少书,知道所谓闹长毛就是洪秀全领导的太平天国运动。按照老人的说法,我还查阅了史书,应该是长毛之乱末年,长毛东征被清军挫了锐气,一支长毛流寇流落到我们镇上,古镇被清军团团围困,断了粮草,眼看就支撑不下去了。

长毛到过的地方,平民百姓总会遭殃,有鉴于此,镇上乡绅早就把家禽粮食都藏了起来,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和姑娘都藏进了山里,镇上只剩下一帮老弱病残。长毛再野蛮厉害,也不能拿老弱妇孺怎么样,眼看他们就要困死在古镇上,长毛头领愁断了肠子。

头领几次三番带人上镇上乡绅家里求见,只要给粮草,日后一定有厚报。

乡绅消息灵通着呢,长毛已经日薄西山,没翻盘的可能了。现在支援长毛军粮草,是通敌的大罪,让清军知悉,满镇都要遭殃,给多少钱都不答应。

长毛在镇里弹尽粮绝,清军切断了长江流域的援军,没撑多久就被破城。大败的长毛军沿着清水河上山,顺着延绵不绝的丘陵地带逃散。追踪过来的清军部队与长毛军激战于山峦中一处无名山崖,长毛军几乎被剿灭干净,清军大获全胜。

就地处死的一干长毛军被埋在山崖上,据说有一千多具尸体,清军挖了个大坑,造了一座千人墓。

清军撤离古镇,镇上乡绅良心难安,觉得长毛军之所以全军覆没在此,横尸荒郊野外,跟他们有莫大的关系。遂决定率镇上居民带上酒肉纸钱去祭拜长毛军的千人墓。

镇上几十号青壮年在领头乡绅带领下一直找到天快黑了,才找到那座无名山岗,千人墓的墓碑赫然立在山岗上。有人走上山崖,看到山崖一片老树中间,密密麻麻布满了硕大的猫头鹰,领头那人惊动了猫头鹰群,无数猫头鹰腾空而起,黑压压的一大片遮蔽了天空,聒噪的叫声让人心头发冷。

众人很快完成祭拜,他们下山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回头遥望夜色中山崖的方向,就看到一排红色灯笼沿着山梁缓缓移动,犹如长毛军进镇那夜一眼看不头的火光。零星还能听到他们喊口号的声音。

镇上一帮年轻人吓的一个个头皮发麻浑身酸软,要不是年长的那位乡绅有见识,他们整晚都下不了山。

第二年长毛进镇的同月,镇上流行瘟疫,死了不少人。有头脸的乡绅请了高人来看,高人说这是长毛索命,无名山崖上的猫头鹰是尸仙所化,镇上需每年请尸仙祭拜,方能保一方平安。

请尸仙的习俗从清朝末年一直延续到民国,是镇上老少居民都要参加的事情,一直到解放后才废除。

领头的乡绅在长毛之役后,家道中落,妻离子散,到后来连家族最后一根独苗也死了,这是后话。

小云姐说:“老沈,你把车停这儿,咱们三人一起上去,我敢肯定纸人一定是上了猫头山。”

老沈打了个哆嗦,整个人僵在那里,不点头也不拒绝。

我心里也打退堂鼓,老宅那墓就把我吓的够呛,估计十天半个月缓不过来,还敢上猫头山,小云姐这不是要我小命吗?

小云姐这么多年倔强的脾气一点没变,她认定的事情牛都拉不回来。她不理我苦苦相劝,自己爬上了山岗,山岗上面就是庞大的树林,树林深处不知某个地方,有一座古镇人谈之色变的猫头崖,那里是长毛军的千人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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